第41章 请辞
“并不能说不需要了，我派我的门生去截下了王府昨日送出去的信件，倒是有些意思。”苏定提点道，但是其中的玄机他也还没有参透。
裴环妤来了兴趣，应声道，“何物？”
“送了三路，他们看了之后，告诉我只是一些简单的山水画。”苏定将昨日按照他们叙述画的三幅画拿了出来，交给了裴环妤。
裴环妤一幅一幅的认真看着，并未看出有何不妥，最后看见落款处的图腾，想起了昨日在王府那处书房中看到的图腾。
“原本并没什么奇怪之处，只是分送三路，倒让老夫来了兴趣。”
苏定也只是简单的复原了这三幅画，并不能说一模一样。他的门生也只是趁着送信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出画轴记下了大概模样，然后就将画送了回去，并未让人察觉。
裴环妤点点头，确实，这三幅都是山水画，“这图腾，我在王府中见过。”
这图腾都是一半的虎头模样，是要寻找另外一半的下落吗？
苏定也拿过了一幅画，看着这图腾，似乎有些眼熟，但是真的忆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了。
裴环妤拿着画起身，点燃了油灯，将这三幅画都燃烧殆尽。
而后对一旁沉思的苏先生说道：“先生，你觉得还有何不妥之处？”
“只有一个门生套出了送信之人的话，说是往南方一户人家送去。”苏定回道。
南方？
莫非和南方战事有关？但是真的看不出这画中的玄机，除非在原画上有玄机，但是现在也不能打草惊蛇。
从来武城县开始，苏先生就一直说门生，门生，裴环妤现在有些好奇，这门生究竟是谁。
“先生，你说的这些门生，究竟是何人？”裴环妤拍了拍手上的污秽，坐回了位上，好奇的问道。
苏定隐晦的一笑，“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们的。”
裴环妤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安静的喝着茶，心中一直想着这些疑团。
“女公子，你应当知道你想走的这条路有多难了吧。”
苏定难得的想让裴环妤放弃追求真相。
确实，太难了。
裴环妤苦涩的呼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让人忧伤，“如果崔氏秘药真的不能害死人，那么阿娘的死，就更加应该查清了。再难的路，一步步走，总会走到头的。”
她不会动摇想为阿娘查明冤屈的念头，就算崔氏秘药没有害死阿娘，他们也是伤害了阿娘。
都说虎毒不食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现在看来
裴环妤端着茶杯，摇了摇头。
苏定也不再相劝，将另一个噩耗说了出来。
“你可知，皇后娘娘遇害了？”
“什么？”
裴环妤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无力的坐了下去，整个人冷汗涔涔。
苏定叹了口气，宽慰道：“女公子莫急，先听老夫说清楚。传出消息是昨日，但其实事情发生在前日。我留在长安的门生，跑坏了三匹马，连夜赶来，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的。现在的情况是，辛贵妃下毒害了皇后，生死未明。”
幸好，他在长安时，有过一个门生在皇宫内任职，才能如此之快的得到消息。
裴环妤脸色苍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辛贵妃。
三皇子。
她逐渐握紧了双手，这些人可真是狠毒。
裴环妤欲起身离开，苏定不慌不忙的开口，“怎么，女公子也认为是辛贵妃抑或三皇子所为？”
“不然？”裴环妤冷声回道，她现在归心似箭，就想赶紧回长安，看看姑母如何了。
苏定摇了摇头，看着有些不理智的女公子，厉声呵斥道：“女公子，遇事不冷静，怎能成大事？”
听到苏先生第一次严厉的语言，就像给裴环妤心中的怒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裴环妤脸上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紧握的双手也渐渐松开了。
“是我一下没控制好心绪。”
裴环妤抿了口茶，平复着心情。
她继续说着，“辛贵妃我见过几次，给我的感觉，至少她没胆子对皇后姑母下手。况且，这一出事，直接影响的就是三皇子，她不是那么蠢的人。”
平静下来后，裴环妤才理清了头绪。
苏定认可的抬了抬眉。
人都有七情六欲，陷入愤怒是人之常情。
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冷静，才是最难得的。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他们的党派斗争风雨欲来。这时候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举动。”苏定说着，他的想法和女公子所说无出一二，但他心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裴环妤细细的想着谁能获得的利益最大，突然惊呼出声，“完了。”
“何事？”苏定见她面露担忧，问道。
裴环妤揉了揉脑袋，“我只希望太子表兄不要再发善心。”
“太子？你不希望他掺和此事？但毕竟受害的是皇后娘娘，他作为孝子，也会应承调查此事罢。”苏定只知道太子才思敏捷，博学多才，乐善好施，从不花天酒地，都说他是个好太子。不过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过太子过于善良。
“太子表兄太过于善良了，就算查出了真凶，若是三皇子，他定会为他求情。那么，皇上对待太子表兄的态度，只怕会更加厌恶。”
裴环妤现在又多了一个担忧的人。
她和太子表兄关系非常好，当初萧母上裴府退亲，太子表兄知道民间的那些言语后，直接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论及此事。
后来在裴氏祖祠养病，太子表兄也多次送来好的膏药。
只可惜这次回长安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他。
因皇上是个心狠手辣，踩着别人‘上位’的，所以裴环妤猜测，他不会太喜欢善良的太子表兄。
“莫非那次为杀害他的凶手求情的事是真的？”苏定不确定的问道。
裴环妤难得的面带嫌弃的点点头。
提起这事，她也真的恨表兄心太善，害的皇上对他的厌恶从此越来越多。
阿父也因为这事，更加操劳对表兄的培养。
苏定这下也不知道如何说了，皇家子弟能做到如此善心，是实属难得，但是太子走的路，注定是一条由无数血肉堆起来的路。
“我看，我们早日回京罢。”裴环妤凝声说着。
最好能在太子表兄接下调查此事之前，阻止她。
苏定问道：“裴太师不会阻止太子？你不留下来参加崔公子的生辰？”
“阿父啊，他，都是放着表兄自己做决定，等他吃了苦头，再帮他。虽然我也不理解，但是想必他总有自己的道理罢。表兄还是听我的劝导，我相信赶上了，能够阻止他。刚明马上要去参军了，这生辰等他凯旋之后，我再为他庆贺不迟。”
裴环妤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着。
来的目的大抵已经达到了，还留下，就是难为自己。
毕竟这晨参暮省，都要面对外祖母的冷嘲色风，又不能还嘴，可真是难受。
苏定考虑着女公子的话，心中十分认同，“那女公子，你不和那萧家公子道别？”
他挪揄的看了裴环妤一眼。
裴环妤耸了耸鼻子，随意道：“萍水相逢，他帮助我一次，日后我也会帮他兰陵萧氏一次。况且，不想和他多有交际。”
苏定看穿了裴环妤的小心思，却也没点破，红尘上的事，让女公子慢慢体会罢。
裴环妤向苏先生道别后，出门对周叔低语了几句，让他将铜盆中的东西处理干净。
然后她就往前厅走去了。
“请问，外祖母在哪？”她在前厅没能找到外祖母，就看见了坐在那儿喝茶的崔妍妍。
崔妍妍头都不抬一下，冷冰冰的出声，“她的寝房。”
裴环妤谢过崔妍妍后，直奔外祖母的寝房而去。
崔妍妍待裴环妤走后，才抬起头来，狠毒的盯着那婀娜的身影，愤愤不平的摔下茶杯。
她身旁的女婢见着她这个举动，低声问着，“大小姐，是不合胃口吗？”
“闭嘴，让我静静。”崔妍妍不耐烦的说着。
女婢在心中发笑，就冲这一点，小姐就永远比不上那裴小姐。短短相处下来，佩小姐不论是对仆人，还是陌生的人，或者小僧，都是以礼相待。
裴环妤哪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找到外祖母道别。
“外祖母，环妤有事要先回长安了。”裴环妤轻叩房门，女婢请她进去后，冲外祖母行礼后说道。
崔老夫人正喝着药，只是看了裴环妤一眼，“不是说好等刚明生辰完了之后再走吗？”
“刚明已经入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到生辰之日，我想着，等他凯旋之后，再送他一份好礼物。只是现下，环妤背后的伤愈来愈严重，要尽早回长安去医治。”裴环妤无可奈何的继续说着，“我也想长期伴在外祖母身侧，只是身上的伤，只有那位医师治得好。”
“哦？武城县也有很好的医师啊。”
崔老夫人饮完药后，吃了口糕点，才化尽嘴中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