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你”
两人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一直对视着。
裴环妤欲言又止。
斟酌良久，她还是腆着脸皮说道：“多多照顾刚明。”
哪怕这是被人算计过的事，但是刚明不应该受到伤害。
萧郁桓自是点头应下，哪怕裴环妤不再次嘱咐此事，崔刚明的本事也可以保护好他自己。
“你在长安记得照顾好自己，只要我不死，我都会尽全力护好崔公子。若是我死了，也会死在他之前。”萧郁桓的语气很认真，之前耳根的红也散了下去。
只是这话说的过于严肃。
“我只是说，不想他受歧视，被过于排挤。不需要你拿性命相护，”裴环妤停顿了会儿，补充了一句，“你的性命也很重要。”
她很早就和崔刚明说过，选择了这条路，是生是死都是自己搏来的。
只是她害怕若他身死都未能尽全力，因为出生被人捧着，这就是一种歧视。
“切记，把他当作普通士兵一样，这就是最好的照顾。”
裴环妤一开始话未说透，是以为萧郁桓经历过，能够懂，没想到误会了。
但这话真是天大的误会，裴环妤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萧郁桓话中之意。
萧郁桓耳朵一动，没有继续和她说话。
只是身子靠近了裴环妤，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裴环妤的腰带。
裴环妤愣愣的抬头，这是做啥，聊得好好的，怎么就上手了。
萧郁桓弯着身子，呼吸打在裴环妤的脸上，他能够清楚的看见心之所念之人脸上的小绒毛。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萧郁桓就站直了身子，立马转身离开了。
“怎会如此。”裴环妤伸手探进腰带，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纸条，脸上的燥意才消了下去。
目光所及离去之人的背影，也是显得有些慌乱和急促。
和他擦肩而过的就是之前离开的那个女婢。
裴环妤看着那个女婢给着急离开的萧郁桓行礼，她才骤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
她走向迎来的女婢，焦急的问道，“刚明和世孙打起来了？”
“禀小姐，没有，只是他们的玩笑罢了。”她只是看了眼那边的情况，并未像萧将军说的那样动手打起来。等她匆匆返回时，只看见萧将军疾步离开，裴小姐还是坐在原处。
她怎么觉得，萧将军走的时候的表情，像极了，熟透的桃子？
女婢摆了摆头，自己在瞎想些什么，怎么能亵渎了萧将军。
“玩笑？”
裴环妤这才明白过来，萧郁桓说的那句话就是一个玩笑，为的只是引开众人，为自己递一张纸。
现下还不知道这纸中的内容
女婢引着裴环妤回到了青竹亭。
问过仆从后，才得知李望乾已经喝多回房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花香味。
裴环妤有些难受的拿出手帕挡住了鼻子，这味道也太浓了。
“这是什么味道，太重了。”她轻声说着，走到已经醉倒在桌上的刚明身旁坐下。
能在这么重的味道中睡着，想必真是喝多了。
裴环妤皱眉看着刚明，自己也没离开许久，这桌上的空酒盅就多了这么多。
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女婢也是皱着眉头，与旁边的仆从低语了几句，才回答着裴环妤，“这是世孙前几日纳回房的花小姐，身有异香，正是她将世孙接回房的。”
裴环妤的眉头紧皱，也没得见世孙的那些妾。
不知这府中是否还别有天地。
女婢发觉了裴小姐眼中的探究之意，又想起了先前的对话。
她开口说道，“小姐，世孙的妾都在一处专设的别院中，所以小姐今日不曾得见。”
裴环妤渐渐舒缓眉头，愈发觉得这女婢的身份有待考究。
如此会察言观色，若是自己没给她一个下马威，只怕此时她还会为世孙开脱，不似现在还会说出些实话。
“可否带我去见一下王爷，刚明现在喝多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裴环妤为刚明擦着脸上的汗，眼神微变。
这刚明分明就没醉倒。
“是，小姐跟奴来吧。”女婢带着裴环妤来到了王爷的书房处。
裴环妤眼神并未四处打量，行完礼后，抱有歉意的说着，“王爷，刚明不懂事，和世孙斗酒，两人都有些醉了。环妤多谢王爷的款待，想先带刚明回崔府休息。”
说的那是一个不卑不亢。
王爷放下笔，被人扶着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裴环妤身前，浑浊的眼睛细细的看着裴环妤。
“环妤啊，有机会的话，再来陪老夫聊聊天吧。老夫甚是喜欢你啊，待老夫修书一封，你和刚明的事问过衍之的意见后，再做决定吧。”
王爷指了指桌上写道一半的信，慈祥的说道，这样子像极了一个疼爱孩子的老者。
裴环妤面露疑惑，“为何要告知家父？”不是说过，此事先由她做决定吗？
怎得突然转变了主意？
她搪塞外祖母的那句‘裴氏女不嫁皇室’肯定是不能搬到王爷面前说，当今皇后就是裴氏女。在崔老夫人面前胡诌几句，说都是皇后娘娘之言，还能糊弄一下，但在这种经历了官海浮沉的王爷面前，根本骗不了。
“老夫想了想，还是要和衍之知会一声啊。以免出什么变故。”
王爷从容不迫的说道。
裴环妤也不好多语。
自古婚姻之事，媒妁之言，都由父母决定，告知是在情理之中。
“好，那小女先带刚明回崔府了，改日再来拜访。”
裴环妤向王爷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她临走之前扫了这房内的构造一眼，与之前那个房间全然不同。
那女婢一直送着裴环妤出府。
裴环妤在马车上等了片刻，就见几位侍从抬着刚明上了马车。
“多谢。”那些侍从脸上布满了汗珠，只是装睡的刚明看起来舒服极了。
裴环妤让知鱼为他们拿了几两碎银，推脱几下之后，他们接过碎银就进了王府。
女婢向裴环妤行礼，平静的道：“奴也退下了。”
“你，叫什么？”裴环妤隔着纱帘，问道。
女婢离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回身，回着：“奴名唤昭哥。”
裴环妤将这名字记在了心底，透过纱帘低眸看了昭哥一眼，吩咐着周叔驾马离开。
知鱼悄悄地看着那女婢，等她转身进府后，对小姐说道，“小姐，你让我出府等你，就是为了让她照拂你？”
裴环妤踹了崔刚明一脚，“这女婢不简单。”
知鱼回想着那人的面容，也没看出有不简单的样子。
崔刚明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周遭的环境，确定不在王府后，才坐了起来，神色未定的拍了拍胸脯。
“我为了萧将军，可真是不容易。他给我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才一直缠着李登徒喝酒，差点被他灌醉了。”崔刚明接过知鱼倒的茶，连续喝了三杯，才缓过气来。
裴环妤秀眉轻佻，她都不知道他二人何时说上密语的。
“他让你帮，你就帮？”裴环妤伸出食指，抵住崔刚明的额心。
若不是替他擦汗时，发现他眼珠子动了动，也会被他蒙骗过去。
“没办法呀，我现在是他营里的，嘿嘿，”崔刚明憨厚一笑，目光清明，哪有醉酒之样，“何况，他对你没恶意，我能感觉出来。”
裴环妤被这话逗笑了。
刚明能被王爷那番话给骗了，还说自己能够感觉出别人有没有恶意，真是单纯。
今天大多都是骗局，谁都是带着一张面具在演绎。
罢了，他以后经历多了就明白了，只是崔氏的人将他护得太好了。
“将军和你说了什么啊？”崔刚明身子半卧，这马车坐着他是真的想吐。
裴环妤摇摇头，真将那些话说出来，岂不是让人误会自己和萧将军有私情。
对谁都不好。
见裴姐姐也不愿说，崔刚明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了。
崔刚明扶着昏沉沉的脑袋，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到了崔府。
回到崔府后，裴环妤参见了几位今日才回武城县的崔氏族人，才得空回到卧房休息。
知鱼端来醒酒汤，放在桌上，瞧见小姐面色发冷，关切的问她为何如此。
“你自己看！”裴环妤罕见的，连语气都控制不了了。
她将在王府之时，萧郁桓塞进她怀中的那张纸条，拍在桌上。
知鱼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拿起那纸条，上面的内容也是让她不敢相信。
她识得几个字，这上面的内容理解起来不难。
裴环妤是真的想象不到，为何会有如此狠毒的人。
纸上的内容是说，世子妃在寺庙中，忏悔用崔氏秘药，杀害了应是世孙的李望恕。
得知崔老夫人要用同样的药杀害蕴寒时，她没勇气阻止此事。
她希望得到佛祖的宽恕，原谅她害了两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世子妃说，一开始不知道那药会真的害死人，只是说着会让人身体变虚弱，为了乾儿的世孙之位，不得不尝试一下。
后来，恕儿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后悔了，便不再奏琴，因为她的手沾上了鲜血，日日在忏悔。
萧郁桓还写道，他也不知这话中真伪，是她一遍一遍重复着内容，才将这话转述给裴小姐。
假亦真时真亦假。
真假要靠自己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