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悦
崔刚明和李望乾因一盘糕点最后一个属于谁的问题吵了起来。
不得不说，很是稚嫩。
裴环妤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夹在这二人中间，感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坐在对面的萧郁桓倒是临危不乱，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裴环妤向之前那个女婢招招手，附耳说道，“我想去走走。”女婢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当时的局面，也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这二人是吵得不可开交，都没人注意到裴环妤已经起身离开了。
“小姐，世孙今日是喝多了，还望海涵。”女婢替主子掩饰着。
在短短的时间里，世孙和崔刚明拼着酒量，喝了五壶清酒，能吵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这俩今天不喝酒都能斗嘴。
裴环妤淡然一笑，本就是利用他，想套出点消息，结果他醉的神志不清。
“无妨，他们酒量至少比我好。”
女婢想起了先前裴环妤也是醉酒撒娇，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二人走在廊中，细碎的阳光打在裴环妤精致的侧脸上，让女婢看呆了。
女婢缓过神来，吶然出声，“觉得小姐和那些小姐不一样。”
“如何不同？”裴环妤选了一处僻静处坐下，抚摸着那些花花草草。
她神色有些落寞，从侧颜看过去，低敛的眸子让人看不懂情愫。
女婢犹豫着开口，在王府里说什么话都要小心自己的脑袋，但和这位小姐说话似乎不用绷得那么紧。
“奴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就感觉不同。”女婢涨红了脸，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形容的词，她些许羞臊的低下头。
裴环妤接过话，“谢谢你。”
裴环妤起身，挑起了女婢的下巴，看向了她四处闪躲的眼神。
对于裴环妤突如其来的动作，女婢的脸再次涨红，都不知道该看向哪儿了。
裴环妤的眼神很冰冷，说的话也让女婢的心瞬入冰窟。
“所以你是觉得我是异类吗？”
女婢能够感觉到她捏住自己下巴的力度开始加大，有些吃痛的和她对上眼。
她眼泪喷涌而出，抽泣道，“小姐，你在说些什么？”
见她如此慌张，裴环妤才缓缓的松开了手，背过身去。
裴环妤看见了，女婢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但试探至此也就够了。
“我是担心，旁人会觉得我是异类，才对这个不同如此敏感。”裴环妤整理好情绪后，再次抚摸上女婢的下巴。
嗯，有些红了呢，真可怜。
女婢颤抖着身子，想下跪致歉，但又被小姐扶着，跪不下去。
“小姐，你误会了。奴是觉得，小姐才是能当世孙正妻的人。”她那副模样，落在裴环妤眼里，有些可怜，又可笑。
从女婢跟在她身后开始，她就察觉此人不是普通的奴婢。且不说衣裳料子与其余人不同，她的手掌心的那些茧子，看似像水烫的，但裴环妤摸上去就发觉这是习武之人有的。
女婢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动，去取醒酒汤时，裴环妤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先去了那个书房，关上了那个书房门，才往他处去了。
而众人在一起饮酒作乐时，旁人都有些松懒的站在那服侍，只有她将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裴环妤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没办法将话直接说清楚。
“小姐，你是因为那篇缴文，受了委屈吗？”女婢拿出手帕，准备擦干眼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迅速将手帕塞进了腰带。
裴环妤捕捉到这个动作后，只是低眸继续摸着那些花草。
“是的，很多人看到我，都觉得我异于旁人。”
她低落的语气和神情，让女婢觉着她是不是得了癔症，情绪一会来，一会走的。
“你为何会如此想？”
这声音从裴环妤的背后响起，她的手顿了一下，收回来放在膝上。
女婢看到来人后，赶紧擦干了眼泪，行着礼，“萧将军。”
男子摆了摆手，对女婢说道，“你还不快去青竹亭，他俩打起来了。”
女婢犹豫着，要走不走的。
裴环妤也说道，“你去看看吧，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儿。”
女婢还在犹豫着，直到看见了萧郁桓冷淡的眼神后，才疾步走了。
她心里还在嘀咕着，怎么这两人都是变脸的高手。
等女婢一走，这儿就只剩下了坐在那儿看花的裴环妤，和看裴环妤的萧郁桓。
“今儿我是那儿得罪你了吗？为何一直不理我。”
萧郁桓委屈巴巴的靠在柱上，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在时光的流逝着温柔的看着裴环妤的背影。
我半载兵戎路过多少峥嵘，皆不及你低眸一眼伴我浮生。
但凡此时裴环妤转过身，就会发现萧郁桓眼中藏不住的柔情。
只是裴环妤一直背对着他，说话的声音也比较清冷，“并未。”
“我听说，你今日在王爷面前答应了给世孙一个机会？”
萧郁桓轻声一笑，嘴角那抹笑意带着难言的苦涩，转瞬即逝。
裴环妤叹了口气，看向了他，“我不想和萧氏有多余的接触。”
“只因家母那事？”萧郁桓有些急了，因为她的眼中都是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日还好好的，今儿突然说不愿和自己多接触了。
“萧公子，萧将军，你不忙着打仗，为何要围着我转？”
裴环妤避而不谈，关键和萧夫人无关，只是大事在前，接触过多会落人话柄。
若是这时熟悉萧郁桓的人在这，都会对萧郁桓温柔的态度给吓到了。
“我只是担心，你因为家母那次的事而记恨萧氏。”
闻言，裴环妤无奈一笑，“我记恨？我记恨有什么用。”
没有一个家族会因一个人，和另一个家族结仇。
没有。
“你心悦我？”不等萧郁桓回答，裴环妤看着他褐色的眸孔，问着。
这么直白呢
萧郁桓有些扭捏的背过身去，他的耳根好似又在发烫。
他的手放在胸腔，努力平复着呼吸。
这这这裴小姐真不是寻常女子，说话直白的自己这种糙汉都受不住。
“你，怎么了？”裴环妤憋着笑，她看见了萧郁桓发红的耳根。
这是第几次发现了？
好像每次注视到自己，他都会这样。
谁都会发现的吧
但捅破这层纸窗的，还是昨日那些士兵。
偶然走到他们营帐附近时，听到了他们的‘轻声细语’。
听了一阵后，她也听懂了他们在聊些什么。
大概就是说，萧将军倾慕自己已久。
再结合第一次见面和到现在，寥寥无几，谈不上了解，但他的眼神一直是那么温柔。
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但有些话要说清了。
“是。”萧郁桓背着她闷声回答着。
会被拒绝吗？
自己没有那些氏族公子那么优秀。
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又要继续南征，在长安的名声也只是一个顽劣的公子哥。
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京。
但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也许错过了，裴环妤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了。
裴环妤轻咬下唇，担心接下来的话会不会伤害到他的心。
“但我们不合适。”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萧郁桓的声音更加沉闷了。
裴环妤眉头紧皱，不合适的意思是配不上？
“我只会舞刀弄枪，长时间不在长安，和那些爱慕你的氏族公子一比，我自然是配不上的。”萧郁桓继续说着。
裴环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起来不是这种不自信的人吧。
“你能不能，转过身来，我们好好谈谈。”她努力学着王欢那种柔软的声音，轻声说着。
萧郁桓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和裴环妤四目相对。
“不合适不等于配不上，你别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这种人，都不是自由的人，”裴环妤说着，眼中有细碎的光，“你年少成名，怎么不优秀呢。和我这种忤逆祖意的人一比，不是很好吗。我和萧郁穆的婚事，哪怕没有令慈，我也会请求圣意，取消婚约。”
萧郁桓手足无措道：“为何？我一直担心你会因为家母当时的举动，而厌烦萧氏。”
“她的作法也是情理之中的，我能理解。我也很感谢你上次的帮助和昨日的款待，说白了，我不愿成为下一个像我阿娘一样的人。”
裴环妤错开萧郁桓期许的眼神。
萧郁桓太有吸引力了。
若不是今日意想不到的遇见，她不会把话挑明。传到世人耳中，恐怕都会认为裴环妤说的这些话丢了女子的脸，但幸好，这儿没人。
“没给你带来压力就好，”萧郁桓释怀一笑，结果最差也不就如此，“你放心，没人会听见我们今日的谈话。若我能够平安回京，你可以给我也弹奏一曲梅花三弄吗？”
裴环妤不再关注着四周有没有人偷听。
她凤眼微挑，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话将萧郁桓置于一种尴尬的境地，但萧郁桓还在关心有没有给自己带来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