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有婚配
桌上的三人各怀着心思。
“是，我冒犯李世孙了。”崔刚明深吸一口气，特意加重了李世孙这三个字。
李望乾倒没接着说了，只是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用完了，很好吃。”裴环妤说道，其实她根本没吃几口。
这两人叽叽喳喳的，让人根本没心思在这美味佳肴上。
李望乾命人收起了桌上的菜，而后对身边的少女邀请着，“裴小姐想去府中的青竹亭看看吗？那有琴，想必你会喜爱。”
什么琴？裴环妤心有疑问，她也抚过很多有名的琴，但一直没听说过王府有什么有名的琴传名在外。
崔刚明心头一动，想着李登徒这还真是用心了，连那琴都请出来了。
“裴姐姐，一起去看看吧。”崔刚明起身，和同样站着的李望乾身形相似。
裴环妤点点头，用衣袖挡住脸，浓茶漱口后，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这条廊亭的周边都种满了奇花异草，芬芳馥郁。
李望乾为裴环妤介绍着这些花草的名字，说起养它们有多不容易。
裴环妤敷衍着回答，她对花草真没什么研究，也不感兴趣。
崔刚明的耳朵也要听出茧子了，这些话，他听李登徒和无数个被他带回府的小姐说过。
等到了青竹亭的时候，李望乾才住了嘴。
“这可真是好地方啊。”裴环妤没忍住惊叹出声。
亭子是由十根朱红柱子和琉璃顶组成，每根柱子上都精细的雕着各式各样的图腾，亭底就是清澈见底的一片小池塘。
亭中摆着一红木桌，上面置放着一架古琴。
裴环妤疾步上前，抚摸着琴弦，葱手都微微颤抖。
她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喜意，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世孙，我可以弹奏它吗？”
李望乾理所应当的颔首，“早就听闻，裴氏嫡女琴技无双，今日有幸一见，是本世孙的荣幸。”
他和崔刚明坐在另一边的石桌旁，上面放了糕点和茶水。
裴环妤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盘腿而坐，整理好衣裳后，细细的抚摸着每一根琴弦。
她竟有幸能奏响‘空忧’，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空忧’是战国时期，一名有名的乐师，忧于时局动乱，百姓苦不堪言，优美的琴声少有人听。他沤其心血，用其余生，锻造了一把名琴。
但只因后来没人能够找到此琴，所以没有列为于名琴榜。
上面刻着的忧字，传闻是他用心头血所刻，所以现在看在这个字，依旧是能感觉到他当时的绝望和希翼。
此琴中途传于战国第一琴师手中，后来琴师被人杀害，他所有珍藏的琴也不知所踪。
裴环妤轻轻的拨动一根琴弦，聆听着音色。
调过每根琴弦后，她将双手都覆在琴上，双眼闭起。
下一刻，她睁开双眼，开始弹奏。
“梅花三弄？”老王爷的卧房靠近青竹亭，当他听到这琴独特的沉重之音时，便知道了他的好孙儿将这琴拿了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裴环妤小小年纪，竟然能将梅花三弄弹得如此娴熟。
古琴的声音十分雄厚，但又清脆。发出的鸣声含着淡淡的忧伤，散声沉郁而旷远，泛音犹如天籁，此次奏响，也是一次对它的释放。
裴环妤心无杂念，认真弹奏着。
这副模样落在李望乾的眼里，让他直直的望呆了。
崔刚明品着这琴音，和以往听的都不太一样。
一曲已毕，听者都久久不能回神。
“好琴，这可真是好琴。”裴环妤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把琴，当她奏响时，她感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仿佛那名乐师就坐在自己对面，饮着茶，欣赏自己弹奏一样。
这感觉好生奇妙。
她以往弹奏过的琴，名琴也好，优品也好，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那也是你能让它不负名琴这名声。”李望乾更加喜爱裴环妤了，不仅有美丽的皮囊，还有坚毅的性子，现在发现这双手，才是最为珍贵的。
他虽不懂文墨那些东西，但是对于琴，他自认为还是很懂的。
毕竟他的娘亲，曾经就是技艺空前绝后的琴师。
“世孙谬赞了，我岂比得上令慈。”
裴环妤将音调回一开始的声音。
她的动作十分轻，琴弦虽粗壮坚韧，但担心会不小心毁在自己手中，自是小心翼翼。
“她啊，现在早就不弹琴了，”提起那人，李望乾看着波动的水面，似乎有些难过，“她已经沉浸于世子妃的快乐中了。”
“为何今日没能看见令尊和令慈？”裴环妤起身走向石桌旁，靠近崔刚明坐下，喝着他刚倒的新茶。
她不经意的发出疑问。
李望乾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裴环妤，嘴唇抿出一丝凉意。
“怎么，你是在打听王府家事？”
听到他语气如此冰冷，裴环妤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泛白。
“如果你是想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我倒不介意和你谈论这些。”可下一句话，他又恢复了欠欠儿的语气。
裴环妤渐渐松开紧握茶杯的手，“我只是承家父之命，替他关心一下罢了。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这种想法，我可不敢有。”
崔刚明忍着想反驳李登徒的话，也不知怎得，今日看着他就想骂。
李望乾大笑一阵，眼泪都笑出来了，他用食指揩去眼角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调笑道：“你不敢有？你都敢写那些文章，敢来我这要人，还有你不敢的事？”
裴环妤沉默不语，她将手放在腿上，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掐着崔刚明的腿。
让刚憋不住想说话的崔刚明又将话吞了回去。
崔刚明也眼角溢出泪水，不同的是，他是痛的。
“好了，不逗你了。家父和家母都去求佛了，在寺庙里要住上几日，若你前两日来，还是看得到他们的。”李望乾说道。
前两日？
意思就是
裴环妤嘴角含笑，回到，“无妨，一切安好就行。”
“对了，刚明，听闻你成功入伍了？”李望乾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了闷声吃糕点的崔刚明。
崔刚明一声不发，又被桌下的小手重重掐了一下。
“嘶。”他发出奇怪的声音，引得李望乾侧目而视。
裴环妤也转头看向他，脸上僵硬的笑容浮起。
崔刚明察觉到再不表现好点，自己的肉就要受苦了。
他将糕点放在手帕上，说道：“凭自己实力被萧将军选中的。”
“萧将军？”
“对啊，就是那日英雄救裴姐姐，单骑冲入石堡城，立下汗马功劳的萧家嫡子，萧郁桓！”崔刚明一口气不歇的说完这段前缀很长的话，骄傲的看着李望乾。
李望乾冷冷的说，“长兄一死，继承嫡长子之位，也值得拿来炫耀？”
裴环妤的目光也沉了下来。
“说的你不是一样，还不是长兄死了，才是世孙。”崔刚明想着，这人尽皆知的话是可以说的吧。
李望乾都快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你今日非得和我过不去？”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真不愿和这小子多计较，但说的话太过分了。
裴环妤听着他们的争执，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
她是知道李望乾之前有一个大哥，侧室所生，过继给了世子妃，但是因为体弱而死。
这事，莫非也有蹊跷？
他们两个一言一语的互相伤害着，但崔刚明这次说话没有过激，至少没将他是李登徒这事说出来。
“你们在这吵些什么呢？”就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王爷咳嗽着走了过来。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都禁了声。
“望乾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刚明还小，你要多让着他。”老王爷被仆从搀扶着入座，话冲着李望乾，却看着那把琴。
李望乾翻了个白眼，却顺从的答道，“知道了。”
崔刚明更崇拜老王爷了，能够放下朝堂上的权力，退回武城县生活，心中依旧忧国忧民。加上他一直帮着自己说话，可真是慈祥的老人。
裴环妤顺着老王爷的目光望去，“此琴有千古绝仑的好音色。”
“是啊，老夫没想到，你能奏出那么动听的琴音。得到这琴已经有四十载了，有三个人奏过此琴，但唯你，深入我心。”
老王爷轻掀眼皮，看了眼李望乾，心中甚是无语。
当着自己喜欢女子的面，和别人大声争吵，还妄想将这种奇女子收入府中，难啊。
他一直关注着这三人的动静，仆从禀报他们开始争吵时，他才出来阻止接下去他们失去理智可能说出来的话。
“抬举小女了，我也只是泛泛之辈，配不上空忧的音色。”
过了这么久，并没有因为时间而磨损，反而显得更加有韵味，何等的乐师才能制作出来此等琴。
裴环妤谦卑的言语让李望乾更加欢喜，眼中的掠夺之意愈发明显。
他看了眼祖父，示意他可以说了。
老王爷微点头，缓慢的开口，“环妤过了及笄之年吧？”
裴环妤点点头。
“那，可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