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旧事
家宴结束后，归沅杰被留在正厅与众人聊聊天说说话。
而吴姒语立马一刻也不停留的回了子勗的院子里。
子勗的院里虽然只有十间房，但是主人寝室与客人居室隔着一处池塘，所以虽然可以遥望到对方，但是如果不是刻意，也不会打扰到对方。
因此客居住下了这么多人，除了能偶尔听到那边的说话声外，归甲卫几乎不会过来。所以她也没有因为这么多人同处一个院子而感到不自在。
下午的时间，吴姒语和归子勗哪里也不去，倒是难得的清闲。
到了晚饭时间，因着众人有各自的事情，便不在一起用餐，唯有归沅杰和双亲共进晚餐，以慰这些年骨肉分离之苦。
归子勗其实并不耐烦与众人一起用膳，既然归老爷子没有要求，自然也不会主动凑过去。本想让院里的小厨房随便做一些吃的，但想一想，还有归甲卫这一大帮人需要投喂，便直接让清尘去饭店里做上一桌酒席送过去，只给他和姒语带两份餐点就够。
没有和那些弯弯绕肠子的长辈们坐在一起吃饭，简直太舒服有没有？！
吴姒语今天终于吃上一顿舒心的饱饭。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去洗漱罢，便坐在窗底下吹吹风。
归子勗也难得清闲，就在房间里的书桌边上看书。
在归府归子勗的院中，并没有特地腾出一个房间来做书房。
吴姒语起身走向子勗，凑近一看，书名是《远志县杂谈》，难得看到子勗没有在看专业书籍。
她在书架前来回走动，此刻才注意这里的书架与边城相差甚远，这里的放的基本上都是四书五经，论语大学之类的科考书籍，她问道：“你这院子这么大，为何没有设一个书房？”
归子勗把书放下，看了她，说道：“坐过来，告诉你。”
吴姒语把旁边的凳子挪到书桌边上，说道：“说吧。”
归子勗目光柔和，说道：“当年我十六七岁回到归家，归家便把我安排到书院读书，那时初接触这样的书籍，并不是很懂，所以为了快些掌握，我干脆便都把书放在寝室里，方便我日夜读书，提醒我不得懈怠。”
吴姒语问道：“当年，你回到归家，应该害怕吧！突然到人生地不熟的环境。”
归子勗莞尔一笑，说道：“怕？那没有，先不说清尘以伴读的身份与我一起在归家，当时师父离开之前的一段的时间，其实一直与我在偷偷联系，他要把隐楼交给我打理，所以在离开前要手把手教会我和清尘。说到这个，你知道我和龙将军如何认识的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到龙将军，她还是摇了摇头，好奇的问道：“怎么认识的？”
归子勗笑道：“大约是孽缘。我和龙啸在一个书院，不过我们之间互不相识。师父在一座寺庙的后山那里暂居，和我约好，我休假时就去寺庙的后山找他，教我一些隐楼之事。有一次我上山时，碰到龙啸在送家眷去庙里上香，就在半路上，碰到杀手围堵。本来那些杀手目标只是他们，与其他人无关，不要上前凑热闹，那些杀手也不会理你，毕竟多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也不会多一份子钱。”
吴姒语听得入迷，见子勗停顿了下，赶紧问道：“然后呢？”
归子勗接着说道：“那龙啸自以为是救我，跑过来拉我一把，结果我莫名其妙也成了被追杀的对象。”
吴姒语一听，闷笑几声，她可以想象的到，当时子勗内心有多无语。
归子勗一脸笑意的看着姒语，然后说道：“为了自保，我自然也加入龙啸他们，一起御敌，之后，他有事没事就来找我，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熟悉了。”
吴姒语问道：“龙将军知道你是隐楼的楼主吗？
归子勗笑道：“自然知道。隐楼的大主顾之一就是龙将军。”
吴姒语诧异，瞪大眼睛。风轻轻的把她的发尾吹的贴在脸上。
归子勗自然而然的帮她把头发拨回去。
他接着说道：“当时，龙啸找我一起戍边时，我就与他说过我有的我的事要做，他当时并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但也同意我以我的事优先。后来隐楼为了方便信息的传递，需要开许多分部，那么隐楼就需要大量的资金，自然要接业务，所以当时我便和龙啸达成了一个交易，他先提供我资金，隐楼五年内帮他无偿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归子勗没说的是，当年边城的情况复杂，内有朝廷的人干涉，各方面举步艰辛。而对外，莽国时不时的骚扰边境，逐步向边城逼近，试探花国的底线。龙将军把自己的身家掏空了大半帮他建立起十五处分部，以至于在边城有一年遇上寒冬，朝廷拨下来的军费少的可怜，以那时龙家军及原来戍边的将士的设施，根本难以御寒，而他手上的私库也所剩无几。
好在那是他建立分部的第三个年头，隐楼已经接了不少业务，资金也回笼了不少，于是他从各分部的银号那里把银钱取出来寄送与龙啸。这才解了他燃眉之急。
吴姒语不知归子勗所想，她听到子勗说五年内无偿帮龙啸做事，于是问道：“你们的交易满五年了吗？”
归子勗回道：“满了。”
吴姒语想到了去莽国的熊县一事，虽然也有为了寻找南展堂和归沅杰的私人原因，但同时他也有帮龙啸找出硫磺土流通的任务。
她问道：“去莽国查硫磺土一事，按说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军师来做，我记得你上次与我说过，这样的情况已经许多次了。既然你们五年之约已满，你完全可以不需要答应。”
归子勗笑道：“我与龙啸这些年的交情，岂是可以用五年之约来衡量，很多事情，明面是龙啸并不方便处理，太多眼睛盯着他，所以他需要一个暗地里帮他做事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师父给我留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银钱，那是我娘在四方楼时，给他存的私库。后来我们四处躲避，上了山做了和尚也花不上什么银钱，只有初建隐楼时，用了一部分。这是后来一次巧合之下碰到师父的挚友，他才告知于我，说给我留了一把钥匙。后来我便用这个钱投资一些买卖，然后开了一些商行，但我不便出面，便让师父的心腹董叔来做这个东家。”
一说到这个身份，吴姒语当时还担心会暴露，事后再想想当时跟着去莽国真的无畏。
她咯咯笑道：“当时我心里可担忧了，怕我们伪装的身份会暴露，原来不过是本色出演。”
吴姒语的笑感染了归子勗，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上几分，他温声问道：“我说的这些兴许有些无聊吧？还想要知道什么？”
吴姒语想了想，然后面露狡黠，说道：“听说……你是个进士，末尾的！”
归子勗嘴角上扬，说道：“你竟然嘲笑为夫，看来是夫纲不振！看来不教训教训你是不行的！”
说着，归子勗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姒语，以扛的姿态。
吴姒语被吓的叫了两声，然后赶紧闭嘴，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让院里的其他人都知道了。
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姿态太丢人，她拍了拍子勗的肩背，羞赧叫道：“快放我下来。”
归子勗应了声好。
然后很快便走到内寝室里，把吴姒语摔在床上。
说是一个摔，归子勗还是小心的护着，只是有那么个动作。
吴姒语还是被吓个正着，抓着子勗的肩背不放。
归子勗胸口贴着姒语，一手还护着她的颈肩处，一手撑在床上。
他闷声笑了笑，说道：“怎么？这是在邀请为夫？是让为夫尽上次未尽的责任？”
吴姒语听子勗这么一说，想起在莽国万花楼的那一夜，人都像煮熟的虾，从头红到尾。
吴姒语不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应才合适，甚至她的内心是有一丝丝期待的。
归子勗看姒语娇羞的模样，有几分意动，他轻轻的靠过去，轻吻她的额，她的眉眼，她的挺翘的鼻梁……用他的唇描绘着她的五官，她脸上每一个部位。
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不同于上次的突然，这次的亲吻细腻，不紧不慢，不急不躁，进退有度。
吻得吴姒语有些躁动，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
半晌，归子勗终于松开她唇，转移阵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反复逗弄。
吴姒语全身战栗。
这种感觉又痒又粘糊……
过了一会儿，归子勗才松开嘴。
吴姒语眼神有些迷离，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有些羞涩的翻过身去背对着归子勗。
归子勗把她翻过来，问道：“怎么了？”
吴姒语不好意思，犹犹豫豫的问道：“你，你难道不想……”
把她撩拨一番，又不往下一步，她这么没有魅力么？
归子勗嘴角上扬，抓住她的手拉向一处。
吴姒语眼睛瞪大，这触感……
吓的她想把手收回去。
可惜归子勗手劲大的很，按住不放。
归子勗勾起嘴角，说道：“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番。再来就是，我们在都城不会长住，到时候还是要回边城的，若是一不小心有了身孕，你回边城路上会十分不便。我也不想你喝避子汤，那对你身体有伤。”
听到子勗这么一解释，吴姒语心里舒坦了许多，虽然她知道避孕的方式除了吃药，还有，咳咳，其他方式。但是叫她怎么好意思跟他分享。
“那，那你这样忍着好吗？”吴姒语小声的问道。
归子勗挑眉一笑，说道：“忍着忍着习惯就好了。”
归子勗说的是在边城同床共寝的那段时日里，这女子晚上睡觉不老实，动不动就往他身上蹭，虽然他已经不是弱冠之年，但依旧血气方刚。
其实他也可以不必受那样的煎熬，如此想来，原来他其实已经对她肖想已久。
而吴姒语却以为子勗说的是他单身了二十多年，但转念一想，他单身不代表没有女人，那花楼，青楼开着做什么用的。
想着想着又让自己不舒服起来。
她说道：“不然，你去找人疏解一番？”
归子勗听得她语调不对劲，听听她说的内容，便大约知道她在猜想什么。
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了。”
吴姒语又翻身过去，背对着，语气生硬道：“嗯，快去快回！”
让你快！快！快！
归子勗俯下身，附在她耳边说道：“那我找……姑娘去了。”
懂得都懂！
吴姒语身子一僵，脸上又串红，这是什么姑娘……
这荤话……
归子勗虽不近女色，但往常因一些需要，如莽国万花楼那次，出入青楼，花楼那也是见惯了的。
他平日里素来严谨，也没有对象让他说说这些骚话，只不过在这房中，与心仪的女子逗乐而已。
说完话后，他便出了门往浴室间走出。
吴姒语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忍不住这段时间奔波还没有缓过来的疲惫，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归子勗回来，看着姒语的睡颜笑了笑，把烛火灭掉。
第二天卯时，天还仅仅有一点光亮，归子勗便习惯起身了。
他才起身换了身衣服，吴姒语却突然惊坐起。
他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做梦了？”
吴姒语神情还是有些发懵，而后又急切问道：“是不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归子勗一听原来是这个事，他笑道：“怎么，想要尽孙媳的孝道？那倒不必了，老夫人有两个儿媳，自有她们伺候，怎么也轮不难你一个孙媳，更何况，他们又不认可你的身份，你又何必上赶着给自己添堵。”
归子勗说了个大实话，尤其这些话也是吴姒语心里所想的。
她原本只是不想让子勗为难，反正也不会在都城长待，忍一忍就算了。
既然他都说不必了，那自然合她的心意！
她看了看归子勗已经换了身贴身劲装，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归子勗说道：“活动筋骨，要不要一起？”
吴姒语一脸抗拒的模样，婉拒道：“我怕影响你活动筋骨了。我就不去了。”
归子勗本来也只是逗逗她，也没真的觉得她回去，看她一副娇娇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陪他去了一趟莽国。
他说道：“天色还早，你多睡一会儿。”
吴姒语连忙躺会被窝里，看着归子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