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爱自己
“星星，最近你有留意你发的那些视频数据和私信吗？”因为经常询问近况，江修远省去寒暄，开门见山。
“最近几天在忙没顾上，怎么了？”
“好多人在转发，几家官媒也转载了。其中武汉现状、她力量专题、包括小区网格化管理的那几条已经传开了。”
周晚星回忆了一下，腼腆地回应，“之前有几家媒体转发时会联系我，我看到了。有几条也是莉莉发给我的。”
江修远清清嗓子笑道：“我们台领导都拿你的视频在会上做示例了，说你的视频有种轻盈、真实又质朴的视角，还有很强的人文关怀，她特别喜欢，还在工作群里转给大家学习。沈老师也特别喜欢，知道是你的账号后，更是逢人就夸。”
“这样吗？”周晚星有些不好意思，“那也只是因为我在武汉……”
“你可别谦虚，你一直有天分也有实力，现在是厚积薄发了。”江修远很认真，“今天我来找你，是想问帮领导正式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的编外伙伴。”
“编外伙伴？”
“对，正式成为我们融媒体中心的特派记者。”
“可以吗？你们应该有派记者来吧。”
“有的，但情况特殊，我们只派了一位懂医疗知识的记者和一位摄像大哥跟着援鄂的医疗队进了医院病区。他们主要负责深入隔离病区的采访，但是我们还想挖掘更多的报道视角，想了解抗疫战役阵线其他部门的工作情况，为观众呈现更为立体真实的防疫一线。”
周晚星也笑了：“阿远哥哥你这一套词儿可太官方了。行我明白了，可我这边能辅助的大概也只是一些志愿者和社区的视角，够用吗？”
江修远也不好意思地笑，“跟你谈公事确实还挺微妙的。不过你放心，我们领导说，不会限制你的选题，让你自由发挥……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先试一试，觉得适合就正式考进来……你考虑一下？”
在没工作的当下，加上新闻本身就是自己的专业，记者这个岗位也是初心，周晚星知道这是或许是一件好事，于是语气也认真起来，“好，我会好好考虑。”
“对了，有件事我想……”江修远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迟疑。
“怎么了？你说……”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就……对了你现在和覃朗怎么样了。”江修远迟疑着问出口。
周晚星没预料到他会问起覃朗，愣了愣答道：“也许，我搞砸了。”
“怎么讲？”
“……我们最近都没什么联系了，不过这都是我的问题，我总是迁怒他，次数多了，可能他也会累了。”
“你啊……”江修远欲言又止，“那你和阿姨怎么样了？上次听奶奶讲也是在闹矛盾。哇我们星星现在不得了了，原来以前的好脾气都是攒着用在现在了。”
周晚星苦笑：“别批评我了，我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但是我可能本身就不适合任何亲密关系吧，总会搞砸。”
“打住啊，”江修远打断她，“你只是没有真正经历过真正的亲密关系，永远不要给自己贴标签。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很难得，你要好好去体会。我都已经把你让给他了，你就更不许放弃了。”
周晚星默默听着，却已经了然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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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周晚星突然听到厨房有动静，她惊坐起身，赶紧出了房间，却看到奶奶正在冰箱翻找。
“奶奶……”周晚星轻唤了一声，“你是不是饿了？”
奶奶回头，一脸无奈和委屈：“怎么只有这点剩饭菜？一会儿小朗要来和我们一起过年，还要看玉兰花。现在冰箱里怎么啥都没有啊……”
周晚星愣了愣，定定看着奶奶把冰箱里的剩饭菜端了出来，又忙不迭去拿社区发的两个苹果，她忍住鼻酸，稳了稳心神，把水果刀接过来，才松了口气，慢慢地帮奶奶削。
“奶奶，你看天还没亮呢，等天亮了我出去买东西好吗？你先去睡，早上我来准备。”
“好，那你多买一点，大白菜，牛肉，还有水果，都要买回来。”奶奶想了想，“小朗喜欢吃粉，你也买一点回来。”
“好，”周晚星不敢细看奶奶的眼神，只是猛点头，用手里的动作掩饰心中的慌乱。
奶奶的眼睛里则是陷入了一切无恙，正在憧憬过年的欣喜神采。
“星星呀，”过了一会儿，奶奶再次看向周晚星的目光清明了几分，“你怎么哭了？诶，我出来是干嘛的？我是不是又忘事情了？”
“没有，没有奶奶，我困了，打哈欠而已。”周晚星回握住奶奶的手，“你是出来喝水的，咱们喝完水去睡觉好不好？”
奶奶拉着周晚星在沙发上坐下，“我现在是不是总是做错事，给我们星星添了很多麻烦？”
“怎么会奶奶，一点儿都没有麻烦。而且你没有做任何错事，不要这么说。”
“傻孩子啊……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除了我谁还能给你暖手呢？”
“暖宝宝呀，”周晚星故作轻松笑道，“特别好用。”
“又给我打岔，”奶奶笑着继续道，“你知道吗，有一天我看到了小朗从我手里牵过了你的手。他很轻柔又很坚定地牵过你的手，你俩手牵手对着我笑……是在做梦吗，还是出现了幻觉？”
周晚星心里咯噔一声，忙不迭问道：“幻觉？以前有过吗？第几次了？”
奶奶笑了起来，摸摸周晚星的脸颊：“别紧张，是奶奶说错话了，不是幻觉，只是美好的愿望。”
周晚星松了一口气，却惊魂未定说不出话。
“乖乖啊，真正的爱永远不会降临在自怜的弱者身上，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强大，有能力去接住这样爱，也一定要先无条件爱自己，有勇气把心里的怨和伤都剜掉，这样才能腾出位置来迎接爱。你听懂了吗？”
奶奶的每一句话都很轻柔地抚摸着周晚星的心房，但越轻柔就让她的心脏越酸楚。
她知道，奶奶看穿了自己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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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朗这段时间没有跟周晚星联络，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心情很差，差到非常想见到周晚星，只有见到她才能忘掉坏心情，但却怕自己让她忙乱的生活更添堵。
那天，沈荟和谭睿的争吵，现在想来好像也是因为自己添乱。
那封来自美国的信件是覃朗亲自出小区取回来的，拿回来后先消了毒放在鞋柜上静置，但很久也没有人拆。吃完饭睡好午觉，覃朗正被笑笑缠着打游戏，沈荟在一旁认真看周晚星发的视频，一切都平和得过分，毫无暴风雨的征兆。
谭睿迷迷糊糊从房间出来，看到信件来自美国就条件反射拆来，直到看到内容，又惊觉自己是在姨妈家，然后赶紧连带信封和和信件都叠起来往身后藏。
“你藏的什么？”覃朗抬眼，问鬼鬼祟祟的表姐。
“我……哪有什么！”谭睿把东西藏在身后，退着身往房间溜。
覃朗反而被吊起了好奇心：“你拿的东西是快件吗？不过那不是给你的吧老姐，我记得那是我妈的。”
“嗯？”沈荟摘了眼镜，也被两人的斗嘴引起注意，笑道，“是我的快件吗？那正好，我歇歇眼睛，小睿帮我读读。是谁寄来的啊？”
“是……是……”谭睿实在说不出口，最终只得嗫嚅道，“是……姨夫。”
这个几乎从这个家族里灭绝的词引得覃朗和沈荟都身体一震。覃朗赶忙去看沈荟，只见她坐直身子，冰冷着脸走了过去，想拿过快件，却被谭睿躲着不给。
“给我。”沈荟伸出手动作很轻，语气却不容置喙，谭睿不得不把邮件递给她。
在覃朗的记忆中，自父母离婚后，沈荟的脸上就鲜少出现这种严肃可怕的神情。
沈荟看了看信件，然后又盯着里面的一张照片看了半晌，最终憋出一句话：“当时不如求个成全，又何必伪装这么多年。”
谭睿在一旁不敢出声，覃朗虽然茫然，但也嗅出了气氛的不对劲。
“小朗，你带着笑笑先进房间去。”沈荟发话。
覃朗没有说话，只是拿了游戏机带笑笑进了卧室。
“舅舅，”笑笑有些不安，“妈妈和姨婆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事的，只是她们要聊点小秘密。你趁机好好玩游戏吧。”覃朗笑笑，把自己的耳机戴在了谭笑的脑袋上，垂下眼眸轻叹，“我和你一样，都是不能听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