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道晚安
覃朗的脑子里懵了片刻，心里也突然有些发酸，他攥紧了方向盘，佯装镇定：“哦，嗨，我当什么事儿呢。”
周晚星有点担心地看向他：“你要是难过可以讲出来。你要是想自己待会儿，我也可以下车。”
覃朗反而轻笑出声：“我真没事儿，没那么脆弱。她提分手的时候就预告过要结婚，所以我有心理准备。那天我们不也看到他们在挑戒指吗？”他敲敲方向盘，似乎在对周晚星说，也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请保持直行。”导航的声音沉静安稳，覃朗微笑，跟随着引导，缓缓地又坚定地踩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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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晚星家门口，她解开安全带，依旧担心：“你自己回去没事吧？”
“肯定没事呀。”覃朗笑道，“不放心的话不然你再送我回去？”
“你要是需要，也行。”周晚星很认真地看他，不自觉微微蹙眉，“你等我我先上去看看奶奶。”
“哈哈别了，你快回去吧，”覃朗嘴上说着不用，手却不自觉地拉住周晚星，欲言又止，很久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怎……怎么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说，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陪我去一起去那个婚礼吗？”覃朗的手指有点不自主地抓紧了她，“元旦很快就到了，你可以帮我到那个时候吗？我总觉得，如果你在……我会更有底气一些。”
周晚星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讲的是前女友的婚礼，感受到他越抓越紧的手指传来的温度，于是点头，“……好，我跟你去。”
覃朗有点没想到她会同意，略显惊讶地松了手。
“我当时拉你做挡箭牌，你二话没说就帮了我。现在我也应该帮你的。反正你也说了，你不觉得我会拉低你的level，我就当去吃顿好吃的啊。”
“切——”覃朗终于笑了出声，“你不会为了吃那一顿，从现在开始饿吧。”
“不至于不至于，”周晚星跳下车，“谢谢你送我，后面我们再联系。”
“好，”覃朗挥挥手，“很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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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灯火通明，笑笑正在客厅的地板上趴着做手工作业，沈荟难得地跟她一起做，大大的纸壳子、五彩的蜡笔、剪刀和尺子铺满一地，某种程度上破坏了家里一直维持的整洁，但是混乱中却显得很有生气，这也是为数不多的，有灯光亮着等着自己回家的时刻，覃朗瞧着这一老一小，心突然变得柔软了许多。
“舅舅！”笑笑瞧见覃朗，飞奔过来，拖鞋都甩飞了好远，“你回来啦！快来帮我做最后的机翼！”
覃朗笑着脱下外套：“我们都帮你，到底是谁的作业。”
笑笑吐吐舌头，笑着去沙发上吃水果，插了一颗草莓还不忘讨好地往覃朗嘴巴里送，“我舅舅这么帅，啥都会，有你出马，一定让我艳惊四座！”
“你这语文学的，瞎用词儿”覃朗挽起袖子走到沈荟面前，“妈，您休息吧，我来帮她。”
“那好，你帮这丫头艳惊四座吧，”沈荟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站起身，“对了，今天你和晚星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后面拟了合同就可以签约了。”覃朗想了想，实在是好奇，所以也难得地多追问了一句，“您今天和她聊了什么？”
沈荟本来端着茶杯要离开了，听到覃朗这么问，心里因为儿子愿意跟自己多聊几句话而欣喜，也因为预料到了他会过问周晚星的事而偷笑，“我邀请晚星参加我的一个学生课题。今天她帮了很大的忙，甚至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惊喜啊……”覃朗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她是有点那样的，经常让我也挺预料不到的。”
“嗯？”沈荟别有深意地看他。
“没有，我是说，她帮你做课题挺合适的，她……她不是也是学新闻的吗？挺好的。妈您休息吧，后面房子就不用管了，我来弄就行。”
见覃朗吞吞吐吐的样子，沈荟笑笑离开了。
“舅舅，你们是在说周老师吗？”笑笑往嘴巴里边放车厘子边好奇，“你今天竟然去见周老师了，是因为昨天看她没来上课所以想她了吗？”
“你可拉倒吧，”覃朗笑着把她拽起来，“快做作业，弄完早点睡，你妈可快回来了啊，你可得收收心了！”
“哈哈哈，我才不怕她呢。”笑笑欢天喜地凑过来，“我得跟妈妈说说，也要准备一份周老师的圣诞礼物。到时候你亲自送给小舅妈？”
谭笑话音刚落，覃朗就又开始和她展开了一轮“猫鼠大战”……折腾了好久，两个人才终于做完了作业。
覃朗收拾玩客厅、去洗了澡、做完了一切才打开手机，盯着李梦的对话框愣了好半天，距离那条婚礼通知的信息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现在不管过多久，李梦应该再也不会问“为什么不回信息”了。
他想到以前自己的“意念回复”，觉得惭愧又遗憾，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没有好好去回应她的每一句话。但现在，等他终于有所反思时，也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她再也不会等他了。
覃朗叹了口气，回复道，“好，我会去的。”
对面反而很快传来一句，“好的，我后面会正式发请柬。你这边几位？”
覃朗顿了顿，“两位。”
“好，到时见。”李梦秒回，但连另一位是谁都没有想多问一句。
深呼吸，覃朗犹豫了片刻，还是回了一句，“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又是秒回，礼貌又疏离。
还会再多说一句吗？
覃朗盯着手机屏幕，终于明白了李梦之前等自己回信息的心情，他想了想，但最终也只是在心里道了一句“对不起。”
她看上去那么幸福，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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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灯睡觉。
黑暗中，手机又突然响了一下。
是周晚星的信息：“你到家了吗？”
覃朗想到她在车上因为担心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浮了起来。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挺好的。
“那就行，车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周晚星说，“睡了。”
覃朗又不自觉地笑，回了一句“晚安”。”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这么郑重地道晚安。
“晚安。”覃朗笑着，第一次，对她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