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放弃他
两男一女出现在这个以“劈情操”著称的餐厅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方方的桌面，周晚星和覃朗坐了一边，另一边的江修远被上菜的侍者偷偷多看了两眼。
相顾无言时，电话震动声打破了沉默。在江修远抱歉地去接电话的间隙，覃朗跟周晚星咬耳朵：“说吧，我现在拿的是哪种剧本？是那种见到前男友，让他越酸越好那种吗？”
周晚星注意到江修远背包侧边一个迷你的小熊猫挂件，想到很久前自己送过他一个类似的挂饰，有点艰难地转开视线，看向身侧的覃朗：“嗯，你就当是这样吧。”
“那你笑一个嘛，别这么绷着，太影响我发挥。”覃朗假装撷起桌上的山茶花，“我演技可好了，你体验一下？来，送你花花。”
周晚星终于被逗笑：“行了吧，这个茶花挺名贵的，别弄坏了。”
“这是茶花啊？你怎么啥都知道。”
“别尬夸，只是因为我奶奶种了茶花，所以我知道一点，”周晚星把话题拉回来，“总之今天……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帮我做这种事。”
“什么事，假装男朋友这种吗？这种狗血剧情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体验吗，就当是剧本杀了。”覃朗笑，“如果你不好意思，可以试用后直接买入啊。”
“啊？”周晚星瞥他一眼别过头去，“瞎说什么。”
“哎呀，这么经不起逗啊……”覃朗笑着，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柔软，“那对这个哥哥，你一定给了所有真心。”
江修远走近，看到两人亲密的场景，觉出一些苦涩，这个自己疼爱的小妹妹，第一次讲有了男朋友。她的眼睛里，是不是从此也就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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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说我啊，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覃朗在被江修远疯狂查户口后，也开始了反击。
“笔友。”江修远给周晚星倒了一杯番茄汁，“星星12岁，我们就认识了。”
覃朗一口柠檬水差点喷出来：“笔友？你俩是来自上个世纪吗？”
“我29了，应该是比你大点儿，但你看着也不小啊，程序员是都点沧桑的，”江修远凑近了看覃朗的脑门，“现在看发际线倒是还好，但也要多保重。”
“不劳关心，我这发际线好得很呢，我们小周老师最开始就看中了我的颜值，谢谢。”
“你为什么一直叫星星小周老师？你们交往多久了。”
“这是情趣，”覃朗故意看着周晚星笑，“至于交往多久了嘛……”
“一个月。”周晚星接话，“我们认识也不是很久。”
“时间虽然不久，但是我们干柴烈火。”覃朗有点诧异周晚星的实诚，忙不迭用自己略显拙劣的台词找补，“不过你们是笔友奔现吗？小周老师看上去不是喜欢面基的类型啊。”
“你这词儿用的，星星我们那时候是……”
“是那种，学校之间的手拉手帮扶活动。”周晚星接话，“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从恩施寄去的信，被上海的初中生阿远哥哥收到了。后来我们就一直通信，阿远哥哥也会给我寄书、漫画和英语磁带……是他一直鼓励我，我才来了上海。”
看到覃朗若有所思，周晚星继续道：“是不是听上去挺苦哈哈的，但其实很酷。那时候的我，因为阿远哥哥寄来的东西，所以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一定程度上，他是我很多事情的启蒙。”
“再听下去就要吃醋了。”覃朗想了想，语气认真起来，“不过我们小周老师真棒，那么远的距离，来到了我身边。”
“别酸了。”江修远也笑，“我是其他事情的启蒙，但你是星星的恋爱启蒙，我是不是还要吃你的醋？”
周晚星的心因为这半真半假的玩笑有些颤动，但只能低头作势专心对付着眼前的牛小排：“你们俩要不去台上说段儿相声吧，我看挺默契的。美食当前，别暴殄天物。”
江修远看着周晚星吃得香，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带她去吃饭，那么个小小人儿一顿吃了十个生煎，让他着实惊讶，但她却说，能吃的时候多吃点儿存着，断顿的时候就有能量储备。那话在一堆吃食之间匆匆掠过，却让江修远记到今天。
看着周晚星吃得起劲，覃朗把桂花甜品往她边上挪了挪，周晚星发现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覃朗也笑笑看她。
说来也怪，眼前这个小周老师，说不上美，但就是越看越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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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午餐结束，江修远要回单位写稿，只能先和周晚星告别：“星星我们下次见。”
周晚星轻轻点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阿远哥哥，祝你永远幸福。”
“这话说的，又不是以后不见了。以后可不能再我断联了，我们下次见。”江修远笑，也向覃朗伸了手，“你说你很爱打球，有机会一起打一场啊。”
“好啊，我们正好缺人。”覃朗也伸出手跟他告别，看了看周晚星，“那我们就先走了，时间还早，我们继续约会了。”
看到江修远欲言又止又奈何不了他的样子，覃朗承认，自己有种变态的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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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翘班的覃朗和难得放假的周晚星续前去完成他们虚假的“约会”。
在相识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基本都是周末的晚上相见的。光怪陆离的剧场、教室里的白炽灯、广场喷泉的彩灯、温柔的夜色、浓郁的桂花，在覃朗的意识里，想起周晚星，就会想到这些。所以此刻，在青天白日里见她，让覃朗觉得很新鲜。
午后的公园、微微开始变红的枫叶，让覃朗觉得，也许以后这些场景，也都会成为组成这个小周老师新的记忆拼图。这些没来由的感触，是他不曾有过的，所以当意识到这点时，他突然感到有点新奇和悸动。
周晚星一直不做声，闷着头走路，覃朗侧头看她，却突然发现了她的脸上湿了一片。
覃朗很是惊讶，顿住了脚步，而周晚星却毫无察觉继续向前走，他盯着她瘦小的背影，觉察到了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她在哭。
覃朗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紧跟两步，在周晚星面前立住。
被挡住了去路，眼前突然盖下一片阴影，周晚星才慌乱抬头，没有来得及擦掉自己满脸的泪痕，就对上了覃朗的视线，看到了他目光里的探究意味。
“原来是这样啊，”覃朗的表情显得不可思议又难得严肃，“原来你让我装男朋友，不是为了让他后悔、吃味，也不是那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爱理不理已经变成高攀不起的剧情……”
周晚星的头越埋越低，飞快用手抹了一把脸，没有接话。
“你是想……让他放弃你。”覃朗好气又好笑地叹气，“或者说，你喜欢他，但你在利用我，逼自己放弃他。”
面前的周晚星慢慢抬起头，眼里噙着的沉甸甸的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下一秒，用双手捂住了脸，蹲下身无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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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覃朗伸出了手，却在半空中又停住，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突然想起了李梦的指责。不管是恋爱时她经常说的“你不会哄哄我吗”，还是分手时的那句“你不吵只是不想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其实你更爱自己。”在这个当下，他觉得自己好似终于真正有一点理解这些话的意义了。
覃朗慢慢蹲下身，静静看着周晚星哭，想试着跟她说点什么，但最终也只是摸摸了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快擤擤鼻涕吧。”
周晚星依然埋着头，伸出一只手摸摸索索接过来，瓮声瓮气地道谢。
覃朗被她的样子逗乐，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被吓到忘了哭，周晚星猛地往后缩，抬起头看他，却看到了一只向自己伸出的手，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脚麻了，你快撑我一下。”见周晚星迟迟不伸手，覃朗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周晚星噗嗤笑了出声，却不小心冒出一个鼻涕泡。
本来扶着她的手臂准备站起身的覃朗，也一瞬间被那个鼻涕泡击败，笑得东倒西歪。
树影斑驳、阳光正好，两个成年人就在难得空旷的公园步道上，像小孩子一样，歪歪斜斜地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