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对姜容而言已过了千年
这一次，他足足三个月没有理她，没有踏入后宫半步，每天用批阅奏章将自己掩埋。
他以为这样就能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可他的心分明一天比一天难受。
倔强的他竟然不肯先迈出一步。
直到现在，延恒的心都隐隐作痛。
他和她彼此错了多少岁月。
这一次，直到三个月后，陆蓉才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她瘦了很多，冰冷的雪花打在她的肩上，瘦如骨削，脸色苍白。
可是，她不是来向他道歉的。
她面容清冷，站在他的面前，小声说：“皇上，姝雪有身孕了，你去看看她，给她一个封号吧。”
他原本燃起的火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他怒了，一把将书案上所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冲到她的面前。
攥紧她的手腕，将她逼到墙角，猩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的眼晴一字一句道：“陆蓉，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是吗！现在你满意了！”
她挣开他的手，缓缓朝他跪下，道：“皇上，姝雪腹中怀的是您的长子，臣妾求皇上给她一个封号。”
“好，你今天来见朕不就是要替她讨一个封号吗，那朕便封她为瑾贵妃，自即日起移居瑶华宫！”
她双手放于额前，俯地道：“臣妾替瑾贵妃谢主隆恩！”
他当时气极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拖到书案前，在御书房里，在满地的狼藉中，要了她。
在她身上留下无数个斑斑青紫印。
那天，他好像发了疯一般，不断要她，不断揉捏她。
恨不得将这三个月以来所有的一切都倾注于下腹的方寸之地。
她求他，求他放过她。
她说她疼。
可他充耳不闻，拼命在她身上索取。
直到精疲力尽。
再后来，有半年时间，陆蓉再没理过他。
赵姝雪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在暑气逼人，热得人烦躁不安的季节里，生下了孩子。
陆蓉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萧天瑞。
后宫有孩子出生了。
她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偶尔会把孩子抱来给他看。
可他一眼都没看过那个孩子。
大臣们终于消停了，可也只消停了两年。
两年后，那帮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大臣又关心起他下半身的事情来了。
他们说皇家子嗣太过单薄，周边邻国虎视眈眈，于社稷不稳，他该充裕后宫，广开枝叶。
这一次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些奏章全烧了。
他锐利的视线从群臣脸上扫过，然后道：“朕自今日起封萧天瑞为太子！江山后继有人，以后谁若敢再提让朕纳妃之事，朕定严惩不贷！”
群臣在他面前消停了。
可他没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大臣不死心，把主意打到了他的皇后身上。
他们让自己的夫人借着各种节日进宫向陆蓉请安的时候，给陆蓉施压，甚至给陆夫人和陆老夫人也施压。
警告她，不要让她成为萧家的罪妇，成为挑起战争和皇家同室操戈的千古罪人。
他那个善良的皇后啊，她真的太善良了。
她为每一个人着想，独独忘了她自个儿。
她悄悄将她的堂妹接进了宫。
那天，她陪他喝了许多酒。
她抱着他的胳膊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她在为过去的错误道歉。
哪知，她又故伎重演，在盛给他的汤里下了药。
后来，她的堂妹便成了自己的宸妃。
两个月后，陈王萧景思被赵姝雪从外面偷偷地接进了宫。
那个时候，赵妹雪有着贵妃的封号，安插个人进宫太容易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在御书房里，他独自一人批阅奏章。
夜有些深了。
以前，陆蓉总喜欢在御书房陪着他，不管多晚。
她看书，他批奏章，二人不经意抬头，总会相视一笑。
情不自禁时，他会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抱着她，深深拥吻。
直到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全身软得没有力气站立，软软地倒在他的怀时才肯罢休。
可那个时候，他和她因宸妃的事已经冷战两个月了。
自从那次在御书房他疯狂要了她后，她再不踏足御书房了。
萧景思就是在案前的蜡烛哔剥声中突然走到他的身后的。
他察觉了危险，伸手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萧景思一剑刺中了他的心口。
低头看到前胸被鲜血染成了大片大片的艳红。
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妹雪走到他面前，告诉了他一个令他耿耿于怀的事。
她说：“萧梓琰，不防告诉你一件事，那天皇后给你下了药，可惜，你对皇后用情太深，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碰我分毫。”
“天瑞，是我和萧景思的儿子。”
“我不仅要谢谢你的皇后向你讨了贵妃的封号，更要谢谢你早早地封天瑞为太子！”
身上的体温在不断下降，他全身无力，跪了下去。
御书房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死死地抓着赵姝雪，嘴里有血不断涌出，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求，求你告诉她，告诉她，来世我眉心一颗朱砂痣，让她来寻我，我们再做夫妻。”
萧景思当着他的面，将一张人皮面具覆在了脸上。
萧景思说：“从此以后，这江山我替你来住！”
他看清了，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难怪，他们什么都不怕。
原来，萧景思谋反后被关进天牢，天牢的那场大火是他的金蚕脱壳之计。
难怪，没有人过来救火。
是啊，皇上都安然无恙，禁军只需护驾就行。
救火的内侍，提桶里的水尤如杯水车薪。
他们走后，宸妃来了。
说要救他出去，她在后面看到了一切。
“皇上，您要撑住，皇后被他们打入冷宫了。你得把皇后娘娘救出来，她真的很爱你。”
可他知道，来不及了，心口的那一刀，他已经活不了了。
“带她走，带她走……”
“皇上，我怀了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不能走啊……”
往事种种，他全记起来了。
他就是宸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事世无常，他竟会投胎到自己嫔妃的肚中。
自己成了自己的儿子。
自己又成了自己的父亲。
可对姜容而言，已过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