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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乔就是这么一个有个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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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奕阳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闲时和小虎玩一会儿,和外婆说说话,或是到附近走一走。

    这天,再次来到竹编师傅李老汉家。

    李老汉依旧坐在院子阴凉处下,聚精会神编着筲箕。经过自制竹高跷后,何奕阳对竹编有了些兴趣,便想着向李老汉学手艺。

    一开始,李老汉还对这个年轻又浑身散发出高贵气质的小伙子的提议很怀疑,现在能吃得了这份苦的年轻人可没几个,只当这个小伙子是闲得发慌想找个事做打发时间。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却能静下心来,专心做竹编。

    李老汉高兴,便将自己几十年的竹编技术倾囊相授,除开筲箕这种盛东西用的竹器外,还有竹扇、竹斗笠、竹杯等等。

    李老汉首先带何奕阳去山林里认识竹子,毛竹、金竹、楠竹、箭竹等生长习性、用途、经济价值等一一介绍。竹子刚出土时的竹笋是美味佳肴,生长速度快,长得快的几十天就能长到近二十米,长大成才后的竹子用途广泛,看似普通,又很神奇。

    虽然李老汉不吝啬自己的技艺传给何奕阳,但竹编毕竟是个技术活,只有反复练习,才能熟能生巧。

    何奕阳选择了从编筲箕入手。

    李老汉常用金竹编织筲箕。先用刀将竹子破开,削成竹篾。

    骨架有两类,一类用于搭建筲箕框架的骨架,竹篾会粗一些,长一些,另一类骨架比较扁平,短一些,两种骨架各自关联又各自分工,如同人体的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般,构成一个整体的骨骼框架。

    骨架搭好后,就需用很多又长又细的篾条填充血肉,把每根竹丝削成两边薄中间厚,截面近似半圆,然后绕着骨架编。编好后,需要锁边,防止竹篾散架,同时也有修饰的作用。

    李老汉说,以前就用竹篾锁边,但现在大都用编织袋锁边,风格虽不统一,但会牢固一些。

    何奕阳跟着李老汉学了两天,编出来的筲箕有模有样,不过,经不起细看。想着以后要反复练习。

    午饭时,外婆欢欢喜喜地端上了一锅汤,浓浓的腊肉香,里面有些长长的泛黄的笋干。

    外婆招呼着何奕阳:“多吃点,今年春天才晒的笋干。”

    “谢谢外婆。”何奕阳先吃了一根笋干,脆脆的口感混着腊排骨的香味。

    外婆又说:“编东西很辛苦的,你多吃点笋干。”

    “外婆,听你这话怎么有点吃哪儿补哪儿的意思。吃笋干,提升竹编技术。”沈慕乔瞟了一眼何奕阳,“远远望去,确实像根竹竿。”

    “小何,你太瘦了,多吃点排骨,多长点肉。”外婆给何奕阳夹了一大块排骨。

    何奕阳端碗接过排骨直道谢。

    “排骨也没多少肉,我看得给他吃些肥膘肉才行。”沈慕乔坏坏笑着,“或者直接吃猪饲料吧。”

    “你这个姑娘,啷个说话的哦。”外婆轻拍了拍沈慕乔的背。

    沈慕乔笑着,夹了一根笋干给小虎,说:“多吃点,吃了笋干甩肥肉,哪天你也成竹竿。”

    小虎低头扒着笋干和米饭。

    何奕阳话不多,但挺开心的,平常人家在饭桌前有说有笑,饭菜也会变得更有滋味。

    编久了,难免眼睛酸涩,手指酸疼,脑子有些空白,何奕阳只能四处走走。

    院子里很安静,走廊上没有人,连玩起来忘乎所以的小虎都不见人影。走进堂屋,打量了一番八仙桌,想着也许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尝试做木工。忽闻楼顶有声响,看了看四周,有道闭着的门,轻推开,发现里面有一间小屋,放了些柜子箱子,靠窗边还有一张小床,里侧有个看着很笨重的木楼梯直伸二楼,看样子只能容下一个成年人上下。

    何奕阳再仔细一听,没有声响。

    出于好奇,何奕阳蹑手蹑脚爬上楼梯,尽量不弄出声响。阁楼很大,纯木地板,在楼梯口附近堆放了些木材。阁楼东西两端矮,没有窗户,光线很暗,不过南北两端光线变强,光线从窗户透进来。远看北边窗户附近地上有东西,窗口伫立了一个人影,正在画布上专注作画。

    怪不得白天很少见到沈慕乔,原来躲在阁楼里画画,正是在何奕阳住的那间屋子楼上,他偶尔会听到天花板发出咯吱咯吱声,还以为是老鼠呢。

    他没敢太靠近,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她,她怼起人来自己可招架不住。

    夜里,外婆、小虎已经上床休息了。

    何奕阳躺在床上,听着虫鸣、风吹叶动的大自然夜曲。待在这样的地方,很适合音乐创作,他不是歌手,略懂些创作,偶尔兴致来时也会自创一些简单的旋律,只不过都是哼曲,没有歌词。

    突然,一阵关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何奕阳开门,看见神色慌张的沈慕乔站在摩托车旁戴头盔,急忙问:“你要去哪里?”

    沈慕乔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准备推车。何奕阳走近,挡在前面。

    沈慕乔没耐心道:“干什么?”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沈慕乔望着何奕阳,没说话,执意推车。

    “那我叫外婆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沈慕乔无奈,“我去镇上,张海涛和人打架了,别让外婆知道,她会担心的。”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

    “那我就跟外婆说。”

    沈慕乔怒瞪,停止推车。

    何奕阳咧嘴笑着,跑回屋换了鞋,关了门,抢着推车。摩托车推到院子外的小路上,他跨上车,说:“你坐后面。”

    “你会开吗?”

    “别瞧不起人。”

    “你开过山路吗?”

    “没有,不难。”

    沈慕乔一个白眼,冷哼一声:“我记得某人被颠得差点吐了。还有,你认路吗?别耽误时间了,坐后面。”

    何奕阳不得不乖乖地坐到后座,不过想想有点丢人,被一个姑娘载两次,还好是夜里,没人看到。

    “我是怕你太着急开快车,夜里路不好走,稳着点开。”何奕阳找了些借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知道了,走了。”

    这次走的是大路,不觉颠簸。

    夜风习习,一阵暖暖的有点像大米又混合了些青草香的味道拂过,吹进何奕阳的鼻腔里。这个味道很熟悉,沈慕乔身上的味道,平日里挨得近了,他偶尔会闻到,闻着很舒服,和这夜一样,恬静安宁。

    龙山镇医院大门,周浩然等着沈慕乔。

    一个小时前,张海涛和人打麻将,有人出老千,本就输钱的他不乐意了。他是镇上有名的混混,混混遇老千,谁也不让谁,起了争执,最后进了医院。

    张海涛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脸上有淤青,见沈慕乔匆匆赶来,别过头去。

    屋里的老千眼睛肿了,鼻子嘴角都是血,成了大猪头。老千的老婆哭天抢地,声音在走廊上回荡,见了沈慕乔,嚷得更厉害,招来了更多围观人群。

    “行了,哭成这样给谁看,你老公还没死。再说,是他有错在先,龙山就这么大,以后还有谁愿和他一起上牌桌。”沈慕乔声音不大,但气势很足。

    老千老婆骂了几句,嚷着要去派出所。

    “好啊,去吧,赌博本来就违法,多关几天,少祸害别人。”沈慕乔瞄了一眼稳稳坐着的张海涛。

    老千呵斥了他老婆一声:“臭婆娘,你想老子吃牢饭,你好在外面乱搞嗦?”

    老千老婆对着老千一阵乱骂,转而对沈慕乔说:“把人打成这样,医药费都不出吗?”

    “医药费我们会出,不过你得先给张海涛道歉,还有其他牌友。”沈慕乔不可商量的语气。

    老千不服气:“老子遇得到哦,不就是几个医药费嘛,遭打了还要受人气,你们不要太猖狂了。”

    “我打的就是你。”只见张海涛扑上前又要打人,何奕阳周浩然急忙拖住人。

    沈慕乔呵斥着:“张海涛,你再敢动手打人试一试。”

    张海涛厌恶道:“啷个嘛,你要干啥子?这是我的事,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老千老婆冷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闭嘴。”

    “闭嘴。”

    张海涛和周浩然异口同声。

    “好啦好啦,倒了八辈子霉了,我认栽,就当被人白打了一顿。”老千说着就要走。

    “等一下。”沈慕乔挡住老千的去路,“先道歉。”

    老千不依,沈慕乔坚决不让,最后逼得老千抱头认输,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拉着他老婆就要走。

    沈慕乔压低声音:“站到起。”

    老千无奈:“你还想啷个?”

    沈慕乔从包里拿出两百块,塞进老千的手里,说:“你的医药费。”

    张海涛推开沈慕乔,出了医院。

    沈慕乔追上去,喊道:“站到。”

    张海涛不理,继续走。

    沈慕乔跑上前去拉住他,说:“张海涛,你一天能不能少惹点事,做事前能不能多想一下你婆婆?”

    “你是谁?少多管闲事。”张海涛扯出自己的手,大步离去。

    看着这一幕幕的何奕阳不禁感叹了一句:“好飒。”

    “可不是。小乔就是这么一个有个性的人。”周浩然笑了笑,“我去找海涛了,你和小乔回去吧。”

    何奕阳走到沈慕乔身边,踢着脚下的石子,问:“你还好吧?”

    沈慕乔走到石阶上坐下,问:“你对龙山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风景好。”

    “你的确是来放松心情的。”沈慕乔轻笑,继续说,“我对米粉店和麻将馆印象最深。”

    龙山镇的米粉店和麻将馆很多,隔不到20米一家米粉店,不到50米一家麻将馆。镇上的孩子很小就会打麻将,男女老少差不多都会。龙山没有优质的自然人文旅游资源,也没有什么工厂,但也算小有名气,附近很多乡镇,甚至县城的人都会来这里赌博。

    “米粉店确实很多,麻将馆我没注意。”

    “别看这里小,赌徒们的胆子可不小,赌得比城里人都厉害。”

    “赌镇?”

    “不完全是。他们大多数只是娱乐,赌得小,懂得收手。不过,好多人却越赌越眼红,越赌越穷,特别是过年期间。你有没有发现,镇上的年轻人很少?”

    “是的。”

    “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腰包鼓了,回一趟家,基本上都在牌桌上的。过年时龙山很热闹,特别是麻将馆,吵架打架还算轻的,有的人直接拿刀砍人,不幸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永远都不能再过年了。”

    “海涛经常赌?”

    “他吃不了苦,每次去打工待不了多久就回来。他上个月回来的,说城里太热。他进的是工厂,可以吹空调,又不是在工地里干活儿。没找几个钱,也存不了钱,回到龙山不是跟着一群人瞎混,经常在麻将桌上。”

    “他父母不管他吗?”

    “在外打工挣钱准备给他娶媳妇。他父母在他几岁时就出去打工了,每年回来一两次,他是外婆带大的。”

    “外婆辛苦了。”

    沈慕乔抬起头,望着明亮的夜空,幽幽道:“张海涛以前没这么混的,也就这两三年吧。外婆这一生太苦了,都在为子孙操劳,我希望晚年她可以轻松些。”

    “我看外婆每天都乐乐呵呵的,不像是不快乐的人。”

    “对,这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就算再苦,她也会笑着面对。”沈慕乔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吧,外婆晚上会醒来一两次,别让她发现了。”

    “我来开车吧,你要相信我。”

    沈慕乔望着何奕阳坚定的眼神,没有拒绝。

    何奕阳喜欢开快车,也曾在夜里骑车飞驰在公路上,在拥挤、快节奏的城市里,车子也附上了人的脾性,易爆易燥。不过山里寂静的夜,更适合慢行。

    快到兰樱园时,两人下车,何奕阳推车前行,突然一片狗吠声,沈慕乔上前制止,可是还是惊扰到了外婆。

    外婆出了屋,打开院子里的灯,见两人神色有异,问:“大半夜你们两个去哪里了哦?”

    沈慕乔说:“外婆,我们去镇上了,周浩然喊我们去吃烤鱼。”

    外婆心疼钱,“吃烤鱼啊,镇上卖得贵,还不如买两条鱼在家里吃。”

    “要得,我们去河里钓点鱼,你给我们做酸菜鱼。”沈慕乔说得嘴都馋了。

    何奕阳提议:“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在河边烧烤吧,抓了鱼直接烤。”

    沈慕乔:“也行,丁苒那里有烧烤工具。”

    外婆催促着:“大半夜了,说起吃的都流口水了。好啦好啦,快去睡觉。”

    两人进了屋,洗漱时碰上,沈慕乔对何奕阳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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