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2
chapter 42
窗外的大雪被寒风裹挟着呼啸而过, 地下室内惨白的灯光下映着许欢喜由于过度惊讶而显得苍白的侧脸。
“你怎么会……”在转身面对殷滢的时候，许欢喜本能地放下了枪，而也正因此, 她忽略了自己身后的刘杰。
刘杰见许欢喜恍神顾不上自己，两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正想借这个机会扑上来, 可此时殷滢却阴沉着脸抬起了手。
她手抬起的瞬间，刘杰也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抓了起来, 他还未来得及惊慌失措地发出一声惨叫，喉咙就已经被那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 双脚也已经离地。他的脸逐渐变成了酱色，双手疯狂地撕挠着自己的脖颈，似乎是想要挣脱什么, 但哪怕他的十根手指都已经陷入皮肉, 可却依旧无法得到一丝一毫的解脱。
许欢喜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而后又猛地转头看向殷滢。
殷滢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 这和她在许欢喜心中那副少女的模样大不相符，许欢喜的大脑变得空白,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刘杰似乎就要被那看不见的力量活活掐死，许欢喜回过了神, 她朝殷滢大喊起来。
“殷滢你放开他！他会死的，殷滢你放开他！”
刚开始，殷滢像是听不见许欢喜的呼唤一般，她不仅没有停手，甚至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刘杰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两只眼球都已经略微的凸出。而直到殷滢听到许欢喜喊出那句“他会死的”之后，她才转眸看向许欢喜。
许欢喜此时才愕然发现，殷滢的双眼竟然是红色的。
“怎么了？”殷滢冷笑道，“你要的不就是他死掉吗？”殷滢说着再次收力，青白色的骨节条条绽出。
“我现在正在满足你。”
“我是想他死，但不是让你去杀掉他，你的手上不该沾血的，殷滢，你冷静一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殷滢闻言没有说话，她盯着许欢喜苍白的面庞，她看见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是真的担心她会杀人。
殷滢心中突然变得酸涩，她垂眸，压制住自己心中汹涌的感情，而后她抬起头，看向已经无力挣扎，即将死去的刘杰。
她血红的双眸微微眯起，随后她闭上了双眼，松开了手。
殷滢松开手的一瞬，刘杰立刻从半空中摔落在地，不省人事。而许欢喜见状也急忙先冲到了殷滢的身边，她紧紧握住殷滢的双肩，用手拨了拨她垂在额际的发丝，焦急而关切地说道：“殷滢，殷滢，你看看我，看看我……”
紧闭着双眼的殷滢听到许欢喜的声音在颤抖，她往日的声音听起来总是低沉而冷硬，像是裹着一副沉重的铠甲，阻挡着外界对于一个女警察的质疑，恶人对于女警察的不屑，这副铠甲穿得久了之后，就会混进皮肉，与许欢喜这个人纠缠在一起，无法扯下。
可是现在，殷滢听到许欢喜声音中的软弱，像是那副铠甲终于被人扯开了一个口子，而殷滢从那个口子里，窥到了许欢喜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情绪。
殷滢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的手轻轻握住许欢喜捧着她面颊的手，而后轻声道：“如果这种事我来做不值得，那么你来做，就会更不值得。”
看见殷滢似乎没有什么事，许欢喜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重重落下，而后她像是陷入巨浪中急需要找到一块礁石避难的人一样，一把抱住了殷滢。她紧紧地搂着殷滢，不带有任何私情的，像是拥抱着一棵救命稻草一般，迫切地拥抱着她。
独自跌跌撞撞地走出地下室，许欢喜走出居民楼，站在雪地中仰头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她呵出一口白气，而后伸手摸向口袋。
她摸出一盒烟，点燃一根后，就靠着这栋居民楼无言地抽烟。
经过刚才在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许欢喜现在已经明白了殷滢的确并非凡人，所以之前殷滢的一切疑点也就都有了答案。
只是现在许欢喜还不明白的是，殷滢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她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还在不自觉地打颤，许欢喜看着随着手指颤动的雪白烟蒂，自嘲一笑。
明明刚才握着枪的时候还很稳的。
“好大一场雪。”她低声说道，像是说给某人听，也像是自言自语。
殷滢说她会处理刘杰，会让许欢喜满意。可到底什么是满意呢，许欢喜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现在也是被埋进了这场大雪中一样，被冻得迟钝而麻木。
而地下室内，殷滢冷眼看着昏倒在地的刘杰，她几步走上前，而后弯下腰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她会消除刘杰今夜的记忆，而天亮之后，他会自觉地去特调处自首，并说出自己的一切罪行。
解决了一切后，殷滢离开了地下室，走出居民楼，她转头就看见了正一个人抽烟的许欢喜。
两人四目相接，许欢喜用手指碾灭了香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后，就缓步走到殷滢的身边。
“谈谈吧，”她看着殷滢，微微皱眉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围巾，套在了殷滢的脖颈上。为她戴好围巾后，许欢喜抬头看着殷滢的双眼，“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怕冷，但是我看着很别扭。”她说罢收回了手，转身朝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
许欢喜开车一路把殷滢带回了自己的家中，打开家门，许欢喜闪了个身让出一条道来。
“进去吧，”她说罢抬眸看着殷滢勉强一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是吗？”
面对许欢喜揶揄中还带着几分讥讽的言辞，殷滢没作什么反应，径直走进了许欢喜的家，她驾轻就熟地走进她的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当真如同出入自己的家一样随意。
许欢喜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殷滢，而后她关上门，也走到客厅里。
“要喝点什么吗？”许欢喜问道，她见周围还是一片黑暗，于是正想要开灯，可她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殷滢出声制止道：
“别开灯。”
许欢喜闻声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殷滢，而殷滢此时则转头看向了窗外。
“搬来这里七十五天，其中有四十二个夜晚，你会坐在这个位置，关着灯，看向窗外。”殷滢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如同雪夜中静静流淌的寒月。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在看什么呢？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你的目光。”
殷滢说着转过脸，隔着浓稠如墨的夜色，她看着许欢喜。
“那把枪是警/用/枪，你敢用它去杀人，就说明它现在已经不在编内。”
许欢喜面色凝重地听着殷滢说话，没有回应。
“那是他的枪吧？”殷滢笑着问，可她的语气却无比确定。
“你的战友的枪，那个死于毒///贩之手的战友。”
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在殷滢说这句话的瞬间，当初战友枉死，自己只能旁观的悲痛，那种令许欢喜几乎透不过气来的痛苦再次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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