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7
chapter 37
“但是我们的确是以现行犯的状态, 逮捕了刘瑞刚。”许欢喜说道,“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许多年未再犯案, 因而手法变得生疏,情绪也变得紧张了呢?”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秦老说道,“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刘瑞刚杀人的过程中有一环是无法避开的,也就是, ”秦老说着调出了档案中尸体的图片。
“覆盖在尸体面部的玫瑰花。我们已经做过计算,这样多的玫瑰消耗量, 他的亲属,不该没有任何怀疑。”
闻听此言,许欢喜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告别了秦老, 转而回到特调处, 叫上张贺,一同去了特调处的会客室。
刘瑞刚的儿子刘杰此时还在会客室内焦急地等待着, 蒋雪坐在他的对面, 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禁也有些烦躁。
而就在这时, 会客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两人都下意识回头去看,一看到许欢喜, 两个人同时站起了身。
“许警官,”刘杰脚步上的速度很快,他几步走到许欢喜身前,突然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一旁的张贺见状一惊, 正要上前,却被许欢喜使了个眼色拦下。
而此时的刘杰似乎是因为过于焦躁,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许欢喜就看着他,始终闭口不言,过了几秒后,刘杰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慌忙把手放了下去。
他先是紧张地低下头,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许、许警官请问……”
“蒋雪,”
还未等刘杰把话问完,许欢喜就先冷静地开口打断道。
站在刘杰身后的蒋雪闻声连忙回应道:“许处。”
“你和刘弛先去看着犯罪嫌疑人,这里,我和张贺有话要问刘先生。”
蒋雪闻言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会客室,当会客室里没再有旁人,许欢喜上前一步,她缓和了脸色,让刘杰先回到沙发前坐下,而后又与张贺共同坐到了他的对面。
许欢喜落座时瞟了一眼两张沙发之间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白色的奶油零星地在褐色的液体上漂浮着。
许欢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刘杰那张由于焦虑而变得惨白的脸。
“刘先生,我得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父亲就是我们目的一宗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而且我们在一栋您父亲名下的房子里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所以目前的状况,是铁证如山,不容辩驳的状况。”
“什、什么?”刘杰闻言睁大了双眼,他的双瞳地动山摇,无法置信这四个字简直已经刻在了他不断冒出冷汗的额头上。
“我、他、……”刘杰哆嗦着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由于此时他的情绪过于紧张,所以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许欢喜见状对张贺使了个眼色,张贺了然,立刻站起身,拿着一个纸杯接了杯水,递到刘杰的面前。
刘杰这次倒是没再推脱,一把接过纸杯,昂头把整杯水一口气灌进了喉咙。
而从刚才开始,许欢喜锐利的双眸就始终没有离开刘杰的脸。
她企图从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的脸上寻觅到一些东西——一些她无法从狡猾老练的连环杀手的脸上得到的东西。
在吞掉一整杯水后,刘杰苍白的脸上终于显露了些许的血色,他颤抖的手把纸杯逐渐捏成了一团废纸,而在抬头与许欢喜的双眸相对的瞬间,他又惊惧地松开了手,被捏成一团垃圾的纸杯应声而落,砸在了地毯上。
“抱歉许警官,我……”
“没关系。”许欢喜说道,“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如此,你不必在意。”许欢喜说着十指交叉放在了膝盖上,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而后挑眉继续道:“凶案现场有大量的玫瑰花,刘先生,你家是开花店的,对于作为商品来售卖的鲜花的数量,应该很清楚吧。突然丢失了大量的玫瑰,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许警官,”刘杰抬起头凄惨一笑,“如果我说,我连我父亲的名下居然还有那么一栋房子都不清楚,您会相信吗?”
许欢喜没有说话。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一个雨夜,父亲满身是血的回到了家,说遭遇了车祸,母亲当场死亡。我提出想要去看看母亲最后一面,但是我父亲却说,母亲的最后一面很可怕,所以没有让我去看。这些事情虽然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但是那个夜晚,那个时候父亲的一言一语,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年来,开着一个花店来维持我的生活和学业的人就是我的父亲,您说,我除了相信他告诉我的一切,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是会对你撒谎的?”
“我的意思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父亲是不是在对我撒谎,只是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而已。”
许欢喜闻言再次沉默,她看着刘杰满溢着悲伤的眼眸,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转头对张贺说道:“这个时间了,哪怕对方是犯罪嫌疑人大概也饿了,你去问问刘弛他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就说我请客。”
张贺闻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张贺离开了会客室后,又沿着走廊走了一大段距离,之后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刘弛,你去查一下。二十年前有记录的雨夜交通事故,乘客是一名成年男性与一名成年女性,女性当场死亡,男性轻伤。”
而在会客室内,许欢喜与刘杰的谈话还在继续。
“花店,是你父亲开的吗?”
提起花店,许欢喜看到刘杰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光亮。
“是的,我父亲很喜欢玫瑰,虽然说一个大男人是真的喜爱玫瑰花,听起来貌似有些怪异,但是我却能够理解他。”
许欢喜闻言一笑,问道:“能和我讲讲吗?”
“您读过那首诗吗,名为《病玫瑰》1的诗。”
许欢喜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后笑道:“没有,我的书读得不够多呢。”
“那是一首很短的诗,写了一朵玫瑰在一个风暴夜里被害虫侵蚀而后夭折。我父亲很喜欢那首诗,总是在读,曾经我不明白,一朵玫瑰被害虫咬死的故事,听起来多残忍,他怎么会喜欢这种故事呢。可是后来,我好像就明白了。”
“哦?”许欢喜疑惑,“愿闻其详。”
刘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玫瑰到死都是美丽的,尤其是断气前的那个瞬间。那种美丽因为是一生中只会出现一次的,所以就格外地令人着迷,难道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1:《病玫瑰》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威廉·布莱克创作的一篇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