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6
chapter 36
询问室内的灯光昏暗。
好不容易从惊吓中苏醒的刘瑞刚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警局, 在警察的监管之下换了身干净衣裤后就被直接带来了这间询问室。
他抬起尚且酸痛的脖颈,艰难地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在微弱的灯光之下, 他吃痛地咧了咧嘴。
他怎么会昏倒的,又怎么会被抓来这里,他都已经忘记, 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只是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他记得他将她带到了自家的地下室, 余下的,他就都不记得了。
连环杀手们都拥有一个舒适区, 带猎物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处置对于杀手们来说,是一件铤而走险的事情。而他当时之所以会冒这样的风险把那个女孩带走,甚至带到自家的地下室, 都并非是追求刺激, 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注视着那个女孩的眼睛,他仿佛看见了同类。
同类相斥的同时也能够识别同类, 他因此而惊惶失措, 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当他还沉浸在纷杂的思绪中时,审讯室的门被人重重推开, 他抬头,看见许欢喜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许欢喜径直走到他的对面,扯出椅子一屁股坐下, 而后就打开了桌上的笔电。
她十指飞快地操纵着键盘,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这间狭小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平添了许多紧张的气氛。
两人在沉默之中对峙,互不相让,大概僵持了有五分钟左右, 还是刘瑞刚先耐不住性子。
“警官,”刘瑞刚的声音苍老沙哑,仿佛一口枯钟。
“不需要听我说话,就可以做笔录吗。”
他话音落下,许欢喜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指,她抬眸,波澜不惊的眼眸藏着一潭沉静的死水,幽深而令人透骨生寒。
“想说话吗?”她问道。
“您还没问。”
“在你杀人用的房子里发现了之前两个死者的dna,以及她们的身体残片,顺便,在你家的地下室里我们也找到了覆盖在死者脸上的同类花瓣,以及凶器。”许欢喜继续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说道。
“现在正在对你地下室里的那些器械做检查,估计过一会儿就会出结果。所以实际上,笔录只是一道不得不做但却毫无意义的程序。”
刘瑞刚闻言笑了起来,他眼角的皱纹束在一起,如同金鱼的尾巴。
许欢喜借着余光观察着他,不禁在心中感叹,之前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可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老人,竟然还能有这种面目。
“最近死的那两个女人……嗯。”刘瑞刚半仰躺在了椅子上,他把被铐住的双手搁在了腿上,看起来竟然格外的惬意。
“我承认,那两个女人的确是我杀的。”
许欢喜闻言转眸看向他,只见他的脸上满是坦然,承认杀人如同承认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堂堂。
“可是呢警官,”刘瑞刚冷笑道,“我既然做了杀人犯,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您不是刑警重案支队的人,这里也不是市局。您抓我的目的,不会是两起普通的凶杀案那么简单吧。”
许欢喜闻言瞳孔微缩,她面上不动声色,只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带我在这个警方的特设机构是为了什么呢?”刘瑞刚歪了歪头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为了二十五年前的案子吗?”
许欢喜的脸色微变,她置于键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而此时对方则似乎是突然掌握了审讯室内的全局节奏,变得愈发自得。
“折腾了那么久……只是抓到了一个普通的杀人犯而已。明明一切都一样,作案手法也好,死者的死状也好……简直一模一样吧,可是……”
刘瑞刚说着转头看向许欢喜,他干裂的嘴唇抖动起来,狞笑着说道:“可是您有证据认定这一切吗?”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啪”的巨响在审讯室内炸开,他的眼眸循着声音落在了许欢喜顶着桌面的拳头上,骨节处有血丝开始逐渐蔓延。
“老实点。”
许欢喜的语气平静如常,她说着拿起了桌上的录音笔,关上之后,她俯下身,逐渐接近了刘瑞刚的脸。
“不然真的会杀了你。”
许欢喜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刘瑞刚的眼睛,本还很是冷静的刘瑞刚在看到对方的眼神后也不觉身体一颤,喉结上下滚动过后,应激反应般迅速地扭过了头。
而说完这句话后,许欢喜就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她刚走出审讯室,审讯室的另一扇侧门就被人打开,市局局长刘海学面色沉重地走到许欢喜的身边,他抬眸看着此时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的许欢喜,两根眉毛不禁拧在了一起。
“你刚才,对犯罪嫌疑人说了什么。”他问道。
许欢喜垂首低声道:“没什么。”
“你不要试图骗我。”刘海学凝重道,“欢喜,你是警察,做事要讲程序。”
许欢喜明白刘海学在暗示些什么,低着头回答道:“您放心。”
见许欢喜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刘海学也没再多说别的,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后,又问道:“那个人。”
许欢喜闻言抬头。
“你带来的那个人。”
他是在说殷滢。
“我给了你太多通融,你自己也得有些分寸。”
许欢喜立刻就明白了,刘海学是在怪她把殷滢也牵扯进案件中,并且他大概也完全不相信自己之前说殷滢是什么专家的说辞。
“特调处的案件许多都没有对外公开,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明白。欢喜啊,不要让我为难。”
许欢喜对局长的一番话毫无辩驳之力,她咬着牙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局长语重心长的模样,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也都又落回了肚子里。
“我……会马上把那个人带走的。”
沉默了接近有一分钟,许欢喜才低声说道。
刘海学见状才终于又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他抿着嘴拍了拍许欢喜的肩膀,转身离开。
等局长走远之后,许欢喜也离开了特调处的大楼,她走出市局,在附近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僻静的地方,她靠在墙壁上,摸出了口袋里的香烟。
点燃了一根之后,她拿出手机,把电话拨给了张贺。
张贺此时还在审讯那个从火车站里带回来的掮客,在看到许欢喜的电话后,他拍了拍身边警察的肩膀,先暂停了审讯,而后拿着手机离开了审讯室。
“许处,”
“嗯,”许欢喜吐出一口烟雾,“那个掮客审出什么了吗?”
“那小子一到这儿就全撂了,他是闲散掮客,到处接活拉人,这次是第三次和刘瑞刚合作。”
“他就是和刘瑞刚亲自对接是吗?”
“是,我给他分别看了刘杰与刘瑞刚两个人的照片,这小子只认得刘瑞刚。”
“嗯……”许欢喜看着脚下的泥沙,踩了几脚后,仰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远处。
“等他自己往外倒吧,暂时对他的态度还要强硬些,看他到底能倒出多少。”
她说罢就挂断了电话,而此时在她指间燃烧的香烟也已经接近过半,她用手指碾灭了还烧着的烟头,这是她当年做卧底时被迫养成的习惯,因为做了太久的卧底,所以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把这个令人痛苦的习惯改掉。
她把已经熄灭的香烟丢进垃圾桶,而后又联系了秦松柏秦老。
在秦老的办公室内,许欢喜再次询问了关于二十五年前的旧案的问题。
“所以,在当时,凶手的一切信息都没有留下来吗?”
“这一点其实我们也很奇怪。”秦老说道,“事实上像这种奸杀案,现场应该必不可少地会有凶手的零星痕迹,阴///毛或者是精///斑,这些痕迹细小而难以被凶手发现,因此会成为破案的钥匙。但是那个现场却很奇怪,这些应该存在的痕迹都没有,除去被其他人破坏的因素来看,被破坏之前的现场,简直干净得骇人。”
“所以……凶手按理说,应该是很冷静也很有条理的……”
“可是在这宗案子里,凶手似乎变得毛躁。”秦老说道,许欢喜闻言抬头看向他。
“根据我们的调查,犯人的行凶舒适区应该是在那栋独立房内,可是实际上能够断定其杀人的关键性证据凶器却出现在了犯人自家地下室内。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人真的就是二十五年前的那个犯人,那他现在变得也有些太过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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