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武神
周围的看客愈发激动的呐喊叫好，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颜清却看的有些不舒服，人兽厮杀的戏码，就叫畜生眼睁睁的把人咬死，这和联邦时代以人为本的观念显然是相悖的。
若是野外相遇，舍命相搏，死便死了，但现在这大汉的死仅仅是供人取乐。
古时戏子名角儿开腔登台尚且有着规矩，轻视不得，当下的“表演”在颜清看来实在是将人的尊严摁在地上踩了。
颜清起了身，虽说心有不快，但本身同理心淡薄，加之恐惧 愤怒 悲哀三大负面情绪被血意掠了去，情绪上倒也未有太大波动。
只是一下子失了兴趣，准备在不思歇息一晚，明日进主城见识一番。
向着场外走去，不多时椋自身后追了上来，手里捏着几张钞票，两张十牙元，一张五牙元，作势要递给颜清。
看来是压了兽，赢了些牙币。
颜清摆了摆手：“自是你压中的，便自己收着。”
椋在自己面前向来谨小慎微，顺从无比，这回在知道自己压人的情况下还是选了相反的压，大抵也反应出牙城人对兽的畏惧。
叹了口气，又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不看好人呢？”
“人命微贱啊，兽灾死的人太多了，那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是兽的对手呢？”
颜清没有再说话。即使是古时武器尚不精良，豺狼虎豹害人伤畜也不过道句“凶魂”，而人却是万物之灵，虎豹伤人便是恶兽，蝗虫食谷便是害虫，天地万物以人为中心。
虽然听着有些傲慢，但是作为唯一诞了灵智的生物，其间窥得的种族自信可见一斑。
到了千年后的椋口中，人命却是微贱的，普通人斗不过兽也是当作常识一般记着。
颜清摇了摇头，那大汉不过差了把兵器，恐怖直立猿终究是仰仗长矛杀遍全碧穹的，面对四围面板都高于自己的降临兽，哪怕多一柄匕首，凭那大汉还不错的战斗经验，此战结果都很有可能翻转。
思绪至此，不由回头看向那大汉，此时血液已经不再如开始般涌出，那畜生已经开始撕咬大汉的血肉了。
这是颜清头一回看到同类死在眼前，不由想起了禁地那头被自己活活掐死的青兽，同样是生命流逝的感觉。
青兽是因为就消逝在自己手中，感观强烈，而这大汉大抵是因为那微弱的同理心勾起了些许同为人类的念头，感官同样强烈。
说不上难受，很奇怪的感觉，颜清多次想过，自己若真正见到同类死在眼前会是什么感受，痛苦，不舒服，亦或是恶心到呕吐。
始终没想到会是如此平淡，哪怕是如此凄惨的死状。
通行的走廊墙壁上挂着些画，玻璃框裱着，虽非名画，但也叫这儿显得上流一些，颇有些联邦时代的味道。
颜清看着玻璃画框的反光，自己的脸映在其中，随着自己的前行明灭穿梭。
那微末的表情叫他想到了母亲，有天向自己讲述见闻时，说看到有人不知从哪走到了车辆使用的磁轨上，躲避来车掉了下来，正是第一大层的磁轨，不算特别高，跌落的时候挂着了什么东西失了平衡，后脑着地，血液流了一地，不止的抽搐，没一会就不动了。
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就和那时母亲的表情很像，一脸淡然，好像只是遇到了不常见的事情并以其为谈资罢了。
“我的同理心就这么淡漠吗？”
颜清苦笑一下，便也不再在意，订了两间客房，准备休息一下，顺便解决一些问题。
不思的客房比之前住过的要好上不少，但是还是没有独立的卫浴。
时下已经不早，颜清不再追求，脱下黑袍躺在了床上。
再次睁眼，已是进入了精神世界。
眼前血意盘坐在地上，一对血红的眸子不断的变化着模样。
“这是干啥呢？”
竖瞳是血意意志的体现，能变化这事颜清还真不知道。
“看你这样子是准备北上去找爸妈了，一路上要接触不少人类，这对眼瞳对人类来说有点邪门了。”
“我还道你不知道呢。”
颜清对血意向来不吝讽刺，拥有愤怒情绪的血意却也从来没跟颜清动过气。
“别鼓捣你那俩蛇眼珠子了，我有问题问你。”
“怎么了？”
血意起身后仰，躺在了半空中，一对眸子没了控制，又变回了竖瞳的模样，给血意的肆意添了些邪性。
“为什么我单臂连个孩子都拉不起来？这身体看着长了不少腱子肉，用起来反倒不如以前了？”
一向乖张的血意听此问题少有的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你，你在牙城见了这么多人，没发现人类都在进化吗？那一个个骨密度之类都上涨，你这身体本来就弱，我掌控的十几年里吃得好动的勤，自是长了些肉，也不一定拉得动这一米七的‘孩子’啊。”
颜清听闻露出了笑意：“不错，那身体就是这个强度的事情就落实了，你在这十几年里又是凭什么用肉身搏杀那些异兽的呢？”
血意明白这是入了 套子，直接飞不住了，又坐回了原地。
“身体是弱，这不是有三十六杀吗？”
所谓三十六杀正是颜清今晚所用腾空辅力的三十六片形状各异的金属片，脱胎于颜清刚从青团那苏醒后使用的三十六个圆片，各异的形状更加贴合身体的各个部位，可以更好的辅助发力，受力时也可以更好的承受并卸力。
改良它的人还真就是血意这个天天只知道找兽打架的货。
“有精神力驱动，三十六杀可以使出很大的力道不假，但前提是身体承受的住，这副身体可以受的住你一脚踢碎苍狼王头盖骨的力道？”
“这你不敢想是因为你没有我的发力技巧。”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二十年前你刚诞生，你我一体，你只应能我所能之事才对吧？为何二十年前你就有如此技艺？你那些技巧经验又是在哪学到的？”
“你，你失忆了，你小时候”
“好了。”
血意开始耍赖胡侃，颜清喝止。
“不想坦白从宽，就只能抗拒从严了。”
颜清手掌虚握，【炼】火熊熊燃烧，将【匠魂】之权能尽数收拢
空间中突然出现一片片菱形锋刃，向血意集火，电射而出。
“我靠！”
血意大喊，精神世界的绝对掌控权在颜清手里，权能被其收拢，血意当下如同普通人一般，只得疯狂后撤，躲避锋刃。
然而空间中锋刃之数仿若无穷，很快将血意包围，退无可退。
“颜清！你发什么疯，杀了我，你的情绪就永远残缺！”
“不会，你死不了的，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吧，我的一切你都清楚，你却在这跟我藏，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颜清置若罔闻，漫天刃雨眼看就要将血意撕碎。
血意手中突然出现了他那把巨大的攻城战锤，一记横扫，将身前的锋刃扫开一片。
“抓到了。”
颜清瞬间出现在了血意身旁。
精神世界权能尽数被颜清把持，血意不应该有幻化武器的能力。
颜清伸手触摸虚空，血意身边的这一小块空间不在颜清的掌控之下。
这给颜清的感觉很是奇妙，本来清晰无比的精神世界感知中出现一小团未知的黑暗。
血意明明就在眼前，精神世界却感知不到。
伸手这么一碰，一股熟悉的感觉反馈了回来，这一小块空间逐渐在精神世界中被补全。
“这回可厉害了”
信息量太庞大，颜清被惊到了。
一块和【匠魂】差不多的象征着权柄的符文在脑海中逐渐明晰。
【武神】
就好像它一直在那里，只是因为种种原因，颜清一直没有注意到它一样。
情况很明晰了，血意也有自己的权，而那一片曾经未知的空间是属于【武神】的精神世界，当时还完全属于血意，颜清自然看不透。
作为双魂一体的颜清自然也拥有使用的权力，但是血意这小子一直藏着，颜清从来没有接触到【武神】。
就像一个失忆的弓手，摸到弓的瞬间就一下子会用了。
一柄单刀出现在颜清手中，原先颜清只能胡劈乱砍的使用这把刀，而现在只觉得这把刀就是身体的一部分，有无数的刀招技法可以使用。
当下舞了起来，玩了一阵又嫌不够劲，枪剑戟戈，斧钺钩叉使了个遍。
血意看着舞刀弄枪对自己完全不设防的颜清，只觉得自己像商场里不愿回家的小孩子，父母吓唬一声“不听话就不要你了”，就被吓得乖乖听话了。
两人双魂一体，谁也不知道对方死了自己会怎么样，自己都没敢发疯把颜清杀了，准确的说自己压根没动过这个念头，颜清又怎么会动自己呢。
本来独属于自己的【武神】现在跟【匠魂】一样要同侍二主了，血意感觉像被抢了老婆一样难受，看着颜清那高兴劲儿，更是越想越气。
当下学着颜清的样子手掌虚握，将【武神】权柄尽数收拢。
颜清这边正手握双枪，却突然从武道宗师“泯然众人矣”了，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才收了心看向血意。
“哈哈，别生气嘛。”
看着血意板着的脸，赶紧松了对【匠魂】的控制。
颜清一来觉得这家伙嗜血成性，野蛮异常，作为自己的第二人格有些掉价，二来又觉得就是因为他的诞生掠走了悲哀，自己才会迷失精神域九死一生，便也没什么好脸色，常常出言讽刺。
但这家伙明明拥有愤怒的情绪，却从来没和自己动过怒。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今天给血意吓唬的有些过了，自己迷失精神域和血意诞生究竟谁前谁后谁也说不清，就算是血意诞生在前，这事也不能怪血意。
“这么多年，你天天损我，我啥时候动过气？你说我凶戾嗜血，我啥时候对你露过獠牙？十年前你刚从精神域回来，我想着你小子多久没见过现实世界了，你当时连身体怎么用都不会了，我手把手带你恢复的。”
“咱俩是一个人！我也有你之前的记忆，我想着晰晰死了你心里难受，又没有悲哀的情绪，肯定堵得慌，一次都没顶过你，我把你当兄弟看，你居然想杀我！”
血意还是头回冲着颜清动怒，叫他这么一说颜清都快无地自容了。
自己一直介意另一个自己和自己公用身体，同享过去的记忆，血意却不在意吗？
颜清的戒心始终放不下，但是在没搞清楚的情况下自己再绷着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缓缓开了口，“既然是兄弟，【匠魂】给你用了，你的【武神】却瞒着我，我能不生气吗？”
“匠魂是我凭本事发现的，我凭什么不能用？”
“你有个什么本事，看你【武神】那样子还没法在精神域撑起自己的精神世界，你的精神体一诞生就只能依附在【匠魂】的精神世界里，想不发现都难。”
颜清想的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那【武神】也是我凭本事发现的，我也可以用了吧？”
“嗯。”
血意冷哼一声，俨然还在怄气。
“你都二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颜清又在心里想着。
往日里这些话早就喷出去了，今天却有些不好触血意的霉头。
“好了，我陪你打一架？”
“行！”
血意立马像啥事没发生一样，握着攻城战锤摆起了架势。
颜清最后一次神形失衡醒来是在一个月前，换言之血意一个月没出来透过气了，颜清就知道这个法子肯定管用。
就陪他打一场吧，正好熟悉一下【武神】。
颜清也幻化出一杆长枪，调动着【匠魂】摆起了起手。
血意见颜清也准备好了，霎时攻了过来。
比血意还大的攻城锤却好像没有质量一样，完全不影响血意的加速度，由静到动，十几米的距离瞬间被跨越，巨大的攻城锤头砸向颜清侧脑。
眼前的战锤越来越近，那携力之势告诉颜清这战锤重若千钧，只是此时已躲避不及，【武神】带来的战斗直觉已经叫颜清立枪格挡。
踩踏的地面被幻化清晰，借着扎枪于地，颜清勉强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咚！”
颜清能感觉到巨大的力道产生的激波扫过了自己，这感觉可不好受，立马曲腿蹬枪，借力腾空。
而血意在抡着如此沉重的战锤猛击一记后却没有任何卸力的动作，简简单单便拿稳了战锤。
【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