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想（3）
颜清听着有些动容，这种富含深意的名字恰好勾起了少年潜藏的诗意。
颜清没有接话，低社交的生活状态让他不善言辞，但是语言的组织能力莫名的还不错，恐怕只能归结于与生俱来的天赋了。
肖曦晰似乎能从颜清面部的微末表情中感受到其内心的波动，嘴角牵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时间在这微妙又沉默的气氛中翻涌着蒸发，想要抓起一把来看看清楚，却怎么也做不到。
两人也没有再有过一句交谈，颜清在电梯中偷偷看了女孩好多次，她微微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东西。
就这样走到了路口，看肖曦蜥的状态还要继续向前，看来是时候分别了。
颜清停了下来，想要喊停神游天外的同行者做个道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喊人的经验。
情况紧急，下意识的轻轻用手背碰了碰肖曦晰的肩膀，希望突然的身体接触不要显得太失礼，后者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颤了一下。
“不好意思，怎么啦？”
“那个”
“那个，”颜清还没有说完，就被女孩打断，“你着急回家吗？”
女孩没有对自己略微冒犯的询问做出解释，少年也没有在意，认真想了想自己回家之后的安排，给出了答案。
“没有，啊我是说，不着急。”
“那，要不要去街心花园转转？”
街心花园是景城城市内唯一露天且拥有全天阳光的公共区域，是颜清认为整个城市最为奢侈的地方。
事实却是那里常年都很少有人，据说景城政府已经在筹备在其上建一座新的高楼来缓解用地紧张的问题了。
富人们在数百米高的楼顶天台种植植被，享受阳光与空气，普通人却连到街心花园喘息几秒的时间都没有。
颜清对肖曦蜥的提议表示赞同，街心花园被城中心拥有自辅人行道的主干道贯穿，加上步行的速度从学校到那里只需要20多分钟。
“那就走吧。”
“嗯呐。”
空气又恢复了平静。
途径一个生意并不怎么好的小吃街，肖曦蜥买了一桶各种食材俱全的串串，抽出一串递给颜清。
颜清莫名想到了一些诸如噶腰子的古早梗，想着要拒绝，可为了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接了过来。
“总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啊，今天尤其的不想上晚自习”
肖曦蜥一边咬着竹签，一边小声嘟囔。
“据说街心花园的空气特别好，就想去看看啊，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我去。
本来想赌气一个人去来着，但是我知道我这个人啊，太情绪化了，一个人可能要跑到街心花园哭鼻子了。
如果你不来的话，现实可能就是早早回家然后挨骂，或者在外面游荡一阵，等第二节自习再灰溜溜的回去，唔两个选项都不怎么划算，所以啊！
现实就是现实，得偿所愿的心情蛮好。”
说完，偏过头来观察颜清的表情，颜清报以微笑，并且简短的回应了一句我也是。
“你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啊，但是很奇怪的给我的感觉，好像比我那些能说会道的朋友听的都认真。
哈哈哈，我是白眼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久的陪伴比不上一时的感动。
哎呀！说错话了，不要生气哦，不是说你不好，今天起咱们也是朋友啦！”
收获了一个朋友，颜清不知该作何感想。所以现在自己算是有两个朋友了，还是只有一个呢？
“总之，很感谢你今天陪我出来~ 你是那种会回到家自学的人吧。”
颜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对两个问题的回复。
一路上肖曦晰讲了很多，大抵都是在倾诉烦恼，到了街心花园，又非要在花坛边的路肩上走。
出乎意料的平衡性不错，随着花坛的走势越来越高，也没有掉下来过。
渐渐的女孩的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讲的内容也越来越不着边际，几乎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颜清从她混乱的语序中听出了部分叛逆的内核，还有一些被释放掉的愁绪，似乎都是这个年龄常见的情绪，只是如此放肆的展现在眼前确是少见。
具体的内容颜清觉得自己听得蛮认真，却在几分钟后就全部忘记掉了，是因为混乱的语序与内容吗？管他呢。
到最后只记得街心花园的空气真的很好闻，伴着新鲜泥土与花草的味道，与路边的绿植不同，是世界上少见的奢侈享受。
还记得天色慢慢暗下来了，两人曾在不大的人工湖边对灿烂的晚霞表达了赞叹，肖曦晰还吟了几句诸如“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诗句。
颜清对不在义务教育范围内的诗句不甚了解，只觉得肖曦晰愿意在知识付费的22世纪花钱去读诗很有个性，而且在念诗的时候，女孩身上好像绽放着独特的魅力。
看遍了今日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无缘欣赏的美景后，天还是黑了，街心花园位于地面，漫天霓虹的缤纷映着景城进入了人类创造的第二白昼，在无人的街心花园中投下了两个小小的影子。
似乎有些孤独的韵味。
不过孤独的说法可能只是在庸人自扰吧，这是颜清的想法。
“该回家了。”
“嗯。”
掐着点，颜清打开了家门，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留在学校上了晚自习。
“我回来了。”
“今天在学校上晚自习了？也不给我说一声，还给你留了饭呢。”
“抱歉”
“跟我道什么歉，回来还要继续学吗，饿了就把饭热热吃。”
颜清点了点头，今天全家的对话量目标算是达成了。
父亲在外做些小生意，大部分时间不在家，这给予了颜清从小都较为优渥的生活条件，也给予了被母亲一手带大的颜清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性格。
若是父亲回了家那多半要有口福了，父亲短暂的空闲时间喜欢琢磨一些与吃有关的东西，每每回家都会带一些珍奇食材来料理。
据父亲说再过两年会把生意交给侄子，也就是颜清的堂兄打理，自己退休回家，就在景城搞点小产业做。
颜清觉得父亲也该歇歇了，只是目前堂兄还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自己还有段时间见不到父亲，虽然颜清对此也无所谓就是了。
颜清回到房间，手机碰了碰书桌，将个人终端主要控制权交到了台式计算机身上。
蓝色的三维光幕自桌子上空亮起，颜清没有打开常用的学习软件“黄河通”，而是捉住通讯软件提了出来。
光幕开始重构成聊天室的模样，动捕模块开始运行，颜清变成了一个3d卡通男孩的形象，是很常见的免费形象，其实在诸如生日或者什么节日的时候父亲也送给自己过不少精美的付费形象，不过那种形象比较引人注目，颜清不是很喜欢用。
进入了“景城科技大学附属中学聊天室”能看到各种虚拟形象的个体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在聊什么，不过在附中这种高内卷度的学校中，聊娱乐相关的可能性不大。
看来今天没有什么集体活动，颜清这样想着，唤出了搜索框，寻找肖曦晰的位置。
最后在一片灰色头像中找到了聊天室昵称为“高二二班，肖曦蜥”的账号，双击头像提醒后递交了好友申请。
不一会，在登入提示后，一个蒸汽波风格的少女出现在颜清面前，明艳鲜亮的蓝色洋装搭上一把白边鲜花洋伞，是名为“镜中爱丽丝”的虚拟形象。
“嘿嘿，我刚到家，”角色口中传出的正是肖曦晰明快的声线，“今天玩的太开心啦，忘记要你的好友了，欸！”
“爱丽丝”忽地捂住了嘴，做出了向外窥探的动作，似是确定了什么之后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
“还好记得关门了。”
话虽如此，还是压低了声音。
“那咱私聊呗。”
肖曦晰唤出了操作界面，通过了好友请求。
颜清点了点头，发送了聊天申请，两人周围的环境逐渐剥落，进入了纯白的中转空间。
“进你的进我的？”
颜清觉得刚认识就进女孩子的虚拟空间可能不太礼貌，表示进自己的。
于是，爱丽丝的形象被投射到了颜清的房间。
“诶嘿，这是个房间吧，是你的房间吗？”
“嗯。”
肖曦晰就像是真的爱丽丝一样充满好奇心，环顾着颜清的房间。
“房间蛮大的嘛，看来你家也不小喔。”
“嗯，150平241层减，全天阳光进户。”
高层时代的城市是三维的，文明建立在一座座高楼之上，层高是全碧穹标准的五米，每十层都会架设磁轨，每五十层架设大型无障碍道路，不论有无磁悬能力的交通工具或行人都可在各个楼间穿行无碍。
作为居民住宅的部分会再分为两层，以数字后的加减区分。
“粗壮”的高楼要每个房间都能有阳光射入并不现实，因此有阳光射入的户型会贵很多，更不要提“全天”二字了。
“哇哦！豪宅啊。”
肖曦晰表示了赞叹，“不过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带你看看我的！”
环境再一次变换，色彩明艳的画中境 片片构筑出身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