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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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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君真的在今夜淑月而来,就为了曾经风轻云淡一诺。

    这有情有义的令人陌生啊。

    “你真来啊。”谢逢野黑着脸避开那团灰雾好几步,嫌弃道,“也不知道来早点。”

    浓雾往前了些,朦胧不明间露出一角精致面具,又被迅速包裹住。

    “哈哈哈抱歉,太久不出来,一时寻错了路。”

    土生又惊又喜,都要跪下了……

    这就是传说中那位无所不能传奇一生的昆仑君吗?

    只是,怎么感觉如此……不着调?

    稍远处,几个来抓人的神官见此景仍不肯放弃,纷纷上前来:“我等奉天道之名……唔!”

    他们这是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飞了出去,就像迎面撞上个十分了不得的东西,然后化作秋夜几颗流星,尾音惨淡淡地划破天际。

    相当迅速。

    “——天道是个什么东西。”昆仑君声音懒洋洋的,常带几分笑意。

    灰雾中伸出一手,指如玉竹,谈笑间送人远走千里之外。

    光凭一指就能惊艳秋月,再眨眼已见不着了。

    “小黑龙,生意做得怎么样?”昆仑君开始唠家常。

    “自然是生意兴隆。”谢逢野转头指了指自己的姻缘铺子,又说,“不愧是昆仑君,招惹的人都不一样,这么费劲为了让你出一趟昆仑虚。”

    “是啊,还能被人这么惦记着,挺好的。”昆仑君在雾中感慨,“只是……此情此景,你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什么?”

    “像你没皮没脸的追着要见月老一样啊!”昆仑君朗笑起来,声音如清风夜渡松林般清润,可是半句人话都不会讲,他笑得越来越开心,“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废物,好不容易成了亲还把人弄丢了。”

    土生目瞪口呆,也就是昆仑君了……可以这么当面嘲笑,还能安然无恙的。

    上一个敢说这话的神仙,好像至今都在药仙府里躺着。

    听闻冥王幼时没少去昆仑虚做客赖着不肯回天上,算是昆仑君看着长大的小龙。

    如今看来,冥王对于昆仑君这般,也算一种别开生面的孝顺吧。

    之后沉默半晌,谢逢野才忍无可忍地问:“你没就没有半点想说明的吗?”

    “有啊,你想想,如今不世天丢了掌罚仙君,还要丢一个司命,接下来是谁呢?”昆仑君说,“小黑龙你再多忍耐一些时间,说不定真能打了不世天。”

    谢逢野不耐烦:“小黑龙恶心谁呢?”

    昆仑君:“恶心你呢。”

    谢逢野:“……”

    “我懒得跟你吵,快把你的人带走。”谢逢野回想往年每次想打这个老神仙,最后遭殃出丑的都是自己,而且最近的一次被剃光了头发,生生长了千年才出来,于是艰难地忍下动手的冲动,“我……我问你,他们去了昆仑虚会如何?”

    昆仑君语调飞扬:“你管得着吗你?”

    “他们还欠我恩情没还。”谢逢野嘴硬道。

    “欠了你的恩情,不豁出命怕是难偿。”昆仑君分析道。

    对此,谢逢野还以默认。

    昆仑君接着说:“那既然是迟早都要死的人,你还关心他们作甚?”

    谢逢野一字一顿道:“我没关心。”

    昆仑君果断回:“你有。”

    “本座没有。”

    “你这个不说真话的倒霉孩子。”

    “啊,我倒是真想起来一样。”昆仑君突然收敛了玩笑的态度,“沐风当年历劫时进昆仑虚,是为了寻青获草。”

    青获草……

    这不是当时月老纵俞思化之身来送的药吗?

    难道,早在沐风历劫之时,月老就想着要给谢逢野送青获草了?

    “为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知道你体虚得多补补。”昆仑君一本正经地说,“听闻你这个小废物去砸姻缘府,砸了百来年都没能破掉人家设下的法障,想想都可怜。”

    “青获草只是增长修为的吗?”谢逢野忽略这些打趣,直接问,“还有其它效用吗?”

    “我想想啊……”昆仑君思索着说,“好像还能治失心之症吧,你不就把心玩丢了?”

    谢逢野不能理解:“这么说,月老还是在关心我了?”

    “约莫是可怜吧。”昆仑君笃定道,“毕竟没几个人能弄丢了老婆还玩丢了心哈哈哈哈!”

    ……

    “老混蛋!你别走!”

    谢逢野额头暴起的青筋显示了他当下准备将谈话诉诸武力的决心。

    土生没能瞧见昆仑君是如何带走的阿净和沐风,因为他光是拉住冥王不动手已拼尽全力——毕竟,他当街大吼已经很丢人了……

    直到身边再也没有半分昆仑君的雾气,他才满头大汗地松开手。

    “你丫的力气……是真大啊!”

    谢逢野不予理睬,盯着灰雾消失的地方瞧了半天。

    妖怪的义无反顾,仙君的舍命不渝。

    那些让胆怯转为勇敢的情愫,终于在流年偷换中开出最炙热的花来。

    不能否认,此时的谢逢野,很嫉妒他们。

    俞思化从姻缘铺里面出来,他手上还握着喜棍,似准备持械行凶。

    土生算是看明白了,月老这尊大神仙本就很不得了,如今失了记忆也是个狠角。

    想这俞少爷见了那么多妖魔鬼怪不吭声问就算了,发起狠来,也敢拿棍子打神仙的……

    冥王和月老,一个是张扬跋扈的温柔,一个是心平气和的狠戾。

    这么看来,当初那个情劫把这两位凑一块是有几分道理的呀。

    那作为司命的他,也是没什么错的呀!

    俞思化出来看见谢逢野只是对天叫骂,没有过多惊人之举,不知怎的,心里松了口气。

    见他如此,便知事情未到最坏的结局。

    于是也不多说,点点头准备要走。

    谢逢野正处于一种看谁都相当不顺眼的状态:“你干什么去?”

    俞思化才不惯着他乱发火:“拜土地。”

    丢下话自个走了。

    “就没见过那么爱拜土地的!没出息!”谢逢野朝他背影喊,之后又回头朝土生撒气,“你还在这干什么,留着等我请你吃饭吗?”

    “我……。”土生愣愣眨眼,“你知道我打算走?”

    “北山之丘有灵土不养木石,不落飞禽,久羡世间恩怨情仇最终化为人身。”谢逢野讽道,“你就是一捧傻土。”

    还是生来就是神仙的傻土。

    而这般无劫而成仙,于仙格而言是有残缺的,否则当年降于谢逢野的雷劫也无需青岁舍了半条命来抗。

    至于土生,没历过劫难而书写情仇,就会越来越离谱。

    司命如此,迟早引来大乱。

    所以青岁才亲自讲让他好好看,看他人如何在命里挣扎沉沦。

    旁观沐风情劫已使他几度垂泪,土生终于起了去历劫的想法。

    “对,我若不亲历,凭什么掌司命殿。”土生说得颇有悲壮之意,只是面上泛起不忍,小心地问,“昆仑君他……他把沐风和阿净带回去,虽然不世天无权干涉昆仑虚,但那位大人他会怎么对待他们呢?”

    “我怎么知道。”谢逢野不爽道,他又上下扫了眼土生,“你怕什么,据我所知他是不吃人的。”

    再说了,劳他亲自出山带回去,从此安然无恙才能对上沐风的命簿。

    但这些话,谢逢野不是很想对土生讲。

    “你还有心思可怜他们,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自己?”

    “你喜欢附庸风雅,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又土又笨。你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也只是因为你不敢承认自己的平凡,你就是一个自负又自卑的神仙。”

    土生被说得抬不起头:“……你如果不会说话,可以少说几句的,我这不是要改了吗。”

    “想不想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事。”谢逢野抱着手和他擦肩而过,“世间皆为庸碌,若不能率先承认自己平庸,如何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若不能抗住悲欢疾苦,凭什么去享受风清明月?若你不晓何为粗俗,又凭什么去文雅。”

    晚风轻柔垂挂树梢,送来闲风几两轻轻挂在冥王肩头,他迎光而行,全然是位得清风明月偏爱的飒朗公子。

    衣袖飘扬间,身在人间的神君轻声说来道理,实在令人动容。

    再察觉时,土生嘴角染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见谢逢野止住脚步,缓缓转身瞧过来,目光似乎有千斤重。

    他说:“狗东西。”

    尚在感动中的土生:“……”

    接着谢逢野几步就窜过去,把刚才俊朗无双的风度踩得粉碎,他一把拎起土生的脖领:“你说此地会现一名男子额带红痕,那是月老历劫的人身。”

    “你这个也是在骗我的?”

    他怒冲冲问完,却在土生眼中见到了许多……同情?

    土生记得自己被警告过,也知道不能多言语,只是看冥王这般……实在很难不同情。

    这个上天入地狂妄无极的冥王,在青岁眼中是需要庇护的弟弟,在昆仑君眼中是尚未长大的孩子,那……在月老眼中呢?

    如今,土生帮不了冥王太多。

    却忍不住心热起来,实在不忍瞧他如此煎熬。

    于是仔细着语气说:“有没有可能,莫要太执迷于过去,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他说完还心虚地低头紧张闭眼,生怕青岁天帝当场就一道雷给他劈成灰。

    好在,雷没来。

    谢逢野却默了半晌,忽而表情一言难尽地撒开手:“我为了你那乌龙命案,差点生生被天道弄死,我还好心劝导你。”

    冥王这是把他当做朋友的,土生越发不安起来:“我知道……这些话我真的很难开口,可是我不知此去何时才能和你再见,所以只好现在说了。”

    谢逢野表情更扭曲了。

    “你居然挑这种时候跟我挑明心意。”

    土生低着脑袋“嗯”了一声,才面容地震地抬脸:?

    谢逢野嫌弃地问:“你居然敢对我起那般心思?还眼前人就是心上人,你也配?”

    土生一脸麻木,问得发自真心:“您是真的没有脑子,是吗?”

    送走了所有人,谢逢野回自己姻缘铺,除了承受不住怒意被一掌劈成两半的桌案,其余一切如常,好像之前那惊心动魄的命盘翻转不过只是梦一场。

    梁辰等在屋中,待尊上进来递去一个荷包。

    沿着花灯河道出城一小段路便是土地庙,门头残败,砖石破旧,里面隐隐可见暗烛辉光。

    俞思化当真如他所说来拜土地,香烛和供奉果盘一应俱全。

    那原本残脚的老头,如今正乐呵呵地坐在香案上抱着自己的脚笑得不行。

    “看来是用不着了啊。”谢逢野掂掂手中的东西。

    还说给这小老头把脚弄好,为此梁辰特地去寻了孟婆讨药,谁知如今百安城运势一解,再加上俞少爷三天两日诚心来拜,土地也算得福了。

    “神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可知你在拜什么?”谢逢野抬脚进了土地庙,“或许这一尊小神庇佑不了你什么,怎的如此诚心?”

    俞思化在烛火明暗间起身回头,眸底晕开浅浅一片辉亮:“那冥王呢,若是诚心拜冥王,可能得到庇佑?”

    “能啊。”谢逢野当着土地讶异的脸光明磊落顺了个鲜脆果子来嚼,“可以庇佑你早死几年。”

    “今见你对沐风和阿净如此,便知你非心冷之辈。”俞思化笑道,“先前我在姻缘铺内答应了替他们报答于你,敢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好笑,他们倒是算盘打得响亮,凭什么叫你来偿还。”谢逢野又想起,沐风也答应过给他找人,结果一通鸡飞狗跳的破事,最后被那老混蛋带走。

    连问都来不及问。

    “沐风说。”俞思化回忆道,“若是我来做,你应当会开心的,他很对不住你,但希望你今后能舒心顺遂。”

    “我也不知为何,更不知你们有何恩怨,但如果有人能诚心祝你舒心顺遂,应当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谢逢野上下把人觑了个遍,忽地想起“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然后开始恶趣味地想:像俞思化这样文静清冷的人,做饭的场面一定很搞笑。

    “那就给我做一顿饭吧。”谢逢野说。

    如果过了今夜你还能记得我的话。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碰孩子?”这个问题谢逢野憋了好几天,终于有时间问出口。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怕我这个人不详,会影响孩子。”俞思化坦诚地说着自卑的话,一眼瞧去分辨不清有几分真心。

    他回答得太快,全然没有半点扭捏模样,谢逢野直呼不信。

    “那便不信吧。”俞思化顺着话讲,“想吃什么菜,你尽管说。”

    谢逢野随便报了几个菜名,又想着第二天俞思化再如何了不起,定然也不能记得今日之事。

    毕竟先前张山父子才睁开眼见到他,还以为被土匪绑了,大喊了数声救命。

    或许俞思化就是不同于常人些,忘的时间也要长一些。

    翌日,谢逢野自己先忘了这茬,早早出门。

    与此同时青岁天帝亲临幽都,送来玉石一块,梁辰在感慨完天帝当真很闲之后重新跑人间来寻尊上。

    姻缘铺不见人,而隔壁丧事铺又在源源不断地溢出诡异黑烟,看俞府仆从围得里外不通,据说是俞家小少爷生平第一次炸厨房。

    梁辰因谢逢野隐了身形而找得万分困难,最后终于在百安城隔壁的一处临水小镇中寻得谢逢野。

    彼时,堂堂幽都冥王刚砸了间酒馆,为了和掌柜争条……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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