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在名单内
西区二层，整层都是脚楼的人事处。
若大清早来，偶尔能看到仙侍们在此聚集准备开会，或者罚站被训话。平时功能主要还是对堕凡仙们的人员管理，本来脚楼的人员流动就不算大，在仙友群看来，自然就觉得这儿的仙侍无事可干，每次见着不是喝咖啡就是刷网页，让他们羡慕得眼馋。
“四年前？对，四年前。”
仰夏跟徐寻确认了一番，转头跟窗口内的仙侍罗衣肯定道。
“我对你没印象啊。”罗衣梳着一头一丝不苟的披肩长发，不高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说话总皱着眉，每天都一副别人欠她几百万的样子。
顶着眉间一个“川”字，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隔在窗口外探了个脑袋的小伙子，见他面带笑意，嘴里嘟囔道：“如此貌美，我肯定不会忘记。”
徐寻大大方方地颔了颔首：“谢谢。”
“客气了。”罗衣顺口就应下了，便不理仰夏转而对徐寻问道：“五个区域所有的人员档案我都浏览过，我是过目不忘的，确实没见过你。”
仰夏有些无语，叽叽歪歪的，等的口都渴了。便去隔壁饮水机买了两瓶水，回来递给徐寻一瓶。
这些仙侍是真的很差劲，业务能力差也就算了，还这么自信。楼兰的游戏系统动不动就卡bug、回档，投诉也不管不顾，最多送五枚幻玉堵人嘴，现在连人家的登录信息都否认。
讲个笑话，难道还有谁是故意来历劫的吗？
且不说这人是不是神经失常，就从客观限制来说，没有仙胎凡体，压根就进不来脚楼。
要不是需要人事处办理注册手续才能拿到专属手机，不安装楼兰软件，这里所有的活动都开展不了，仰夏真想直接把新人小哥拽走，还在这陪人扯闲篇呢。
亏得徐寻这么有礼貌，句句好声好气地应答。
“你四年前接到的通知怎么这会儿才来。”
徐寻双手接下仰夏递给他的水，温柔地回答道：“当年……只觉得没有必要。”
与仰夏的焦躁比，徐寻显得很平静，耐心地回答着罗衣的质疑。
“如今又想好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这会儿才回来可是要罚滞纳金的。”
“好啦，罗衣仙上，这都四年了，您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忘记一两个人不也是正常的很吗？”仰夏实在是听不下去打断了罗衣连环逼问：“有没有人家的信息，查一下档案不就清楚了。”
罗衣瞥了仰夏一眼，不情愿地往座椅上一仰，滚轮把她送走到仰夏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不一会儿又滚了回来。
“好吧，确实有你，徐寻对吧。今年22了。”
“是的，仙上。”
徐寻学的很快，这就跟仰夏一块学了个称呼。
“你从侧门进来，我跟你确认点事。”罗衣扶了扶眼镜：“366号你在外面等着，都是隐私机密，别想偷听。”
仰夏正喝的水差点把自己呛到。
喂，谁也没说想偷听吧？！
她哪里表现得很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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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许久，徐寻终于把楼兰手机拿到手。
仰夏也没问他在人事办公室里都听了些什么，非礼勿闻的道理还是懂的。不过，还是“不关心、不在意”的因素居多一些。
徐寻很自觉地把手机交给仰夏，请仰夏给他把必备软件都装了个遍。
“好咧，就这样……你的人界手机有什么信息需要转过来，按照普通的传输方法做就可以了。这台手机也没什么神叨的。”
“好，知道了。”
“还有。登录一下你的微讯，我们加个好友。”
“微、微讯？噢……好，稍等。”徐寻小小地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取过手机来点按一番。
“ok，就这样，加上了。我给你拉进仙友群。”仰夏滑动手机屏幕，扭头看向他：“如果你喜欢清净，这个群入不入倒也无所谓。除了看这伙人扯淡，也没别的什么用处。”
个子比仰夏高些的徐寻站在她身旁，她抬眼，竟正巧与他专注的视线碰上，距离太近，甚至能看到眼中自己的倒影。
仰夏心里咯噔一跳。
这小哥眼睛长得太深情，要是个渣男肯定会迷惑不少妹子吧。
她干笑道：“小徐同僚？”试图打破微妙的气氛。
“嗯……”徐寻也笑了笑，只是眼睛压根儿没打算从她身上挪开：“师父在群里，徒儿定也是要在的。”
什、什么？她是哪块记忆缺失了吗……怎么就成师父了？！
这下仰夏的脸红白交替上了，赶紧道：“小哥你、你等等、我还没答应吧……”
徐寻眼光清澈，真挚道：“哦，是否还差个拜师茶？”
“……这个不是重点好吗？”仰夏连忙谢绝，以飞快的手速把徐寻拉进仙友群。
【六六大顺将徐寻邀请进了“不若人间蹦迪去”。】
【小李果子】：来了！
【佳宝】：老板，好样的！
【芒芒甘露】：真的是新人呀，欢迎新人！
【不瘦二十斤不改名】：欢迎新人！
【是齐律不是骑驴】：唷，是男球还是女球呀，爆照爆照！
【呵呵哒】：[鼓掌][鼓掌][鼓掌]
……
徐寻的进群炸出了不少潜水人士，这伙人确实是苦无新人久矣。
群里的热闹让仰夏松一口气，心想怎么着这群人也得让徐寻应付一会儿，没想到抬起头，徐寻还是在看她。
目光盈盈，如晨曦微光。
想跑。
做了那么多头秃的任务，也没有此刻那么想跑。
看到仰夏酱苦瓜似的面色，徐寻忽然轻声笑了笑，这才把视线挪开了。
【徐寻】：诸位仙友，小仙名叫徐寻。初来乍到，今后多多指教了。
【不瘦二十斤不改名】：哈哈哈，这孩子是我见过进入角色最快的了！
【佳宝】：犇犇兄，你闭嘴吧，你自己毛都没长齐还叫别人孩子。
【小李果子】：哈哈哈哈哈，+1
【蓬莱二世祖】：就是哈哈哈哈哈，顶佳爷！
【呵呵哒】：[鼓掌][鼓掌][鼓掌]
“虽然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家伙，不过为人都还挺热情的。”仰夏看见佳卉怼人，不禁笑出声来。
憋屈的沉闷感散去些许，脸上恢复了几分元气。
徐寻划屏挑了半天，挑出一个害羞挠头的表情包，嘴里问道：“这群里包含脚楼所有人吗？”
“嗯，不包括仙侍们，也就是我们的管理员，不在里面。堕凡仙嘛……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群里，”扬起到一半的笑容凝住，仰夏顿了顿：
“在群里的也未必都在了。”
她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回天上去了。”
徐寻垂头看她。
少顷，温柔地笑了笑：“这是好事。”
他的声音轻柔如风，微波流动，吹去了仰夏适才心中莫名滋生的躁郁。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上学时背诵的诗句此时陡然浮现在脑海。
仰夏这才感觉到徐寻的好来，不禁为刚才自己满脑子想逃跑的想法感到抱歉。
“你住在哪？刚进来应该没有钱租脚楼的宿舍吧。”她主动问道。
“嗯，先在附近的酒店住下。”
“好，有落脚处就好。你等等!”
没等徐寻应答，仰夏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没过多久，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手上端着两个花盆，盆里各有一株小小的嫩幼苗。
“这是……？”
“这是一个隐藏任务，要不是看你欠了四年的税，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仰夏介绍道，徐寻又是很自觉地把花盆接了过去：“每天对着这两盆花唱十分钟歌，它们过一段时间会开花，开花之后拿到后勤处就能换每盆100幻玉啦！”
“唱歌？”徐寻有些失笑：“可我五音不全。”
“没事，你就是诗朗诵也行，就当陶冶情操。你知道……我和我的姐们儿——就是群里那个‘佳宝’，有一段时间天天去喂灵猫，2小时一个来回，一次才50幻玉呢。你别嫌少呀。”她没好意思提卡bug的事。
“啊呀，我也是五音不全，都养出好多株了，绝对没问题，有问题你找我，包售后。”
见仰夏拍胸脯给他推荐赚钱的方法，徐寻突然忍俊不禁低头含笑，嘴角的笑意似乎把秋风都化暖了。
“我知道了，徒儿一定竭力种出花来。”
“哎……你可别有心理负担啊，就种着玩！……怎么又自称徒儿啦哎你啊……”
哎呀，揣着佳卉这个小妞也就算了，看来她这个独行侠人设是彻底崩塌了。
怎么就从天而降一个徒弟，真叫人鸭梨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