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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行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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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的早晨,最忙碌的是佣人和丫鬟。

    拎马桶倒痰盂的,有男有女。

    扫大院,担水挑柴火的,当然是男人居多。小丫鬟大多服侍的,是太太和大小姐。不过,不包括大将军在内。他的房间,他的床上,想要那个丫鬟,那个还敢不从吗?求之不得的小丫鬟多得去了。

    只恨大将军看不上。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又何妨。

    那个年代,提倡的是一夫多妻制。

    只要你能养得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又何妨。

    不用说,马钊信和吴月仙小姐是一夜销魂,早晨迟迟起不来床。两口子昏昏入睡,连小丫鬟蹑手蹑脚来她们俩房间,取走马桶痰盂小两口依旧搂着,像被胶水沾着,什么都不知道。

    高大、长方,雕花、镶玉的八部顶床上,挂满灯笼鲜花。

    鸳鸯戏水,喜鹊傲梅的绣花帐围;

    四周围着的花布蚊帐,加之床上的大花被,绫罗绸缎的床单被套,把个吴月仙小姐和马钊信的婚房装点得如花似玉,富丽堂皇。

    室内家具,也是了得。

    清一色红木大床、衣柜、梳妆台,整齐排放。还有马钊信的文房四宝,以及他的读书挥毫的桌椅文案,皆为高大上。

    连踩脚下上床的踏板,都是大红木做成。

    房间雕龙画凤,古色古香。

    酱紫色大漆外涂,整个家具,显得古典,雅致,国色天香。

    木质洗脚桶,泡澡盆,床肚里一一摆放。大将军为了给姑娘办理婚事,可算是筹备一月有余。收得来自四面八方的彩礼,金银铜铁不计其数。

    吴月仙一个人梳妆台的抽屉里,金项链、金簪子、金戒指就有上百枚。

    每当大小姐吴月仙打开抽屉,拿出礼品在马钊信面前试着炫耀时,那马钊信对此总是冷气冰冰,极不感兴趣。

    虽然在三狗蛋和恩德来到他们家时,交给他母亲许多大大小小的这样的东西,和跟着师傅走进大街小巷的饭馆、旅社一样,只要掏出那玩意儿,便听得小二低三下四的奉承。

    却原来,这玩意儿没它还真的不行。

    只是生活在遗腹岛,马钊信只知道和妹妹骑马打猎射箭,和毒蛇、毒虫的拗斗,便是马钊信最大的乐趣。

    当然,也不回避狩猎一头大野猪、亦或是一头大水牛拖回家,那才是他带着妹妹出去狩猎归来的最大荣誉。因为,一头牛,或者一头野猪,足够他们全家人吃上好几个月。

    对金银铜铁,他们远不如赵伟塞对金属制品的喜爱。

    金银再贵,在马钊信眼里它也不能当饭吃。

    从小,马钊信接受的教育,不是去争夺、或者是赚取多少金银珠宝,来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在遗腹岛上的人,大多数是以获取食物为原则。只是马钊信的遗腹岛经历,和衔着金子出生的大小姐吴月仙相比较·,是她没办法加以理解的一件事。

    欢天喜地拿出礼品戴给马钊信看一看:“相公,你快来看一看,我今天戴这样的项链阿好看不?”

    想以此方式,以示讨得自己丈夫的一句美言。

    分享一下自己内心里的快乐,也是夫妻之间的一种磨合和交流方式。

    未曾想,那马钊信听得自己一言。懒洋洋的走到大铜镜面前,试着两个手指捏着挂在自己脖颈的金项链,从嘴丫露出不容易看到的那一丝丝微笑。

    “切”

    一声带着嗤笑的嘀咕道:“哦,就这玩意儿,戴在你脖颈上,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啊?我看不出戴上它有什么好处啊?”

    他装出一副端详吴月仙的样子,拍拍她的脸,又抬抬她的下巴,最后来一句:“噢,不错,你喜欢戴就都给戴上呗!反正家里多得去了,你戴一个也是戴,戴十个也是戴。嘿嘿”

    吴月仙听了,心里好一阵难过。

    心里想:我怎么找个连金银珠宝都不在乎的家伙呢?

    说他傻吧,他能统领千军万马;

    说他聪明吧,他连金银财宝都不在乎。

    爹爹作为大将军,给女儿找来个这么玩意,会不会是他喝醉酒之后,看走眼了啊?“啊哟,人家是要让你参谋参谋,戴哪一个更合适。你,你咋就不配合呢?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你说你将来还能带给我幸福吗!”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只要娶妻生子过一辈子。

    男人,不就是担当这些么么。

    对幸福的理解,吴月仙在马钊信面前讲这些大道理,马钊信算是一问三不知。大家闺秀,怎么能和一个泥腿子有共同语言呢?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驴唇不对马嘴。好歹,看得马钊信一表人才,只是肚里空空。

    于是,吴月仙准备待自己和爹爹商量,先去完成夫君马钊信心愿。

    然后,找人教会他识字读书,琴棋书画。

    要不然,和自己不相匹配,走出去岂不是令人嗤笑么。

    从那以后,吴月仙试着让马钊信适应自己的生活节奏。比如今天早晨吧,她因为和马钊信一夜折腾,将原来一大早就起床拜见马钊信师父师母的事,玩的一干二净。原本,只是想为自己挽回咋天的错误。

    谁知道,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

    吓得吴月仙急忙推醒睡得死沉死沉的马钊信:“相公,相公,快起床,快起床了。你还想不想和你师父师母见见面啦?再不起床吗,估计他们急着要离开了。快,快起床跟我去后房客厅,拜见拜见他们”

    马钊信一听去拜见师父师母,他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

    用一只手揉揉自己双眼,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带点疑问的望着吴月仙问道:“是吗夫人,你今早说的话,令我闻宠若惊,大喜过望。不会是拿见我师傅为名,目的只是要我快快起床吧嘿嘿。”

    吴月仙从大橱柜里,急忙找出马钊信咋天穿的衣服。

    直奔坐在床头的马钊信,猴急猴急的催促说:“哎呀,都到什么时候了啊,我能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嘛?再不起床,你师父师母走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吆。这个人啦,知错必改,不像你大师姐,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好意思找别人茬呢!”

    马钊信看一眼吴月仙那股认真劲,知道自己错怪了她。

    便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乐滋滋的望着吴月仙,伸膀子,穿衣服,一切准备就绪。才对吴月仙说:“夫人,我们这一会走过去,你说我师父师母会不会早早起床了啊?我师父师母大清早就有起床练功的习惯,老两口一个练舞,一个练药,可算是各有所长”

    吴月仙能从马钊信的脸上,看得出他对师父师母的绝对尊重。

    两个人匆匆忙忙走出房间,却迎面碰到门卫来报:“报告大小姐和驸马爷,郭登夫妻俩已经离开将军府。说是去通州码头,返还江南。由于大姑娘离开将军府,现在去向不明。二老不放心,所以,丢下话让我们转告驸马爷。”

    马钊信一听,急忙对门卫说:“赶快去牵我的马,我要追上他们。夫人,恕我不能从命。得罪师父师母,我会一生遗憾。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你在将军府等着我,我去去就回。就这样的让他们离开将军府,我于心不安。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我是小人得志,忘恩负义。”

    “你你还没用餐呢,要不然,等用完早餐再走也不迟。”

    吴月仙有些不舍,怎奈自己不便出远门。大家闺秀,有几个离家出走?所以,她抬头看一看时辰,太阳已经爬到头顶。都怪自己睡得太沉了,耽搁相公和师父师母相见。想到这里,吴月仙脸上露出红晕。

    眼看已近中午,害怕师父师母走远,马钊信追赶不上,不得不叮嘱他说:“夫君,见着师父师母,不忘了给我带声问候。要知道,你现在是将军府的女婿,切不可在外多待时辰。事毕,要尽快赶回将军府。我和爹爹、娘亲在府上等待你的归来,这一点,切不可大意吆!”

    “嗯,夫人放心,我去去就回。”

    马钊信接过马缰,来不及吃点什么,一个飞身上马。

    风驰电挚般,朝着通州码头奔去。

    吴月仙站在将军府大门口,望着马钊信的离开,她不必担心马钊信出去会有什么危险。亦或,马钊信离开他,会遇到什么令她不开心的事。她唯一的担心即是,马钊信离她而去,且,会不会一去不回。

    郭登和王玉菊老两口,由于心里有事,睡在将军府一宿,对他们俩说心如刀绞。

    郭莲任性的离开,临走时一句话也没丢下来。不过,这孩子一般情况下,也是在自己居住的小旅馆附近走走。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这种现象。可儿大不留人啦!那郭莲已经是个大姑娘,万一做出什么过格事情,谁也保不准。

    所以,夫妻俩一宿未睡。

    天麻麻亮,便起床和门卫打声招呼,匆匆离开。

    将军府,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待的地方。门不当户不对,就不要给马钊信带来不方便。至少,郭登在官场混世多年。对来自官场尔虞我诈,强取豪夺,卑鄙龌龊,挖空心思,郭登是洞若观火,如数家珍。

    对徒弟马钊信的奇遇,郭登并不抱多大希望。

    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那马钊信野马出生。想把一匹脱缰的野马,关在龙子里成长,你说,那野马还尥蹶子呗?再说了,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习惯行走江湖。让她们俩待在一个老地方,不到十天八日,一准对那个地方不感兴趣。

    四海为家,已经是郭家班子所有人的宿命所致。

    喜欢自由自在,是郭登和王玉菊的向往。

    餐风露宿,他们不叫累;跋山涉水,他们不叫苦。那是因为,无拘无束,无收无管。走万里路,阅万水千山,虽苦犹甜。因此,老两口走在赶往通州码头的路上,并不感到陌生。因为这条路,司马昭阳带他们走过一次。

    话说通州码头,三双和郭莲将小偷带上大木船。

    那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年方一十四岁。

    原籍,通州码头附近的渔民。

    因父母出海打渔,偶遇泼风泼雨,船翻人亡。

    小姑娘一个人,无人看管,无人收留。明知道她可怜兮兮,左邻右舍,却无一人将其收养。那个年代,人们为填饱肚皮,你挣我夺,自己孩子都卖的卖,送的送,流落街头求生无门,哪里还有心事收养别人家的孩子。

    “小妹妹,你别害怕,我们都是苦命人。告诉我,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听得小妹妹叙说,郭莲和三双哭得稀里哗啦。

    三个人,泣不成声。

    没想到,世上还有那么多苦命人。三双以为自己算苦的了,比比小姑娘,他算是不幸中之万幸。至于郭莲么,那当然比他们俩好了啊!

    “我听得爹娘叫我阳春,应该是出生在三月吧!姓氏是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姓杨,阳春三月,争奇斗艳么!我喜欢阳春三月。因为过了阳春三月,接下来便是暖和的季节了。不至于为自己冬天没有棉衣,而省吃俭用,偷鸡摸狗。”小丫头没有被人少打过。看来,她要不到吃的,便是去偷,为了生存吗!

    哗哗哗,

    大木船上,江水推起波澜,一浪接着一浪打来。

    每一次浪花的袭来,大木船上的人,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大木船的颤抖于震动。

    阳春有些害怕,你别看她在岸上穿梭来往于人群中,躲躲闪闪,身体机灵得如同猿猴上树,轻松自如。可是,来到大木船上,阳春还是头一次。

    “阳春,以后你用不着去偷去抢了,跟我郭家班子,虽然我不能保准你吃香喝辣的。至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只是,你要早起五更,晚睡定脚。不是要你偷抢,而是练就一身武功,作为自己混饭吃的手艺。走四方,游五湖,单凭自己的手艺行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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