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苦水似海
小茴香领着女儿司马昭君见了冬梅，见秋菊，所到之处，彼此相拥而泣，苦水似海。
小秋菊见得司马昭君，惊得下巴撑着合不不上嘴。
两腮不停的抽筋，笑不出来，也哭不出眼泪。她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大小姐司马昭君，怎奈冤家路窄，偏偏在孤僻的遗腹岛，两个人不期而遇。
看来，不相信天命也不行了！
司马昭君见到小秋菊，一阵寒暄之后，只问她一句：“你个死丫头，我们睡着了，你跑去哪里啊！”
话音没落，司马昭君抡起拳头，在小秋菊肩膀上连续不断的砸下去，毫不留情。哭得稀里哗啦，脸上红得冒火。秋菊一下一下的挨着司马昭君的“啪啪啪”捶击，她和以前在司马家族大院一样，一声不吭的任凭司马昭君在自己发泄。
虽然丈夫秦富贵和孩子都在边上看着，秋菊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心甘情愿的接受司马昭君的斥责和体罚。嘴里却在不停地抱怨着司马昭君：“大小姐，你，你还好意思问我哪里去呢，我一个人睡在船舱，怎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却原来被人扔在大街上。没办法，我沿路乞讨，才回到安居的小马庄。”
接下来，小秋菊讲述了从安居的小马庄的司马家族大院回到大沙漠婆家时，在安居去往吴集镇的路上，半夜遭遇五路神仙拦路抢劫。他们一行人，包括吴集镇的祝家庄老板祝家贵，以及马车夫二成子，连人带物，被洗劫一空的经过。
“唉！东西被抢也就算了，有谁知五路神仙将我们一行人卖到下游的景德镇小窑厂。”
秋菊是故意避开自己是如何从船上来到大街上的情景，详细叙说自己和丈夫秦富贵、以及祝家贵、马车夫二成子等等一行人，被卖到窑场的经过，听得司马昭君反倒对秋菊产生怜悯。
“唉看来，你们也没少受罪噢！”
闻听此言，秋菊擦擦眼泪。但一双眼，始终不敢正视司马昭君。
“唉！吃苦受罪，家常便饭。秋菊从小就伺候大小姐，一路走来，尝尽人间酸甜苦辣咸，就当是命该如此吧！嘿嘿。”
秋菊一阵苦笑，自己也感觉笑得有些勉强，使得整个人身心显得有些好不自在。
拥抱着的两个人，慢慢的松开手。
尽管司马昭君难以割舍，但还是因为秋菊的紧张和尴尬，不得不是司马昭君松开搂着秋菊的一双臂膀。
“那，那你们这伙人，后来又是怎么来到遗腹岛的呀？”
司马昭君刨根问底，倒不是因为对秋菊的不辞而别产生怀疑。而是想弄清楚，遗腹岛孤零零的一座岛屿，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上面生活。她司马昭君是因为飞不高，走不远，船毁人亡，意外留在孤岛上，才不得不以此为生。
只要不问及自己是怎么从小舢板上，和马吉祥、司马昭君分开这件事，其余，秋菊说起来头头是道，有礼有节。
“嘿，说来也巧！遗腹岛上的大船家李连宇，被车夫二成子带着，不远万里找到景德镇，不为别的，只是说遗腹岛上没人烧制缸坛瓦罐。当时开出条件，不但提供食宿，安家费有船家一人承包。这不，一行人就来到遗腹岛了呗！”
司马昭君问完了，秋菊也回答完了。
接下来，应该秋菊问问司马昭君了。
她走到小茴香太太面前，往日对小茴香太太的恐惧，现在荡然无存。
拿出一副主人公的样子，对秦富贵说：“啊哟，你个木头人。客人来了，不知道给客人上茶啊？连这个都要我提醒你，真是个属算盘珠子的，不拨不动啊。”
站在一旁听秋菊和司马昭君等人谈笑风生，秦富贵尴尬的用手摸一摸自己头皮，不好意思的连忙给众人赔不是：“啊哟，你看看我这个人，只要有人说话，就喜欢看个热闹。连来人烧茶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忙活了。诸位，你们请稍坐，请稍坐！”
秋菊瞟一眼秦富贵，见着那堂堂七尺男儿，像只大狼狗被自己训得服服帖帖，在太太小茴香面前，总算显摆一下自己的做夫人的神威。不知道现如今沦为老鸨的小茴香太太，见得秋菊如此霸道，曾经对秋菊呼来换去的她，看到这一番情景，心里是一种何等感慨！
“太太，你以往遇见我，便是说大小姐不知去向了。怎么，今儿个娘俩突然间聚到一起了啊？”小茴香对秋菊使唤秦富贵的样子，心里还真的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因此，对小秋菊的问话，并不放在心上。
司马昭君见得秋菊，也发觉小秋菊再也不是曾经的小丫鬟秋菊了。她变得有些像曾经的母亲，阔太太的架势，凌驾于他人之上！
三狗蛋抢先一步说：“嗨，要说大小姐遇到小茴香太太，还真的忘不了一个人。”
他用手指着站在边上的何晓氏：“都是他带我们见到太太，要不然，桃花坞大街再大，我们和大小姐也不会知道啊！我们和大小姐住的地方，在你们这里的东北方向。有何晓氏带路，说什么也走不到这里来。话又说回来，惹不是半路上遇到五路神仙，今儿个早来到桃花坞大街了。嘿嘿！”
秦富贵正好给诸位端上一碗一碗的野山热茶，听得三狗蛋说了五路神仙，特别感觉不可思议。“什么，五路神仙？你也知道五路神仙！”
秦富贵只是随便一问。或许，五路神仙对三狗蛋等人来说，只是过耳传言。可五路神仙对秦富贵等人来说，犹如一场噩梦，刻骨铭心！
三狗蛋一听，摔着脑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哈哈哈何止认识，今儿个在来桃花坞大街的必经之路上，和他们大干一场。还什么人称江湖五路神仙呢，被我们大小姐一个人，如同快刀削泥，立斩马下。一个被大小姐砍断胳膊；一个被大小姐折断了腰椎；还有一个，被大小姐一刀下去开了裆！”
“啊，五路神仙来到遗腹岛了啊！我咋没听说呢？”秦富贵望着秋菊、冬梅、海棠。有点不能自控的问道：“他们五个人现在在哪里？”秋菊、冬梅、海棠三个人不停地摇晃着脑袋。是啊！三狗蛋口中说的五路神仙，他们整天待在桃花坞大街的门市房里，咋就没听到一丁点风声呢？
小茴香和司马昭君没有直接回答秦富贵的话，因为他们只认识小秋菊。
至于小秋菊的丈夫，对他们俩说并不重要。
耐不直性子的三狗蛋见问，刚才说起司马昭君于五路神仙大打出手，说的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正在兴头上，见秦富贵发问，抢着回答说：“在对面郎中家里啊！被大小姐打得半死不活，他们还能去哪里呀！嘿嘿！”
秦富贵一听，冲到内屋，拿起祖传大砍刀，怒气冲冲的对着小秋菊说：“你在家招待客人，我去找五路神仙算账去。丫丫个巴子的，要不是他给我们从上风散布麻沸散，至所有人昏迷。单凭我和祝家贵兄弟两，也不可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得手。”
说完，那怒火中烧的秦富贵，提刀冲出客厅。
小茴香见状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秦富贵不知道小茴香是老几，至少，他夫人称之为小茴香为太太，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夫人叫人家太太么！
既然，人家太太发话，是不是听一听她有何吩咐再做决定？
秦富贵被小茴香一声吆喝，止住脚步！
带着满脸愁容，秦富贵望一眼小秋菊。
见秋菊朝自己走来，伸手去夺秦富贵手里的大砍刀。
听得小茴香紧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直逼秦富贵：“你可知道那个号称五路神仙的老大是谁吗？告诉你，他就是当年在安居县城人见人夸的捕头老纪。”
众人骇然！
小秋菊认识老纪头。
去司马涂暾老爷家，老纪头不止一次。
印象最深的即是，老纪头带着衙役，将小茴香太太和账房先生李贵带上枷锁，牵着硬邦邦的将其拖到马背上。“啊！是哪个带走你和账房先生的老纪头吗？他怎么也干起打家劫舍的鸡鸣狗盗之事来了！”
小茴香瞟一眼秦富贵，略有介意解释道：“我若不拦你，你现在去秦三刀和赖烟枪的郎中铺，一刀一个解决五个人，凭你这一身五大三粗，绝对不在话下。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五个人，现在已经被我女儿打得如丧家之犬。缺胳膊少腿，已经失去抵抗能力。虽然于你有谋财伤人之仇，但绝非索要性命。想必，他也另有苦衷。”
秋菊大惑不解，她夺回秦富贵手里的大刀，抬头看一眼小茴香，带着极为不满的情绪问小茴香：“太太，衣你的意思，我们被他抢了，又被他连人带货给卖了，是因为你认识他，那就得忍着呗。亦或，他现在正在养伤中。势必等他回过精气神，再去找他算账也不迟。你，想的是这么回事吗？”
小茴香摇摇头，望一眼小秋菊，她直言不讳：“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拦住你家男人，只是不想冤冤相报。老纪头也已经亏六十的人了，被我女儿砍掉一只胳膊，现在再去找他算账，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如果，你男人真的认为我说的话，是为了保护老纪头，那你现在就把刀给他，我绝不阻拦！是好是坏，你们两口子放在手心里掂量掂量！”
小茴香对小秋菊见她表现出来的举动，早看在眼里心怀不满。
留住秦富贵，不让他去找老纪头算账，的确不是为了从保护老纪头的出发点出发。而是因为老纪头已经失去一只胳膊，余生，他不可能再给他人带来威胁。再说了，那老纪头在安居县城可是个老好人。
连续三任县老爷被害，他老纪头稳坐班头十多年，单凭这一点，老纪头就值得人们尊敬。
至于，他为什么走向江湖坑蒙拐骗之道，或许，背后另有隐情。等老纪头胳膊伤口好了，再找他理论理论也不迟。何苦咄咄逼人，乘人之危呢？即使秦富贵将五路神仙斩杀于遗腹岛的秦三刀郎中铺，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
见得小秋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茴香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她对着司马昭君挥挥手：“三狗蛋，还不带着大小姐离开这里。小秋菊夫妻俩要报仇雪恨，那我们几个还待在这里干嘛？让门给他们决一雌雄去呀！待在这里，碍手碍脚，不要没吃羊肉落得一身骚。”
司马昭君和小秋菊从小长大，对小秋菊，司马昭君还是有点不舍。
尽管，小秋菊为了得到马吉祥的爱，出于对司马昭君的羡慕嫉妒恨，曾经趁司马昭君和马吉祥熟睡在船头，将小舢板用力推走。自己，侧一个人上得岸来，径直往安居县城方向走去。
怎奈，好不容易于母亲相会，司马昭君再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唯一母亲。
在遗腹岛，除了母亲小茴香。
她还有两个值得时时刻刻牵挂的人，那就是她和马吉祥所生的儿子马钊信。还有，和苻乾苕所生的姑娘苻玉茜姐妹俩。苻乾苕对司马昭君来说，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有缘相聚的合作伙伴而已。
亲情中，人际关系最为重要的两个人，不过是生我的人和我生的人。
其他人等，不过是匆匆过客，沿途风景。
所以，司马昭君还是随母亲，走出秋菊他们家。
“太太，太太，你坐一会，不要急着走啊？让我们家这一口子听你的不就得了。过去的，让他过去，何必于自己过不去！”
秋菊打着花脸，只是跟在小茴香身后，也没动手去拽拉。
就这样，小茴香从小秋菊家里走的是不欢而散。
他们一行人，直奔司马昭君家里。
走到何晓氏他们家的大木桥，司马昭君下意识的告诉何晓氏：“哦，账房先生，麻烦你问一下恩德，如果他感觉伤口没什么大事，就让他自己骑马走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