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世事难料
赶回家的苻乾苕,失望至极。
因为,他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两个孩子:马钊信和苻玉茜在家等候他。
带着气喘吁吁,苻乾苕心里恍惚不定。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恩德的死去,对司马昭君和三狗蛋的下落,苻乾苕心里不敢往坏处想。关键是,他怎么也排除不了两个孩子会不会和恩德一样,遭遇不幸。
越想,苻乾苕心里越是荒凉无助。
我现在该怎么办?
苻乾苕脑海里根本没心思去想今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门心思倾注在司马昭君和两个孩子身上。至于三狗蛋是死是活,对苻乾苕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人嘛,关键时刻,还是至亲至爱的安危放在第一。
苻乾苕坐在板凳上,脸上露出的不单单是沮丧,无助的容颜覆盖他整张脸。
实在想不出找到司马昭君和两个孩子的办法,他双手托住下巴,坐在茅草屋当中,一双深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家门前通往海滩的路上。仿佛要从中找出他们家的亲人一样。
遗腹岛的早晨,雾气层层叠加!云雾蔼蔼处,湿气满天飞舞。空气中,荡漾着浓浓露水的气息,沁人心肺!
海鸥叫声,从凌晨的东方雨露白开始,陆陆续续延迟到太阳竖起竹竿那么高。
“呱呱呱”的海鸟乱叫一通,听得人耳目一新。
何晓氏他们家可不像苻乾苕他们家那样,想吃鱼了就划着牛皮筏,“吆喝、吆喝”赶着鸬鹚下水捕鱼。用不着一个时辰,那橡皮筏上,保准鲜鱼水虾满仓。
不过,何晓氏他们家也不缺鲜鱼水虾。
他们家虽然没有捕鱼的牛皮筏,也没有什么渔网鱼叉等例的捕鱼工具,请问,何晓氏他们家鱼从何来?莫非,是花银子买去?那倒不至于,桃花坞大街虽然有的是大渔翁卖鱼,至少,离开何晓氏他们家也有十几二十里地远。来去,少说也得一个时辰。
放心,不用他们家人下水撒网,只要每天早晨带着一只柳树条编制的菜篮子,来到屋后木栅栏外的一棵一个人搂不过的梧桐树下,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鱼类,能捡拾个三五斤。
比起司马昭君选择在宝塔松下的,那棵大松树下捡拾的海鸥喂食时,不小心掉下来的鱼类,还要多出好几倍。
大家都知道,海鸥专门以鱼类为食。
每逢狂风暴雨天气,海鸥也难得觅食。
为了预防自然灾害,以及喂食幼鸟的方便,海鸥每天都以储存食物当做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只是海鸥有一种怪癖,它们喜欢吃活蹦鲜跳的鱼类。但凡被它们认为不新鲜的鱼类,哪怕自己再怎么辛劳、忍饥挨饿也绝不食用。
所以,海鸥往往做出一些使人类想不通的事情。
它们将自己辛辛苦苦从江河湖海啄出来的鱼类,经过长途跋涉飞运至自己的鸟巢,却因为发现鱼类不新鲜而将其随便丢弃。何晓氏他们家吃的鱼,每天都是从这棵梧桐树下的鸟巢下面捡回来的。
杨梅每天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着菜篮子去捡拾梧桐树下海鸥丢失的大小鱼类。
为了防止其它动物,来分享海鸥丢弃的鱼类,杨梅让何晓氏在梧桐树的周围围起木栅栏。
遗腹岛上,爱吃鱼的小动物可多的去了!人喜欢吃的食物,基本上都是其它动物分享的食物链。野猫、鸟类、黄鼠狼、狐狸、狍子等等,只要是食肉动物,都喜欢以鱼类为食。
杨梅拎起柳树条编制的菜篮子,和往常一样来到梧桐树下。
哇塞,今天海鸥弃掉的鱼类,都是些鲫鱼和白条鱼。且,比以往要大得多。见此情景,杨梅喜出望外。她仰头对着梧桐树上的四只大鸟窝说道:“海鸥啊海鸥,谢谢你们了,知道我们家来客人了是不,啊哟,真是通人性的好鸟啊!”
乐不可支的杨梅,蹲下身,一双手连捡带抓。
有的鱼,还在乱蹦乱跳呢!
是啊,自从杨梅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看到马钊信兄妹两的那一刻,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杨梅的意图,很明显的暴露在她的两个姑娘面前。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想留下马钊信兄妹两据为己有,才是杨梅的真正目的。
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那何晓氏,经常以她生不出男丁,作为在她身上发泄的借口。
至于担不担心有人会找过来,杨梅倒一百个放心。大明时期,那个时代走丢一个人,没人替你担心。因为,你自己也无所谓。丢失一个孩子,不如丢掉一抖大米重要,是那个时代的时代背景。
孩子搂在怀里睡觉被歹人强行抱走,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的事,司空见惯。
人的观念,不是害怕丢掉孩子。
而是因为孩子多,养不活送人遭拒的屡见不鲜。生孩子,孩子多,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累赘。尽管如此,女人还是源源不断的生下孩子。以至于有些男人,对女人动不动就大肚皮,瞅得头昏脑涨。
甚至为此,不惜对自己女人大打出手。
更有甚者,为了逃避养不起孩子这样的现实,索性将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休书一封,算是解决孩子多的问题。不是愚昧导致贫穷,而是王侯将相不顾老百姓死活,只顾自己鱼肉乡邻。
社会统治者的人生观塌陷,导致民不聊生的社会现象愈演愈烈。
所以,人不如一斗米重要,的确反应当时的社会现状。
杨梅有这种想法,也代表了当时的一种社会现状。
不能说是杨梅为了一己私利,至旁人与不顾。对马钊信兄妹两的到来,杨梅心里有一种心安理得的想法:莫非,是观世音菩萨体谅我没为我家男人生出个儿子,才大发慈悲,送一个儿子给我们?
就像她每天拎着菜篮捡拾鱼虾一样,杨梅总以为那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施舍。
至于那因为占她便宜,而被她一气之下乱刀砍死的恩德,此时此刻对杨梅来说,早已经抛之脑后。她原本恐惧的一颗心,随即被欢天喜地所替代。杨梅顺其自然,忘乎所以。见到马钊信,她如同己出,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我们说,当一个人沉浸在快乐中,所有过往都将抛在九霄云外。
这种现象的出现,属于优选法的规则范畴之内。在快乐于忧愁面前,所有人只会选择快乐,而不会去选择忧愁。因为人们知道,选择忧愁即是和自己过不去。是人性之本真,而不是人性的良心埋没。
杨梅作为一个普通女性,为自身考虑是所有人的共性复原,不能说是极度自私。
母亲的行为,感化了他们家两个姑娘。
何桃何梨对杨梅来说,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何桃对何晓氏来说,那可不是和何梨一样看到了。生活中,杨梅和何桃、包括他们家何梨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读书人,书读多了所以变得清闲无事。心胸狭隘,无事生非或许是读书人的一个难以根除的职业毛病。
大小多少,是非恩怨,在读书人面前,一目了然。
看得清,伤得重,领悟深刻。
视天下人为己任这寥寥无几,是平民为刍堯蝼蚁者,遍地都是。
自我清高,高处不胜寒,是读书人最为普片的一种通病。
“吁!”何晓氏纵身下马,还没来得及走进自己家的木栅栏,也来不及牵马扣在马厩里,顺手扔下马缰,一个跳跃,飞进木栅栏做成的墙院内,边跑边喊:“杨梅,杨梅!”
室内,不但没有杨梅答应他的声音,连一个人影也没出来。
自从司马昭君将恩德留在他们家,何晓氏一路上心里始终忐忑不安。骑马回来的路上,他脑海里总是想着杨梅会在家里出什么事。所以,刚到家门,何晓氏便急不可待。连喊两声,没听到杨梅会话,何晓氏心里一阵慌乱。
一头冲进屋,见得何桃听到他的喊声,正在放下睡在客厅的马钊信的一只胳膊。
定晴一看,确原来何桃和何梨围坐在马钊信床边上,一个端着碗,一个拿着勺子,在给马钊信喂早餐。我滴个去,我说我心里怎么总是担心家里会发生一点什么呢,确原来,是恩德你这王八蛋哄我姑娘伺候你呢!
想起这件事,何晓氏气不打一处来。
他冲到床边,一把将马钊信拎起:“恩德,你这王八羔子,敢哄我姑娘服侍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马钊信一双惊恐的眼神,滴溜溜的看着何晓氏。然后,又转眼看一看何桃何梨姐妹俩,他被何晓氏出其不意的攻击,猝不及防,显得慌张的同时,满脸懵逼!怎奈,气虚血亏,浑身上下无力反抗。
站在一旁的苻玉茜,伸手就去抓何晓氏那拽住马钊信的手。
“你,你谁呀?他是我哥,不是恩德,你认错人了吧!”
看一眼苻玉茜,何晓氏蒙了。
再看看被自己抓着的马钊信,那是什么恩德,分明是一个毛头小伙子。
随即,何晓氏急忙松开手。
他无所适从的望着自己家两个姑娘,欲语又止。一双上下扯东的嘴唇,蠕动着,却因为自己认错人而一时间说不话来。
“爹,你这是怎么啦?什么恩德呀,你是说被我射伤的那个人吧?他早离开我们家了,咋天就走了!”
何桃将自己手中捏着的勺子,递给妹妹何梨。一把推开何晓氏,将他于马钊信隔开,自己侧扶起马钊信安慰道:“小哥哥,没事,是我爹认错人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去,自己家姑娘,对一个外人关怀备至,对自己却冷若冰霜,气得何晓氏两眼冒着金星。可是,在听到何桃说恩德早就离开他们家时,又没见着自己老婆杨梅,何晓氏脑海里“嗡”的一下,两眼发黑。
一路上,他担心家里出点什么事,看来,真滴是无风不起浪啊!
一个趔惧,何晓氏一只手托住自己脑袋,紧接着他摇摇头,镇定下来问何桃:“你娘呢?你娘跟他一起走了!”
何晓氏突然间冒出一句不靠谱的话,还真的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一路上最为牵肠挂肚的一件事。女人跟人跑,被拐卖,是当时那个社会不足为奇的社会现状。一般情况下,跑了也好,卖了也罢,没了就没了。
加之杨梅是何晓氏以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难道,他就不怕李连宇趁他不在家,再将他老婆杨梅逮住,卖到其它地方又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第一眼看不到杨梅,第二眼又不见恩德,何晓氏的心里,基本上已经肯定老婆杨梅被那恩德带走了。问问姑娘,只是想在最后的一刹那,得到他们的验证。
“何桃,快来帮忙杀鱼。今天中午,给小哥哥炖碗鱼汤补补身子!”
嘿嘿,没等何桃回答,大门外,响起杨梅的声音。
何晓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来不及听何桃的回话,一个急转身,撒腿朝门外奔去。“嗨,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快帮忙,家里来客人了!”
杨梅露出满脸喜气,洋洋得意的将菜篮子的鱼倒在地上。
自己侧进入厨房,只听得锅碗瓢盆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也不是道杨梅忙活什么,总之,看到杨梅若无其事,举止泰然的样子,何晓氏用手抓抓自己后脑勺,心里不禁反问自己:唉,不对呀!我对以往的判断是十拿九稳,可今天是怎么啦,预感失灵了吗?
见杨梅兴致勃勃,何晓氏不想打搅她的开心。
尽管,他心里有众多疑问,还是因为不忍心打搅杨梅的欢喜,而咽下所有的问号,开始蹲下来,抓起杨梅倒在地上的鱼,掐肚皮,去内脏,一条一条帮忙打理。回想着和小茴香等人在一起经历的一幕幕,何晓氏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他真的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乐以忘忧,不思进取的司马昭君,居然会挥刀立斩老纪头一只左胳膊?
我天啦!多亏司马昭君没在我们家两个姑娘身上发威,如若不然,甭说我们家只有两个姑娘。凭他何晓氏亲眼所见司马昭君的功底,哪怕再来七八个姑娘,也不是司马昭君的对手。
所以,在小茴香决定跟司马昭君回到他们家居住的地方看一看的时候,他决定一个人先回来,将这件事告诉恩德,让恩德一个人赶回去便是。
直到这一会,何晓氏也不知道,那在他们家养伤的恩德,已经被他们家的老婆杨梅解决在遗腹岛的树林里。连尸体,都被苻乾苕给埋在乱石丛中。
我们说,何晓氏的第六感观是正确的。
只是这一会,他无法得到正确的证实。与小茴香等人分开,何晓氏是人在朝中心在汉。他脑海里,不停地出现恩德和他们家杨梅发生些什么,大脑概念模糊。但思维清晰可见。甚至,他脑海里想到恩德在和他老婆厮打在一起的镜头。
于是乎,何晓氏骑在马背上,一路上厉兵秣马,跃跃欲试着如果回去见得恩德对他们家人非礼,便一鼓作气和恩德来一场生死决斗,拼个你死我活。
他知道,凭实力,真的不是恩德和三狗蛋对手。如果单凭用脑子,那恩德和三狗蛋两个人头脑加起来也不是他何晓氏对手,连三狗蛋和恩德他们俩本人也认为是恰如其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