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雾气横溢
马钊信在妹妹搀扶下,踉跄着瞒珊向前。
杨梅见状神情带些慌张的上前阻挡着说:“哎哎哎,不能急着走孩子,你现在的任务不是赶回家,而是需要安心休息才对啊!你说你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呢?再说了,你这个样子赶回家,你家里人也不赞成啦!”
杨梅脸上露出的恐慌,不亚于刚才见到自家姑娘何梨时的沮丧和面无血色的表情。她对着站在一边的何桃何梨姐妹俩,一双眼使劲的使着眼色。意在让姐妹俩上前拉住马钊信兄妹俩,不让他们就这么走了!那才叫个对人对己不负责任。
何桃何梨仿佛不明白母亲的意图,对马钊信兄妹俩急着要离开,仿佛找不出留下她们俩的理由,木然无助。
那种心里不舍,但又迫于不好意思强留。畏缩不前的矛盾心理,同时在何桃何梨心目中显露。以至于母亲对她们俩用眼神发出的信号,姐妹俩是东风吹马耳,不为所动。对母亲说的话,姐妹俩感觉合乎心意。
对母亲的眼神,姐妹俩却完全忽略不计。因为,此时此刻在姐妹俩的大脑里,正在想一种能留住马钊信兄妹俩的最佳办法。至于是什么动机促使急忙对马钊信一往情深,嘿嘿,你要是让她们俩说,还真的说不好!
也不知道是杨梅见到男孩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期盼自己也能给何晓氏生出个儿子,或许才是杨梅对马钊信特别关照的真正原因。见两个姑娘对自己使出去的眼神,毫无反应,无动于衷,便自己走上前去。
她挡在马钊信和苻玉茜兄妹俩面前,一双手直接在她们俩面前连续不断的摆弄着。何桃何梨见状,立刻有了主意。姐妹俩跟着母亲,一个扶住马钊信,一个拽住苻玉茜。连2拉带拖,何桃扳起面孔,直逼马钊信。
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和眼神,几乎带着恐吓的语气,对着马钊信,一点由不得他做主的样子,愤愤的说:“小哥哥,我们姐妹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你救活,那可是你妹妹亲眼目睹。你说你身体刚刚好转,就急着要离开,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待在我们家又不会有人加害于你,急着走啥呀?”
苻玉茜看着何桃一副不高兴样子,她抓住哥哥的一双手,使劲的摇晃着马钊信的左臂,噘着一张红艳艳的小嘴,喃喃地说:“哥,哥,你真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这么走了不但会伤着自己,惹得大娘和姐姐们不开心,你这是何苦?”
见哥哥马钊信一言不发,那神情,仿佛待在何桃他们家,有一种走不出去的担忧。
苻玉茜见哥哥不语,便连续拉着他的膀子,继续摇晃着:“哥,哥嗯。”马钊信倒不是担心何桃他们家会对他做什么,他是不放心母亲不在家,自己带着妹妹出门,到时候不回家,父亲肯定担忧。
担忧他们俩会迷路,或者落水什么的,也不太像。担心的,还是遗腹岛上最多的毒蛇和毒蜘蛛,以及要命的蚂蟥、蜱虫等等有毒害虫。一个忙活,或者或者不小心,让毒虫咬了,或者钻到自己皮肤里,十有九死。
攸不过妹妹,当然,对何桃何梨姐妹俩,马钊信更是有一种感激涕零的情怀。
特别是,杨梅那种和蔼可亲的眼神,迫使马钊信难下拒绝的决心。
何梨见得马钊信犹豫不决的眼神,靠近一步对马钊信说:“啊哟,我说小哥哥,我娘说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是不能急着走。不单单是对你一个人好,包括你妹妹在内,大家都在担心你!”
马钊信这才下定决心,他点点头:“唉,那只能再打搅你们家一回来了!我,我本想强装笑颜的离开,就是不好意思待在你们家。萍水相逢,凭什么让你们为我担心是不?嘿嘿,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不,我还想上床多睡会怎么样?”
众人笑了!大家仿佛等得就是马钊信留下来的一句表态的话。
接下来,好像什么事都与马钊信无关了。虽然给马钊信喝了解毒药,还是因为五步蝰蛇的毒液,部分已经渗透到马钊信血液里。所以,马钊信身体固然坚不可摧,还是免不了眯眯洋洋的睡过去。
夜,弯月如钩!
何晓氏他们家的厨房里,从泉眼经过竹筒流进水缸里的温热清泉,哗啦啦的冒着热气,流个不停。何桃、何梨姐妹俩带着苻玉茜,在一张床上,酣然入睡。白天的惊吓、忙碌,使得三个小姑娘夜晚睡得香甜,沉寂。
一呼一吸的鼻息声,伴随水缸里的哗啦啦流水声,彼此互相催眠。
杨梅,一个人睡在东厢房,三个姑娘侧睡在西厢房。
马钊信,侧睡在他们家客厅的床铺上。
杨梅也累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始终在脑海里飘来飘去。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魂不散。想着想着,杨梅不经意的睡着了。睡梦中,那恩德静悄悄的走到她床边,面目狰狞的恩德,血肉模糊的伸出一双手,使劲的掐住杨梅脖颈。
“啊救命,救命啦!”
杨梅手舞足蹈的在床上胡乱蹦跶,只可惜,何晓氏不在家,孩子们睡得死沉死沉。根本就没有人听得西厢房的她,大喊大叫。那可是恶梦中的惊吓,以及惊醒后的瑟瑟发抖所产生呐喊。呐喊声,不过是杨梅试图借助喊声,吸引更多人来给自己壮胆。
被恶梦惊吓,杨梅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
用木料整根拼接在一起的大木床上,上面铺着一层木板。
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晒干了的野茭白茎叶。茭白茎叶晒干了成草,清香四溢,有驱虫散毒之功效。只要有人上下床,茅草便会发出沙沙声响。受惊吓的杨梅,一双腿想筛糠一样的瑟瑟发抖。
她披起衣服,轻手轻脚穿过客厅,准备向自己姑娘的房间走过去。
今夜,她一个人实在是无法入睡了。
浑身上下红彤彤的恩德样子,像恶魔一样的死缠着她。杨梅心里诅咒着:该死的恶魔,活着你对我垂涎欲滴;死了,还不忘来吓唬我。尽管她认为,自己砍死恩德,皆是因为恩德罪有应得,谁让他对自己行为不轨呢!
但梦里恩德向她伸出血肉模糊的一双手,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免不了毛骨悚然。从东厢房走入西厢房,期间必经之路即是通过客厅马钊信睡的床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走路动静,惊醒马钊信。
披着衣服的杨梅,可以说是悉手悉脚走过马钊信的床铺。
“蛇,毒蛇,快躲开,快躲开!”
马钊信突然从睡梦中发出一声嘶吼,吓得杨梅几乎摔倒。自己原本被恶梦吓得惊魂未定,想和姑娘睡在一起,意在给自己壮胆。不想,这一会又被马钊信的梦话吓得魂不守舍。她止住脚步,转身像马钊信走去。
在恩德从她们家逃跑的窗户外,透出一丝一丝亮光。
杨梅阬头,见得马钊信满头大汗。
一张嘴,在不停地叽叽嘎嘎嘟囔着。
尽管杨梅侧耳聆听,却始终听不清马钊信嘴里嘟囔着什么!眼见着马钊信做着噩梦,杨梅母爱的情节,一瞬间被点燃。她蹲下身,一只手穿过马钊信的后脑勺,将他慢慢的托起。
也不管马钊信愿意不愿意,轻轻地呼唤着:“孩子,孩子,你做噩梦了,醒一醒,醒一醒。”
杨梅轻声漫语的轻轻地拍打着马钊信的肩膀,俨然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轻声呼唤。可能,是因为马钊信被毒蛇咬的缘故,杨梅的动作,以及语言,并没有唤醒熟睡的马钊信,倒是把她的大女儿何桃吵醒。
何桃和母亲一样,听出客厅有动静,便悉手悉脚摸到油灯处,找出火石,“咔嚓咔嚓”点起火。
然后,端着油灯,一只手挡住跳动的火苗,一步一步朝客厅走去。见得母亲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睡得直挺挺的马钊信,不由得问道:“娘,都什么时间了,你还在陪着他?要不,我来照顾他吧,你去睡觉!”
何桃不知道母亲是因为恶梦惊扰,才失去睡意。
并没有害怕马钊信有什么意外,而刻意陪着他。
“不是的,这孩子做噩梦了。刚才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快躲开,快躲开。我是被他说梦话惊醒的,又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一夜未归,大人都快急死了啊!”
还真是的,杨梅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她在抱着马钊信,和自己姑娘在说话。
那离他们家有四五十里地远的苻乾苕,因为司马昭君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从早忙到晚。在遗腹岛出去狩猎,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中午,吃的是早晨出家时,带的一些容易食用的干粮。
比如,白面烙的大饼、馒头,以及竹筒灌满的大米,在火上烤熟的米饭等等,随便吃点。到下傍晚,才能策马扬鞭的往回赶。可是,今天,大傍晚的,两个孩子始终未回。心如刀绞的苻乾苕,再也不能待在家里了。
他剩着夜色降临,骑马离开自己的家,往深山老林走过去。
遗腹岛的夜晚,猫头鹰的叫声,铺天盖地。
树上的候鸟,都已经归巢。
听得树根下的马蹄声,候鸟立刻起飞,在空中“呱呱”乱叫。苻乾苕也知道,毒蛇出没的地方,不会固定在某一区域。尽管他自己身上涂满熏黄,使得毒蛇闻风而动,不敢靠近。两个孩子,从来未有过黑夜不回家的经历。
苻乾苕有理由相信,马钊信和他妹妹,肯定遇到什么不测了!
他不敢往下想,只是一个念头,赶快出去找孩子。何晓氏他们家,杨梅搂着马钊信,在等待马钊信从噩梦中醒来。何桃端着油灯,陪伴在母亲身边。娘俩一个劲的守护着马钊信,心里想法各自不同。
杨梅看着马钊信,心里总是想着:啊哟,你说我怎么就生不出像人家女人生出来的男丁一样,龙眉大眼,端庄大方。
而她们家姑娘何桃心里想的是:母亲想儿子想疯了,居然对素不相识的别人家儿子,据为己有。他们娘俩在想着各自不同心里,那远在离开他们家十多公里外地苻乾苕,正在一步步紧逼。
大约在天亮时分,骑马走了一宿的苻乾苕,终于来到恩德躺着的地方。
远远望去,地上躺着一个人,苻乾苕顿感奇怪。他先骑在马上,对着地上躺着的一个死人,转了几圈,心里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不详预兆:莫非,马钊信和他妹妹遭遇不可逆转的丢命交易?
越想越害怕的苻乾苕,一个飞跃,从马背上跳下马来。
他揉一揉自己一夜未合眼的红肿眼睛,蹲下身查看仰面朝天的恩德尸体,终于认出死者即是恩德无疑。“啊!是恩德那三狗蛋和司马昭君呢?”苻乾苕嘴里,情不自禁的发出疑问。并站起身,在恩德尸体周围巡视着。
和恩德一行的人中,不但有司马昭君,还有三狗蛋。
他找偏周围所有他认为能藏得住尸体的地方,始终未见司马昭君和三狗蛋的影子。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带着恩德尸体,往回赶?苻乾苕有些举棋不定。司马昭君、马钊信、苻玉茜,三狗蛋,几个人影子,不停地在苻乾苕脑海里轮流出现。
猛然间,苻乾苕脑海里出现一个问号:在自己出门找孩子的过程中,两个孩子会不会因为和自己路道相转,现在已经回到家中?
苻乾苕顾不得将恩德带回家,要知道,在过去将一个死人带回家那可是一件触霉头的事情。
再说了,那恩德也不是自己的在至亲至爱,带回去反倒给自家人心里替堵。
他对着恩德尸体叩头三拜,然后,将他埋与乱石丛中,便匆匆往回赶。
对于恩德之死,包括司马昭君和三狗蛋的死活,苻乾苕来不及细想。
节骨眼下,找回自己的两个孩子,对苻乾苕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驾”挥鞭策马,剩着早晨雾气横溢,苻乾苕一个劲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