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擅自离开
从上游飘下来的杂物，随着江水颠簸起伏，一路向东。夜晚，除了和马吉祥一样被上游的暴风雨吹到这里，其余的船家，几乎不会选择夜晚驾船行驶。风大浪急，老船家也得走一步看一步，察言观色，因时而动。
只有放排人，借助风大浪急，向下游放排，争分夺秒，将运送木排周期缩短。
马吉祥，原本只是以钓鱼为借口，让船上唯一的一张床，留给司马昭君和小秋菊休息。可是，当他垂钓起一条两三斤重的大石斑鱼时，马吉祥困意全无。他笑着从提起的鱼竿上，慢慢的将大石斑鱼放在鱼篓，高兴得对着船舱就喊：“大小姐，快来看啦，我钓一条石斑鱼了，好大呀！”
说完，马吉祥即刻收敛。他忽然想起现在是深夜。司马昭君和秋菊白天受到惊吓，两个人已经双双入睡。对自己的鲁莽，马吉祥已经感到内疚和唐突。他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静下心来，蹑手蹑脚走到船舱，听一听会不会因为刚才自己的说话声，惊动她们俩。
幸好，司马昭君和秋菊可能睡得很沉。并没有因为他的喊声，将两个人从鼾睡中惊醒。他笑一笑，放心的走到垂钓的小渔船头，和刚才一样盘膝而坐。继续为鱼钩安上鱼饵，甩钩垂钓。
他忘记雨后的黑夜，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青涩、酸辛和泥土的芬香。从河面上飘来的一阵阵鱼腥草的味道，从马吉祥的鼻子里透过，是那么的熟悉、习以为常。
马灯下的河水，呈现一片墨绿色。圆圆的月亮，挂在半空中，倒映在江水里，令马吉祥想起今日便是五月十五圆月之时。和司马昭君认识，从她十六岁开始。直至今天，三年有半，总算老天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得是那么的走神。以至于鱼钩被鱼咬走，他都不知道及时提竿收钩。一双眼，静静地看着用鹅毛做起的浮漂，突然入水，马吉祥却一动不动。
司马昭君被马吉祥的叫声惊醒了，她心里想着事，根本就没像小秋菊那样，倒头呼呼入睡。而是想着难得在马吉祥小舢板过一夜，得好好珍惜。暴风雨将他俩冲走的机会并不多，也许，这一生难得一次。
见得马吉祥蹑手蹑脚朝船舱走来，司马昭君双目紧闭，假装睡着。待马吉祥认为她们俩没有被吵醒时，司马昭君悄悄下床。不声不响为马吉祥提起鱼钩。“啊哟，一条好大的石斑鱼唉”
“啊！”
马吉祥从臆想中醒来，惊讶的发现，司马昭君拎起鱼钩，上面吊着一条石斑鱼。不由得一双眼既惊又喜的问道：“大小姐，你，你是怎么醒来了呀？不会是我刚才把你吵醒了吧！你看看，我害怕将你吵醒，结果，还是把你吵醒了。快，继续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逆流而上，真的不知道，我们现在被冲到的这个地方是哪里？”
带着家世寒微，马吉祥四岁跟着父母上船打鱼。印象中，他是被父亲用绳子拴着，扣在小渔船上长大。每年夏季，父亲总是带着他下水游泳。和其他两个哥哥一样，马吉祥五六岁，即学会游泳。
他不惧怕水的威猛，只要船在，只要有渔网和鸬鹚，他根本不愁吃穿。无论在哪里，哪怕是陌生的环境。小马庄，是马姓家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包括司马涂暾家族，也是当地一户永久性居民。
尽管他若干年前，离开小马庄。老了，还不是一样回到小马庄。因此，马吉祥不担心自己怎么活。担心的是，陌生人的环境下，自己受到排挤和冷落。所以，心里不免有了回到小马庄的念头。
他协助司马昭君，取下石斑鱼口中鱼钩，继续安装上鱼饵。并蹲下身，静观其变。司马昭君咪嘴笑一笑，她下意识将自己身上衣服收一收，便毫不忌讳的坐在马吉祥身边。憨憨的笑着问道：“你，你能确定从这里能划船回到小马庄吗？单凭你一个人划桨，没有人上岸拉绳牵引，逆流而上寸步难行。”
司马昭君紧挨着马吉祥，这一刻，她仿佛预感到什么。
触电般的感觉，令马吉祥极度不适应。虽然司马昭君的举动，是他心里期盼结果。但真正的摆在他面前，马吉祥心里慌得焦躁不安。心慌、紧张、浑身燥热，令马吉祥身上大汗淋漓。颤抖的声音，带着语无伦次的表达，略显拙嘴钝腮
“我知道，船上不是，不是还有你和小秋菊吗？你们俩给我掌舵，我上岸拉纤。大船驶入上游，不都得靠纤夫拉纤吗？”马吉祥摆出一副鄙夷不屑样子。
“啊，小哥哥，你不会指望我和小秋菊给你当纤夫吧？我们连路都很少走，当个纤夫，真是难以恭维。再说了，指望我和小秋菊掌舵，你就等着撞船吧！”司马昭君将身体往马吉祥身上靠一靠，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其实，她刚才将自己衣服收一收的动作，不过是指望马吉祥有所感悟，借势将她拥入怀中。可惜，马吉祥有贼心没贼胆。一直梦想和司马昭君在一起的马吉祥，真的等到幸福降临时，他居然心慌意乱，心中无数。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与异性近距离接触，明显感到司马昭君在故意挤兑挑逗。马吉祥既没有附和，也没有拒绝之意。或许，他能明白司马昭君等待他给个拥抱。心有所向，手脚却笨拙得不听使唤。
司马昭君也装着和马吉祥一样，一双眼紧盯着水面上的浮标，伸手从马吉祥手里夺过鱼竿。继续将身体移至马吉祥蹲着的正前方，心里想：我给你鱼钩拿过来，看你一双手要往什么地方放。
“嗨嗨，怎么会呢？如果真滴是回不去，我们仨待在船上，说不定活得比在岸上得心应手。都说出门千条路，关键看看你是怎么走嘛！”说到这里，马吉祥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他急得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不知道往哪放。一个蹲着，一个坐着，一高一矮。司马昭君苗条身体，散发出异性的芬香，直扑马吉祥五官。难以拒绝的吸引力，令马吉祥一双手，不自觉的滑向司马昭君腰部。
是本能，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此刻的马吉祥心里想法，无法能猜透，神秘莫测。
司马昭君也感觉马吉祥的一双手，在颤抖着试图靠近她。索性将手里鱼竿放下，她一双手突然伸向身后。逮住马吉祥那不知所向的手，并用两掖紧紧地夹住他的双臂，使他动弹不得。
紧跟着，将马吉祥的一双手重叠在自己丹田，顺便，将自己的一双手，叠加在上面。嗲声嗲气地说道：“小哥哥，那，那我们就别回去了。我，我和秋菊在小哥哥船上，一起打鱼、一起撒网怎么样？”
司马昭君的一张脸蛋，在夜色笼罩的小马灯下，映照的徘红。马吉祥心里“咯噔”一下，但马上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没有人指挥他，也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心潮澎湃的马吉祥，借助司马昭君抓住自己的手，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了。
用力将司马昭君，紧紧地拥入怀里。同时，将头靠在司马昭君的脖颈，亲吻着。“好，好，好，大小姐，这句话，我等得好久了。有了你，我哪里也不想去。你，你就是我的家，你，你就是我的全部。”
“别，别，别这样！”司马昭君嘴里喃喃自语，身体却很诚实。她急忙转过身，仰起脖颈，一双手，紧紧地搂住马吉祥后脑勺。
水面上，浮标沉入水底。好像不是因为有鱼咬钩将其拖入水中，而是浮标难为情的不忍心打搅一对年轻人的暧昧，自觉自愿将自己埋入水底。上钩的鱼，拖走鱼钩和鱼竿，没有谁能在这一刻顾及鱼和鱼竿的重要！
是，上帝造就了这一对年轻人的爱情。试想一下，如果不是因为风暴将其吹出小马庄；如果不是因为司马昭君遭遇家门不幸；如果不是因为马吉祥，天天坚持喊司马昭君去捕鱼，或许，这一切无任如何都不会发生他不能自拔的继续表白着：“大小姐，大小姐，我爱死你了！”
生怕司马昭君不相信似的。遭遇不幸天气，成全了两个门不当户不对年轻人的婚姻，对马吉祥来说，那可真是祖坟茔上长蒿子，出人头地。对司马昭君来说，或许正是灾难来临的开始。她伸出一个手指，推着马吉祥额头：“小哥哥，看上去你老实巴交，确原来，你也是只大狸猫。”
露水侵蚀两个人衣服，马吉祥脱下自己衣服，给司马昭君盖上。一双手搂着心满意足的司马昭君，一只腿搭在司马昭君身上，两个人双双入睡。白天紧张得喘不过气；夜晚，又兴奋得几乎令两个人窒息。难怪，她们俩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手续不亲，更顾不上什么体面。在小舢板的船头，鼾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束光柱，将小秋菊从睡梦中照醒。她揉揉眼，见得床上仅剩她一个人，秋菊一阵慌张。和大小姐紧跟马吉祥，秋菊也不是不知道司马昭君心里想法。对大小姐司马昭君的了解，莫过于秋菊。
虽然，司马昭君为小茴香太太所生，不一定作为母亲的小茴香，对大小姐司马昭君的了解超过小秋菊。从五岁开始，小秋菊陪伴司马昭君，注定这一辈子，她们俩唇亡齿寒，生死相依。
比司马昭君大两岁的她，处处为司马昭君守护。一方面，来自自己出生寒微；另一方面，对司马昭君的爱护，之所以超过自己，还不是因为从小就受到司马家族人的谆谆告诫。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洗脑了！
她知道，小舢板就那么大，大小姐能到哪去。秋菊并没有大声囔囔，而是慢慢的走出船舱。当她看到司马昭君被马吉祥搂着，沉睡不起时，她明白了。可能，男人女人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件事，洞房花烛，她们俩已经完成了。
对秋菊来说，她这一身，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心爱的小哥哥马吉祥洞房了！也就是说，马母对小秋菊的期盼，在小秋菊看到马吉祥搂着司马昭君熟睡的那一刻起，已经切底绝望。一阵寒心，痛切心扉！秋菊走过去，仔细查看他们俩人。
不单单是衣衫不整，还有两个人解开放在边上的蓝布裤带，都没来得及系上。我去，好恶心。秋菊从嘴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抬起腿，作出想揣一脚的动作。只是在半空中，即刻将抬起的右脚收回。
因为，因为她想到，如果和马吉祥搂抱在一起的不是大小姐司马昭君，而是她小秋菊，那会是咋样？想来想去，自己再和大小姐在一起，也是多余。怎么办？一种念想，一呼啦从小秋菊脑海闪过。
嗨，不过如此！小秋菊悻然的红着脸，不想惊动马吉祥和大小姐，便轻手轻脚走上岸，向着有人的地方头也不回的望去。小秋菊到底要去干嘛？是因为看到自己没机会，所以断然离开；是因为小渔船巴掌大，两女一男在一起，日后大家不好相处？
放眼望去，沿着河堤，到处有住户。人们沿江而住，亦或，和马吉祥他们家选择安居的小马庄一样，考虑撒网捕鱼之便利。亦或，人们是为了取水灌溉方便，所以从沿江造房定居。小秋菊一股脑的愤恨，已经到了气急败坏的地步。
本想自己上得岸来，一走了之。可是，她站在河堤，举目远望一番，突然改变主意。她以为，自己就这么走了，也太亏了自己。怎么办？看着躺在船头熟睡的司马昭君和马吉祥，妒火越烧越旺的她，已经无法自拔。
她咬紧牙关，重新走上小舢板，悄无声息的从江水里使劲拎起铁锚。然后，拿起竹篙，将竹篙撑在河里，用力一跃上岸。然后，将竹篙搭在船尾，一头抵住自己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将小渔船推向江心。
见得小渔船慢慢的淌向下游，小秋菊这才从嘴角露出诡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