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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含英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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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舢板顺流而下,司马昭君和秋菊想上来帮忙,马吉祥喝住她们俩:“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们俩帮忙。看到江面的水流了吧,那一个个漩涡,足够将你们俩卷入江底。别添乱,蹲在船舱把自己照顾好。害怕,就闭上眼。其它,交给我来处理。”

    昏天黑地,天上除了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使得马吉祥紧握双桨,一双眼被暴雨淋得睁不开眼睛。司马昭君见状,还是想挣脱秋菊拉住她的一双手。“大哥哥,你,你一个人很难控制小渔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在船尾划桨,我在船头撑篙,不更好吗?”

    马吉祥一听,急了!“胡闹,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游泳,睁开眼看看江水,万一你落水了,凭你那三脚猫水上功夫,能一个人游到江边吗?大小姐,你还是别称雄了,乖乖地待在船舱,就是对我马吉祥最大帮助。要不然,我会因为照顾你们俩而分神知道吗?”

    司马昭君不想马吉祥一个人冒险,遇到危险,大家更要拧成一股绳。所以,尽管马吉祥不希望她出去添乱,司马昭君还是一个劲要冲出去。秋菊急了,她使劲拉住司马昭君,不停地说:“大小姐,大小姐,你不能出去,如果,如果你再有个闪失,那,那司马家族大院怎么办?真的要拱手相让徐妈他们一家人吗?”

    秋菊一句话,击溃司马昭君跃跃欲试的一颗萌动的心。她很想让马吉祥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他司马昭君,才是真正的在乎他马吉祥。即使马吉祥是个木头人,也会因为司马昭君,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行动所感悟。所以,司马昭君才不顾一切的从船舱往船头挣脱。

    她忘了,秋菊比她大两岁。比她多吃两年饭,见识自然要比她司马昭君多点。对任何事物的认知程度,秋菊要比司马昭君看得透切。大小姐想要得到马吉祥认可,不惜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的做法,不但对自己不负责任。对马吉祥来说,很显然是一种灾难。

    湍急的江水,在暴风雨中,掀起一轮又一轮三四尺高的浪花。“哗啦啦”的波涛,一波连着一波,不绝于耳。马吉祥和司马昭君即使是船尾和船舱的距离,也很难听见对方讲的什么话。哪怕他们都喊着说,依旧听得影影绰绰。也难怪,天上轰隆隆雷声,连续不断;江面,波涛翻滚,发出哗啦啦的巨浪相互拍打的碰撞声。

    加之小渔船在江面上,忽高忽低,漂泊、颠簸、在浪尖上忽隐忽现。甭说说得上话来,没见过这种场合的人,都会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尿裤子。秋菊的话,令司马昭君打个寒噤,两腿发软。她顺着秋菊拖住她的力势,焦急的回到船舱。

    一双眼紧盯着马吉祥,一忽儿右手划左桨,扁一会,侧一会;一忽儿左手划右桨,倒一会,进一会。在惊涛骇浪中,小舢板有一种被巨浪掀翻、打碎的可能。它就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除了任凭寒风的肆掠,随风飘零,别无选择。

    和马吉祥一样遭遇的人,江面上有好多。呼天喊地,哭爹喊娘。“救命,救命啊!”一条小鱼船,从马吉祥他们的小舢板边上穿过。船上女人的叫喊声,听得司马昭君揪心的难受。她和秋菊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看着马吉祥。

    多么希望马吉祥能一个飞身,将船上叫喊的女人,救到他们的船上来呀!可惜了,那马吉祥连自己的小舢板都控制不了,又哪来的心事都想着救别人的渔船。“唉,秋菊,你说我们俩如果武功盖世该有多好!提口气,拎起小渔船,直奔上岸。那女人被救,对我们俩绝对叩头拜谢。”

    “得了呗!大小姐,你还是先想一想我们俩怎么回到岸上,再怎么走回家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上别人是死是活。马上天快黑了,小渔船还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才能落脚。随波逐流一个多时辰,少说也得被冲到下游十八九里地。给我上岸,也不知道怎么走回家。头脑昏沉沉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秋菊望着从她们身边被急流冲走的渔船,不免担心起来。

    小舢板前后左右大幅度摇摆,小秋菊和司马昭君互相搀扶。一主一仆,两只眼始终没离开那只船上发出来的救命的求救声。马吉祥将小渔船控制在江心左边,那只大一点的渔船,从江心直流而下。突然,一个巨浪打在那只渔船的船尾。

    整个船,开始在江心旋转。看得司马昭君和秋菊,分不清那船的船头船尾。旋转的渔船,和他们的小舢板一样,随波逐流。突然,那渔船一个侧翻,倒扣江面。船板四分五裂,再也听不到船上有人喊救命了。因为小渔船已经北江水拆卸,一块块木板漂在浪尖。不一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马昭君看看秋菊,秋菊也看看司马昭君,两个人禁不住抖得筛糠一般。惊心动魄啊!眼睁睁看着一条渔船,连船带人,从她们俩的视线中消失。我的个天啦!司马昭君一直向往的渔民生活,确原来承担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有多可怕?

    “秋菊,秋菊,你说,我们俩还能回到家吗?”司马昭君一阵恶心,秋菊见得司马昭君要吐的症状,自己也反胃呕吐。她们俩不知道是晕船,以为自己受凉感冒了!先是被大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现在虽然躲在船舱,外边泼风泼雨,还是遮掩不住冰凉的雨水,以及凉冰冰的江水凉气。

    “坐下,别站着晃动,防止翻船!呕吐,证明你们俩晕船了!”马吉祥聚精会神驾驶小渔船,但始终不忘呆在船舱的司马昭君和小秋菊。可能,是相处太久的缘故吧!马吉祥对她们俩情同手足,视若兄弟姐妹。两个人被马吉祥的一番话提醒。

    “晕船?什么是晕船!”司马昭君望着身边的小秋菊,不禁发问。小秋菊摇摇头,她哪里知道什么叫晕船。虽然出生贫寒,可那小秋菊也不是与大海、渔船打交道的人。对晕船是怎么回事,当然不知道。看着江水逐渐趋于平缓,船尾的马吉祥身影也看得真切。

    秋菊摇摇头:“晕船?我也不知道呀!唉,大小姐,我好像没刚才那种反应了!”秋菊笑着用手摸摸自己胸脯,舒服多了。她哪里知道,小舢板已经被江水冲出下游五十多里地。他们已经被冲出雨区,来到平静的江面。四周,繁星点点。两岸,隐隐约约看到萤火虫一般大小的一点一点灯光。

    马吉祥划着小舢板,对司马昭君说:“你们俩给我把马灯点亮,天黑了,雨停了。江水也没那么流急。不如,不如找个地方抛瞄点火做饭吧!”司马昭君急忙去找火捻子,秋菊侧提着马灯走过来。两个人,一个吹火捻子,一个提着马灯。

    马吉祥借住灯光,将小渔船慢慢的划到离岸边不远地地方。这里,是江水缓冲区。因为,下游有一处凸出江面的地方,将江水拦腰折断。所以,形成缓冲区。正好,有利于马吉祥停船休息。将船停好,马吉祥继续脱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

    不及时脱掉粘合在身上的潮湿衣服,最容易使人伤风感冒。可是,当他脱下上衣,突然又重新穿起来。因为,他知道,船上还有两位姑娘。“嗄嘁!”马吉祥打个喷嚏。小秋菊见状,无声的拉一拉司马昭君,拖着她就往船头走去。

    “嗯,秋菊,你拖我干嘛呀?有什么话你直说嘛!”司马昭君耍起小孩子脾气,拽一拽身子,有一种不情愿跟着小秋菊走出船舱的冲动。还不是因为想看看马吉祥那白皙的皮肤,帅气的身材吗?少男少女在一起,能吸引对方的,无非是各自身体的体貌特征。

    马吉祥听得默不作声,他多么希望小秋菊将司马昭君拖出船舱,让自己换件衣服,不至于令自己染病上身。因为,那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呀!见得秋菊带走司马昭君,马吉祥将小马灯捻下火苗。船舱内,瞬间变得黯黑。马吉祥背对司马昭君和秋菊,先脱下上衣,再换掉裤子。

    那动作,生怕被人给他身上宝贝阉了似的,躲躲闪闪。紧接着,他又重新将小马灯捻亮。司马昭君不知道小秋菊叫她出来用意,含英咀华,她望着小秋菊,轻声发问道:“秋菊,你捣的什么鬼?拖我出来,就是不让我给马吉祥换衣服吗?”

    秋菊听得司马昭君大言不惭,便用手套在司马昭君耳朵里,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小姐,你,你害不害臊?马吉祥是男儿身,你没看到人家脱掉衣服,又重新穿上,还不是怕被我们俩看到、看到他身子吗?我,我怎么说你才好!”

    司马昭君这才反应过来,她想协助马吉祥换衣服,倒没像秋菊考虑的那么复杂。心无所念,自然也不忌讳了!经过秋菊这么一说,司马昭君“唰”的一下满脸红彤彤的、火辣辣的,便迅速背对马吉祥。

    “大小姐、秋菊你们俩进来吧!我去生火做饭。今晚太累了,我杀条大鱼慰劳一下自己。怎么样,你们俩也跟着沾光了吧,嘿嘿!”马吉祥看不出疲劳的样子,反倒见着司马昭君,浑身有使不完力气似的。且,讲话,也不像司马昭君和秋菊刚刚认识的小哥哥那样,不问他不发言。

    现在的马吉祥,动不动当着小秋菊的面,对司马昭君示好拍马屁。我去,气得小秋菊恨不得将马吉祥和他的小渔船掀翻。怎奈,大小姐是主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让自己老爹拿人家司马涂暾老爷的五年小丫鬟费用呢!小秋菊看不习惯司马昭君,在自己面前对马吉祥示好,她自己有何尝不是这样。

    唉!卑微身份,令小秋菊对老爹和老娘恨无止境。眼见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抢走,其原因,仅仅是因为,爹娘没有把自己生在权贵人家。加之爹娘拿了司马涂暾老爷家佣金,便不顾自己是死是活,你说,小秋菊怎么能不嫉恨自己那亲生爹和娘呢?

    司马昭君等得就是马吉祥发话,说实在的,尚若不是因为小秋菊拖她离开船舱,哪怕马吉祥当着自己面换衣服,司马昭君也不会因为害羞离开船舱。“哦,来了,有鱼吃就行,甭管是大是小。啊哟,小秋菊,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要不,小哥哥杀鱼,你烧火,我做菜。咱们仨各就其位,各尽其职怎么样?”

    “大小姐,怎么每一次都是我烧柴火啊!不要忘了,我可比你大两岁哎。烧火煮饭,我可比你大小姐上心上手。要不,今晚让你和马吉祥尝一尝我的手艺,怎么样?”秋菊露出一种不服气姿态,望着司马昭君。那种眼神,几乎是瞪着眼。还不是借着夜色,司马昭君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嘛!

    大白天,借给小秋菊十个胆,也不敢用眼睛瞪一眼司马昭君。马吉祥一听,可不愿意司马昭君烧柴火。他接着小秋菊话茬,笑呵呵的说:“没事的啦!我可以给你烧火,大小姐做你帮手得了。都怪这死天气,害得我们回不了家。要不然,在家里烧大锅灶,那才味道好!”

    秋菊听得马吉祥帮助自己说话,我的天啦!那真是叫个开天辟地头一回。格外起劲的小秋菊捞衣抹袖,开始准备烧菜。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明后期,烧菜也不过放点盐葱蒜姜。那年头,可没有什么酱油醋,甚至连炒菜的食用油都没有。

    富贵人家,能备上动物油脂,便是了不得。普通百姓,哪里尝过什么菜籽油、大豆油、花生油等等!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三个人第一个晚上居住在小渔船,令彼此都有些既兴奋,又不敢轻举妄动。甭说过去人有男女手续不清的,束缚人类异性相处之道。

    三纲五常,也将女人束缚得不敢出家门。像司马昭君和马吉祥这样的相处,只是因为彼此在一起,大家独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兴趣。有可能这种对彼此感兴趣的原因,是来自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的生理反应,动物本能。

    这种本能,与贫贱富贵没有关系!人人都有,也是人人难以逾越的红线。由于小渔船停在江水汇流处,时不时听得大鱼跃出水面声响。马吉祥受到启发,他拿起鱼钩,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拿出竹竿,放出长线,甩勾垂钓。

    借住微弱灯光,静观江水静静地流淌,马吉祥独坐船头,身边放着鱼篓,饵料。准备坐着钓鱼钓到天亮的样子,看得司马昭君心里暖洋洋的。秋菊,何尝不是这样。船舱,也不过一张床。欲说床铺,绝对够宽敞。三个人也睡不满。

    怎奈,两女一男,怎么可能睡在一起!在马吉祥催促下,小秋菊拖着司马昭君,进入船舱休息。马吉祥却利用钓鱼时间,闭目养神。他那是在钓鱼,而是为了让出床铺,给秋菊和大小姐休息。累,马吉祥是叫个说不出的累;困,马吉祥比司马昭君和小秋菊更需要补充体力。

    可是,为了大小姐,他放弃了休息。且,找一个令大小姐和秋菊无法推脱的理由,趁夜黑,垂钓,大鱼更容易上钩。掩盖了自己,将床铺让给司马昭君和秋菊睡觉的真正缘由。他不会说什么委婉含蓄的言语作为表达,但能静悄悄的找出自己不睡觉的理由,令对方心安理得。

    诚实,朴树的人,难道就是像马吉祥这样的小伙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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