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文房四宝
“啊!是我们家老爷的饷银中的官银?怎么可能,恩德和三狗蛋的工钱,是碎银支付。账房先生何晓氏的工钱,也只剩零头几十两碎银,怎么可能分得一锭银子呢?”徐妈积极地从司马昭君手里接过银锭,傀奇的观察一番。
突然间,徐妈一下子面色惊恐,神情变得紧张。她自言自语一句:“不好!”紧接着疯了一般用一只手,不用质疑的拖着司马昭君,直奔司马涂暾老爷生前居住的房间。她也顾不得后面跟着海棠、秋菊、冬梅,以及他们家男人郝来福等。
“徐妈,您这是要干啥嘛,神神颠颠地。有什么事,您可以说出来嘛!”司马昭君被徐妈拖着,极不情愿。如果碰到秋菊对她这样,估计司马昭君早就发脾气了。怎奈,徐妈现在在司马家族大院,是她除了秋菊之后,最信得过的一个人。
对徐妈的言行,不能说她作为司马家族大院唯一的继承人,唯命是从。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司马昭君还是顺从徐妈意愿。尽管徐妈对她百依百顺,司马昭君心里还是忌惮徐妈,在自己做错事时,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犹豫不决、想说而不敢说的两难境地。
徐妈顾不得大小姐问话,她来到司马涂暾老爷居住的房间,推开八部顶床的下榻,躬身弯腰趴在地上,拱进床肚。我的天啦!钥匙别在自己裤腰带上,床肚下边的一口大缸,上面锁着的木板被摔在一边。
一把铜锁被人用铁器撬开,放在里面的金锭、银锭,不翼而飞。“不好了,大小姐,老爷给你准备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口大缸里。现在,大缸里空空如也。看来,大年三十,咱们家遭贼了!”
徐妈浑身颤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了。紧随其后的,郝来福及子女,海棠、冬梅、秋菊都已到场。司马昭君,真的不知道父亲临死前会来这么一手。将司马家族大院一大缸财宝,居然交给一个老妈子来看管,而不是交给她这个亲生女儿。
听得徐妈一言,司马昭君呆若木鸡。心里在恨着司马涂暾:老爹呀老爹,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啊!她没有徐妈脸上失去一切的那种惊慌和惋惜,而是带着几分兴灾惹祸的心情,从嘴角露出一丝鄙视的“嗨嗨”一笑道:“徐妈,我老爹除了将钥匙嫁给你,在我妈临走之前,她还有其它什么交给你的吗?他这么做,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徐妈目光呆滞,她无精打采的对着司马昭君摇摇头:“没有,老爷只告诉我一个人,包括小茴香太太,也不知道老爷在自己床肚底下,埋口大缸。老爷没走之前,即将这口大缸钥匙交给我。这不,家中所有开支,都是从这里取出。”
司马昭君听得徐妈之言,心里顿生疑团。“徐妈,既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来取银两过程中,会不会被人盯梢了啊?大年三十夜实施偷盗,强盗难道跟着咱们家了?不会有人监守自盗吧?”
大小姐话中有话,徐妈听得出来。明摆着,是对自己以及家人的不信任。海棠、冬梅、秋菊,听得大小姐的一席话,彼此对视一阵,点点头:“嗯嗯嗯”表示认可。
怎么说,她们仨或多或少对徐妈心存嫉妒。凭什么老爷刚走,司马家族大院就得听她徐妈的呀?恩德和三狗蛋,同海棠她们仨一样的心理。现在,又听说徐妈将一大缸金锭、银锭丢失,免不了对徐妈投以鄙视目光。
海棠忍不住质问徐妈道:“不应该啊!除了徐妈,东西藏的地方没第二个人知道,却不翼而飞,当事人不知道,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捋着海棠的话音,冬梅眼前一闪,她迅速想到一个问题,急忙挤到大小姐面前说:“是啊!不用说我们家还有这么多人看守。单凭大门口的天罡、地藏,外人也进不得咱们家不是。可为什么一夜之间,没听天罡、地藏叫一声。难道,难道这贼人是咱们家天罡、地藏熟悉的人?”
小秋菊摇摇头:“或许,或许是大过年的,大家疏忽大意呢?我昨天夜里睡得死沉死沉地,不用说强盗来了,下了一夜大雪,我和大小姐一点感觉都没有。大家睡得那么晚,倒头便睡。或许,贼人正是利用大年三十,谁家都没心肠估计贼来惦记,才趁虚而入。”
秋菊的一番话,遂引起徐妈男人郝来福的注意。别看他听别人讲话,没什么反应。其实,他一双眼珠子不停地翻滚着,苦思冥想,从中找出破绽。海棠、冬梅的话,直接将矛头对准他们一家人,郝来福不是听不出来。
只是听懂了,你又能咋样?谁让你把人家东西整丢了呢?要想证明自己清白,必须找出幕后真正元凶。他拉着徐妈走出客厅:“孩子他妈,你先别急,回想一下,你在取银子过程中,有没有被人盯梢。这么说吧?你来老爷房间取银子,是不是不小心被人跟踪了?”
毋庸置疑,贼人另有其人。不可能是,待在司马家族大院过年的这几个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徐妈见问,没个头绪,尽管她绞尽脑汁。就目前情况而言,徐妈心里更多的是惋惜和自责。
她不知道怎么给大小姐一个交代,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司马涂暾老爷,对她信任和重托。她摇摇头,望着自己无助的男人,喃喃地说道:“没有,我每一次来老爷房间取银两,都是一个人独行独往。”
不难看出,徐妈对自己丈夫没多大信心。大年初一碰到这样的事,的确令人头疼。徐妈望着司马昭君,以询问的口气问道:“大小姐,要么,我们报官吧!一口大缸的金锭和银锭,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愿衙门,能查出一个水落石出。”
你说司马昭君哪里知道这些,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起居都得由丫鬟来伺候,她哪里知道家中遭窃是报官处理,还是自行解决。见徐妈问她,大小姐看着外边大雪纷飞,不由得打一个寒颤。
她摇摇头,对徐妈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大过年的,哪有衙役上门查看缘由。依我看,衙门都关门上锁,不如等过过年再做打算。我们每家每户过大年,人家县太爷和衙门也要过年不是吗?”
徐妈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望一眼男人郝来福。明知道郝来福没这个能耐,可在无人寄托的情况下,徐妈也只能拿自己丈夫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孩子他爹,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那可是司马涂暾老爷毕生的积蓄啊!我们将它整丢了,以后,拿什么来供养大小姐啊!”
郝来福满脸愁容,双眉紧锁,看似无助,其内心波动,一刻也停下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徐妈的问话,知道徐妈很无助,可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应对。那个着急程度,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噼里啪啦”,四周连续响起鞭炮声。雨雪暂止,天变得明亮。被鞭炮声吓着的天罡、地藏,在大院里“汪汪汪”一阵对天乱叫。猛然,郝来福像想起什么。他急匆匆推开人群,径直跑向待在大院门口的天罡、地藏。
傀然独立,郝来福一个人独自来到天罡、地藏身边,他附下身,牵着天罡、地藏来到司马涂暾房间。对着徐妈以一种命令式口气,对徐妈说道:“孩子他妈,你把刚才天罡、地藏在雪地里发现的银锭拿出来,让它们闻一闻。”
徐妈不知道郝来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取出从雪地里捡拾的银锭,交给郝来福,目光中带着质疑。“你,你让狗闻银锭干啥?那一大团铁疙瘩,狗鼻子再尖,也闻不出芝麻、扁豆来。切,真是,瞎子点灯白费烛。”
不但是徐妈,对郝来福傀奇行为不予理解的人,包括大小姐司马昭君等,还有郝来福家人,都对郝来福行为表示不理解。快嘴快舌的海棠,什么事总得丫一杠:“大叔,你给狗闻银锭干什么?难道,你想指望天罡、地藏帮你找到被盗的金银吗?它能帮你找到,夜里就不会一声不吭了!”
郝来福瞪一眼徐妈,他继续牵着天罡、地藏,将他们俩推到床下面。用手拍着大缸周围:“来来来,天罡、地藏把大缸周围闻一遍。给我闻仔细了,找到贼人,你们俩可是一大功臣。”
说完,他望着徐妈问道:“孩子他妈,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老爷家还丢了什么?快,我们每个人回自己房间,查看一下你们是不是也丢什么!”
众人六神无主,听得郝来福一声令下,也顾不得郝来福在司马家族大院是个什么角色。一呼啦各自回到自己房间,一通检查,什么也没丢。佣人房间,除了几件换身衣服,还能有什么?
只有秋菊有一对金耳环、还有一只失而复得的银钏一直戴在手腕上。倒是徐妈,想起在老爷房间的大衣柜里,放着一只票匦。那里面,可都是老爷给大小姐准备的出嫁嫁妆:瑰宝玉石,翡翠水晶。
徐妈打开橱门一看,票匦无影无踪,里面所载贵重物品,消失殆尽。吓得徐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呜”看起来。“孩子他爹,全完了,老爷给大小姐留的过门嫁妆,一件也不剩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啦?”
绝望的徐妈,刚才还强忍眼泪,没有哭出来。尽管,床肚下面的大缸里,价值连城。但在徐妈看来,那都不值得自己为此动心。因为钱财乃身外之物,有得多花一点,没得少花一点,不至于大伤元气。
见得老爷,为大小姐精心准备的结婚嫁妆,也被洗劫一空,徐妈心疼了!她哭得像个孩子,令人心痛。大小姐、秋菊等人,都来告诉郝来福:“我们房间没有丢东西,头发丝也不差一根。”
海棠故意从自己身后捧出小辫子,对着郝来福笑嘻嘻的说道。看来,司马家族大院失窃,小丫鬟们不知道那将是一场灾难的来临。她们不但不予以想方设法查出下落,反倒以为那是徐妈个人遭遇不幸,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意思在里面。
见得徐妈哭成泪人,包括司马昭君在内的一行人,仿佛那与自己没多大关系。司马家族大院的一切事宜,可都是徐妈一个人一手包办。徐妈心里怨啦!你看看这些孩子,太不懂事了。老爷家产失窃,居住在司马家族大院所有人,将面临一场所未有的生存危机。
弄不好,连日后吃饭都存问题。最后,不得不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危在旦夕,只可惜,这些孩子们不当家不知带柴米贵。听得小丫鬟对徐妈阳奉阴违,郝来福对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徐妈吼道:“哭有什么用?能哭回被盗的银两吗?还不快再找找,老爷客厅里是不是也被盗走什么!”
徐妈伤心多于自质,小丫鬟们听得郝来福对徐妈光火,一个个扳起面孔,不予插嘴讲话。实质上,他们也知道徐妈夫妻俩对他们,包括司马家族大院的所有人没坏心眼。哪怕是出生豪门贵胄的司马昭君,徐妈一家人始终当她是小主人。
司马昭君扶起徐妈:“别急,徐妈,我们大家又没怪你什么。别哭了,先查查到底还有什么被盗了,等过过年,再做打算。大年初一,谁也不想触霉头。”
徐妈避开牵着天罡、地藏的郝来福,总以为他只会欺负徐妈。来自同性之间的那种包容、同情,迅速充满司马昭君全身。“徐妈,不对呀!我爹爹收藏的字画也不见了唉?你看看,文房四宝,以往都摆在客厅条几上的,怎么不见了?”
司马昭君一眼看出,老爹喜爱的文房四宝,以及名人字画。徐妈这才发现,家中被盗的,远不止老爷托付给她金银珠宝。连老爷在世时收藏的名人字画,文房四宝,那可都是收藏价值极高的藏品级瑰玮宝物,都被盗走。
徐妈恨得只拍自己脑门:“大小姐,我真该死。几天忙下来,只有除夕夜才安安稳稳睡一觉。可这一觉睡得,倾家荡产啦!你说,我徐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的临终嘱托?唉!”
郝来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强盗也能对文房四宝也感兴趣吗?看来,这群贼人不简单啊!”
徐妈一听,神情紧绷。“啊哟,我想起来了,账房先生何晓氏,曾经跟我提起文房四宝这件事。他说大小姐日后用不上,不如作为馈赠品移交与他,被我拒绝了。我对他说,大小姐用不上,将来还得有她儿女不是。当时,就看出何晓氏蛊着脸,一声不响的离开了!莫非,莫非这件事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