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银元宝
何晓氏只顾点头,能看得出,小茴香不知道给何晓氏吃了什么药。说得对与不对,何晓氏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难道,小茴香用控制恩德和三狗蛋那样的手段,控制何晓氏?
看也不像,何晓氏比小茴香至少小到十多岁。文质彬彬的何晓氏,有着和李贵一样的书生意气。讲话酸文大理,做事瞻前顾后。可能,过去读书人都是这般性格。外表柔弱,讲话语气亲和。
尽管,何晓氏外表看上去没李贵潇洒,精气神也不及李贵饱满。但他年轻、皮肤白皙,给人感觉,似乎比那李贵更为安全可靠。见何晓氏转身即走,小茴香对他飘个媚眼:“唉吆,你咋见到我,站不住脚就想鞋底抹油,溜之大吉呀?我十里香有你这么夸张的讨厌吗?”
她放下手里茶杯,起身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何晓氏一听,脸色唰一下趋于紧张。他绷着脸,急忙抬起双手,在小茴香面前连连打摆:“不,不不,十里香妈妈,你误会了。我是想抓紧时间,尽早回去查出你要的结果。像你这样貌若沉鱼,体型落雁。天生丽质,妩媚卓绝。何晓氏求之不得,又怎敢有嫌弃之理。”
小茴香听得喜上眉梢:“咯咯咯”一阵淫笑过后,宽衣解带。何晓氏见状,不敢怠慢。他走上前去,以示主动。谁知道小茴香对他来一句:“去,老娘要换衣服。把大柜子里的那件红色旗袍,给老娘拿来。今儿个,老娘要出去见个人。”
何晓氏跳动的一颗心,这才落地:我的天啦!幸亏刚才没对她非礼。否则,又曲解小茴香本意,岂不是闯下弥天大祸!“啊!”惊讶之余,何晓氏急忙改口:“唉唉,大红旗袍是吧?我,我这就去取。”
何晓氏连惊带恐,走到小茴香房间大橱柜边上,吱呀一声,打开橱门。映入眼帘的是,县官大老爷一件官袍,整整齐齐挂在大橱柜庋藏第一档。下面,侧发现一只簋飧木盒。心里想,这簋飧合,是装熟食之用,小茴香为何将簋飧合放在密封的橱柜里?
她难道不怕密封的橱柜,将熟食闷馊?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他掉头偷看小茴香一眼,不巧的是,被小茴香逮个正着。小茴香并不知道何晓氏的用意,以为,何晓氏和所有男人一样,明知道她是半老徐娘,见得她换衣服之际,也难掩好色之心。
便露出一脸得意,对着何晓氏“咯咯”两声淫笑:“啊哟,有什么好看的呀?老娘都生得出来你了,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值得你偷看的么!”
何晓氏火速将目光移开,尴尬的红着脸,趁小茴香沉浸在自我得意、陶醉中,打开簋飧合盖,露出里面装满的金光灿灿金元宝。
一层、两层、三层。我去,三层簋飧合,里面根本不是装的什么熟食,全都是金元宝。何晓氏将簋飧合恢复原装,这才拿起小茴香要的大红旗袍。“太太,喔,不,十里香妈妈,大红旗袍在这里。”
何晓氏双手捧上,不敢正视小茴香。虽然穿着衬衣,小茴香那体态丰盈,前凹后凸的曲线,依然袒露在何晓氏面前。他不得不低头,不敢和小茴香对视。再说了,何晓氏心里,根本就没有打算欣赏小茴香什么体态。
他心里在揣摩,小茴香橱柜里的金锭从何而来。作为账房先生,对小茴香掌控的怡春院全年生意收入,来个估算,也不值上万两金锭。那么小茴香橱柜里的金锭,难道是县老爷姚向英寄存在这里的吗?
何晓氏不得其解。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对金银珠宝,按理说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看得那么重要。怪只怪世态炎凉,人与人之间,生存之道,离开金银珠宝,便是寸步难行。因此,即使是文人墨客,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离开金钱,一样流落街头。
所以,对小茴香大衣柜里的簋飧合,何晓氏恨吾不才。十年寒窗,自认不凡。到头来,不如像小茴香这样的风尘女子,过得称心如意。唉!
离开小茴香的怡春院,何晓氏走在回小马庄的路上。满脑子盘算着小茴香大衣柜里的簋飧合,联想起尾随徐妈,偷偷从窗户看到她,从司马涂暾老爷房间的床肚下面,取出银锭的经过,何晓氏心里顿时有了头绪。
为什么小茴香,将自己安插在司马家族大院。确原来真正目的,是想知道司马涂暾老爷遗产藏匿地点。不是小茴香说的那样,为了照顾司马涂暾,以及她姑娘司马昭君。而是直指司马涂暾留下来的遗产,最终去向在哪里。
看来,司马涂暾家底,小茴香还是知根知底。那么,小茴香图谋是什么?是想通过自己,查到徐妈将司马涂暾老爷财富藏匿地点,然后,据为己有吗?
何晓氏从怡春院走出来,脑海里除装满小茴香大衣柜的簋飧合以外,剩下的都是考虑小茴香为什么要让自己为她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图谋。最终,他不难得出,小茴香是想得到司马涂暾所有家产。
何晓氏咯噔一下,打个寒颤。我去,小茴香真的这么做了,司马家族大院的那些人怎么办?还能听徐妈安排吗?他摇摇头,凭小茴香那股狠劲,不但徐妈一家人被赶走。在司马家族大院的所有人,可能都会被小茴香辞退,他何晓氏说不定也在其中。
因为,小茴香做不到杀人灭口。赶走自己,生怕自己行为败露不是没有可能。想了想,真的到了那种地步,自己岂不是损人不利己,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到后来,还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何苦!
何去何从,何晓氏放慢脚步,他已经看到小马庄的司马家族大院。突然间,何晓氏头脑冒出一个概念:小茴香作为女流之辈,她都能做出将别人资产,转移到自己名下,据为己有。我何晓氏堂堂书生,为什么不能做到?
目睹小茴香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何晓氏找不到自己为什么要替小茴香卖命的理由。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一年区区几百两碎银?摆在自己面前的,比自己得到的几百两纹银要多得多。关键是,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和胆量去拥有。
一个弱不禁风的风尘女子,都敢想敢做的事,他一个大丈夫缩头乌龟一般,有辱大丈夫气概。所谓,无毒不丈夫,与其说我帮助别人做事,挑别人发财,为什么自己不去尝试一下?
何晓氏茅塞顿开,发聋振聩。他就像一只漂浮在大海里,迷失方向的渔船,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座可以停泊的港湾一样,心头一热,脚下生风,蹭蹭蹭,走回司马家族大院。
话说司马昭君和马吉祥,原本没啥非分之想。过去人,就是那么傻。那梁山伯和祝英台,睡在一张床上,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司马昭君对马吉祥虽然没有梁山伯、祝英台那样男女不分。两个人之间,相见一笑,时不时也会有脉脉含情之意。可在他们俩之间,谁也没想过接下来,该做什么。
司马昭君带着小秋菊,一厢情愿为马吉祥划船、撒网。马吉祥除了给他们几条精选大鱼之外,也不敢有任何奢望。哪怕他每一次和司马昭君在一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乐意,马吉祥也没有和司马昭君越开雷池半步。
但在一条鱼船上,嬉闹说笑,难免有点打情骂俏的频繁接触,那是属于正常范围之内。只是,每一次送大小姐回家,马吉祥也不受拘束。倒是司马家族大院的人,海棠、冬梅、徐妈,包括恩德、三狗蛋等,一个个见着马吉祥上门,竖起一双眼看着他,使得马吉祥感觉有点异样。
无论马吉祥送多少鱼给他们,也没有人像以前那样,对马吉祥客气。冥冥之中的这一切,仿佛都是马吉祥应该做的那样。天天说客套话,对司马家族大院的人来说,已经没有必要。马吉祥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来到司马家族大院,如入无人之境。对司马昭君直呼其名,也不像秋菊那样,张口闭口都是大小姐。
离开司马涂暾老爷的司马家族大院,家道未见大起大落。因为老爷在世实力雄厚,捉襟见肘日子,不可能在他们家发生。破落平庸更不可能,门庭遭奚落,也不太明显。因为老爷走了,再没有人和官府打交道。
该交的交,该省的省。徐妈在这一点上,做得涓滴不遗,点水不漏。 也没有人担心,司马昭君与马吉祥接触,是门不当户不对。针砭时弊,激浊扬清。如果小茴香知道姑娘司马昭君爱上马吉祥,那绝对是大逆不道。
横加干涉,小茴香说到做到。徐妈,就不一样了。她视大小姐是自己主人,佣人对主人只有服从。
不过,徐妈不难发现,司马家族大院,最近有了些明显的变化。从不下地干活的账房先生何晓氏,天天和三狗蛋恩德泡在一起。能帮助恩德和三狗蛋干活,徐妈当然支持。只是何晓氏作为账房先生,原来是再怎么忙,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请缨。
最近,不声不响,不要任何人安排。天天和恩德、三狗蛋扛着锄头薅草、牵着水牛耙田、赶着马车赶街。、没啥说的,账房先生何晓氏显得特别殷勤。不拿司马家族大院当外人,不正是司马涂暾老爷所期待的那样吗?
于是,徐妈从内心里,除了对何晓氏敬佩之外,其余即是感激。
一晃一年过去,又是一个年底。腊月二十几,徐妈带领家人,忙着过年年货。杀一头猪、宰两只羊、去集市买几十斤牛肉。屋前屋后,有的是青菜萝卜。地窖里,有的是大白菜、土豆啥的。
一大家子,熬夜蒸馒头。起早打年糕。只恨时间过得太快,日无暇晷,墨突不黔。直至大年三十除夕夜,方才好好地睡上一觉,万籁俱寂。
大年初一,东方雨露白。徐妈将郝来福叫醒:“孩子他爹,快,起床放鞭炮。新年第一天,抢个第一放鞭炮,图个吉庆。新的一年,但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穷人不愁吃穿,富人不愁收租。权贵之人,不愁升官发财。我去开锅下汤圆,大年初一,团团圆圆,呵呵呵。”
徐妈,乐呵呵的端着满盘子汤圆,走进厨房。郝来福用火捻子,点着鞭炮“噼里啪啦”一通。海棠、秋菊、冬梅、司马昭君听到鞭炮声,相继嘻嘻哈哈穿衣服起床。看着白皑皑一片,却原来,大年三十下了一夜暴雪。
宅在大院内放鞭炮,郝来福拿来扫帚,开始扫雪准备开大门。
头一抬,看到司马家族大院门,敞开着。他拿着扫帚,带着疑问的口气问徐妈:“孩子他妈,大院门你什么时候开的呀?”
他边说,边走向大院门。手里拖着扫帚,先打开天罡、地藏的木棚门,笑着对它们说:“今天,大年初一,你们俩不用关着,放你们在外玩一天。但有个条件,你们俩不许离开司马家族大院。”
天罡、地藏没有在郝来福身上又亲又闻。而是直奔大门口,用鼻子细闻厚厚的雪地。两条狗,四只爪子,在雪地里啪啪扒着雪。“啊!我什么时候开大门了啊?没有,莫非,莫非是昨天晚上,账房先生和恩德、三狗蛋他们仨回家时,你忘记关门了!”
徐妈不经意的说着,郝来福停下扫帚,他看着天罡、地藏的奇怪动作,这才发现它们从雪地里扒出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元宝。急忙疾呼:“孩子他妈,快来看,这地上是什么?我怎么看它是一只银元宝啊!”
听得郝来福说是银元宝,徐妈一骨碌从厨房走出来。大年初一捡到银元宝,可真是财从天降。秋菊、海棠、冬梅,包括大小姐司马昭君,一个个从各自房间跑出来。顾不上雨天雪地,天寒地冻。
大年初一的喜气,冲淡数九寒天带来寒气逼人。所有人,都朝郝来福奔去。天罡、地藏围绕银元宝,嘴里哼哼叽叽,好像要告诉人们什么,只是,没人理会。
狗能听懂人的语言,而人,却没狗聪明,对狗的语言,一窍不通。徐妈冲到天罡、地藏发现的银元宝的雪地,她拿起银元宝,笑嘻嘻的说着:“啊哟,真滴是块银元宝唉!不会是恩德和三狗蛋掉下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掉在咱们家大院里呢!”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大年初一捡到银元宝,大发横财,大发横财呀!”郝来福想从徐妈手里接过银元宝,徐妈转身避开他,将银元宝送到司马昭君手里。郝来福兴致勃勃笑着对徐妈说,迎头遭到一盆冷水。
你说这大年初一的,徐妈阿是触她男人的霉头?
徐妈对司马家族的忠诚度,不难看出。不用说徐妈,我们所有人都和徐妈一样,对外人,是倾其所有的关爱,对自己身边的亲人,却冷嘲热讽。司马昭君接过冰冷银元宝,放在手里,冻得两只手相互交替换着拿。
“啊哟,徐妈,这块银锭,是咱们家的官银,怎么会掉到雪地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