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陷阱
何晓氏的长相，令家丁起疑心。他用目光扫视一下怡春院楼上楼下，花枝招展的妓女往返大门口、楼上楼下走廊。“大爷，您慢走，下次再来哦”嗲声嗲气声音，充斥怡春院里里外外。
偌大怡春院，横直大街东西中间。山石基础，砖墙瓦屋，木质框架。红褐色生漆，将廊檐铜盆粗木柱，油得光鲜照人。木质楼梯扶手加踏板，内行人一看便知，那可不是一般木料，竟然是天然深山老柏木。
“嘭嘭嘭”每走一步，都能从脚底板和木板摩擦时发出声响。除非，你赤着脚，尚能将声音减少、掩盖。
大客厅两边，东为店铺柜台、货架。琳琅满目摆满各种各样男人、女人的生活日用品。男人用的烟嘴、烟袋、烟丝；装银子用的褡裢，喝茶用的茶壶、茶叶等等。女人用的胭脂粉、手绢、旗袍绸缎等等。
柜台里面，有两小丫鬟打扮的姑娘。见到来人，便笑脸相迎，兜售货架日用品。
西侧，摆着木质柜台，呈半圆形排列。里面坐着管家，即佣人各一人。进进出出怡春院的·人，来时在此交上押金，走时由管家一并结算。碰到泼皮无赖，只要老管家一声令下。棍棒相加，噼里啪啦一通，打得皮开肉绽，抛出怡春院大门外，以示效应。
二楼，为风尘女子房间。每人一间，互不打搅。除四周砖墙瓦屋，室内装修，皆为木板、木柱结构。包括隔墙板，全部清一色木板拼接而成。地板，纯天然硬杉木涂上桐油防腐，以糯米汁勾缝粘合。
木地板下面，有木柱、横梁、屋椽铺设支撑，坚如磐石。
怡春院成丁字形，门面顺大街朝南。中间为大客厅，由此入内，便是男女浴室。上得二楼，便是风尘女子宿舍。你在那里，将得到最好享受。喝茶、按摩、陪酒这里，不怕你银子多。花多少银子，就会得到什么样的享受。
三楼，是十里香和县太爷幽居的地方。达官贵人，风流倜傥，执夸子弟大凡有身份之人，都在三楼清净之地就寝。门店占地面积，也不过区区十丈长，三丈宽。一上三层高，每层高七尺。
屋后地方，长有十五丈；宽有六丈。东西两排对面，同样以三层向上叠加。两边对门，各有房间十七间。两边合计三十四间为一层，门面不包括在内。三层，三个三十四间，合计，一百零四间。
如此巨大怡春院，在安居这个小地方，还是独一无二的。何晓氏看着怡春院在小茴香接收后，得到管理上的醇化，还是暗地里佩服小茴香的组织能力。
怡春院，何晓氏了如指掌。只因他每一次和小茴香接触，不是夜深人静，便是人烟稀少。因为，在怡春院，小茴香不想有人知道她和李贵的来历。更不想有人知道何晓氏，是她小茴香刻意安排在司马涂暾身边，观察司马家族大院所有一切的主要人物。
因为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是司马涂暾安排姚向英对她和李贵下手。所以，对司马涂暾还是心存感激。对女儿司马昭君，小茴香是不可能丢下。虎毒不食子，小茴香嫁给司马涂暾的当年，便为人母，可怜天下父母心。
尽管姚向英，以小茴香和李贵在安居消失为条件。小茴香背地里，还是免不了对司马家族大院，藕断丝连，心心念念。
别小看何晓氏眯虚一双小眼睛，两腮无肉，一副剐薄面相。只要听得他说上几句话，你便得出和他和自己面相不相符的双面性人物。只要何晓氏和人讲话，语气、包括面部表情，和声细语，慈眉善目。
也就是说，何晓氏板起面孔，连同长相，看得人渗人、令人讨厌。说起话来，挤眉弄眼，声情并茂，令人听起来赞不绝口，心悦诚服。他知道，今天大白天冒昧来怡春院，且直接走正门，原本是他的错。
因为，他和小茴香的约定，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大白天来怡春院。以找她为借口，被家丁询问，何晓氏一刹那大脑断片，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正好，李贵匆匆从楼上走下来。何晓氏灵机一动，对着李贵就喊：“小贵子，小贵子，是我，你，你等一下。”
突然间有人叫自己小贵子，在怡春院，除了小茴香，以及县太爷姚向英，还有谁敢用小贵子三个字称呼他？李贵心里咯噔一下。他急忙掉转头，见何晓氏被两个家丁挡着，心头一震：“你，你怎么敢在大白天来怡春院？小茴香太太”
李贵见自己说漏嘴，立刻刹车。随即改口：“十里香妈妈早就叮嘱你，没人时候过来，你，你咋就不长记性？”说完，对手下挥挥手：“给他上去，以后见到这个人，尔等不许拦着。不知道他是十里香的人吗？下不为例知道否不”
两个家丁连连点头，刚才，还对何晓氏吹胡子瞪眼睛。听得小贵子吩咐，两个人摇身一变，变得笑容可掬，和声合气。“啊哟，原来，是老鸨的人啦！大水冲了龙王庙，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啦！先生，赶快跟我来，跟我来。”
小茴香端着茶杯，轻轻地啜一口，慢慢的品味着。“太太，有人找你！”家丁甲见到小茴香，脱帽弯腰，将何晓氏请到自己前面，转身离去。何晓氏脱去礼帽，给小茴香请安。小茴香见到何晓氏，仿佛何晓氏这一次选择大白天前来，早有预见似的。
不但没有像李贵想象的那样，对他予以质怪，反倒笑呵呵的看着何晓氏。因为，前些日子，小茴香从老纪头嘴里，得出小马庄司马家族大院，死掉一个人。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摒弃呼吸，聆听接下来的两个人对话。
“嗨，你不知道，那死去的人，可是安居第一才子司马涂暾。曾经，是京城三品大员，因年老遭贬回乡。”
“哦，你说的是小马庄的司马家族啊！嘻，那三品大员找个小老婆，据说被安居县令抓起来了。要我说，八九不离十，是被晚年戴绿帽子气死了！”边上说话的这个人，对司马家族大院好像烂熟于心。
小茴香听得有些刺耳，越发好奇的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从楼上，假装闲来无事在走廊上闲逛。一双眼，却紧盯着来人。“你瞎猜个啥呀，司马家族大院的锅大盆小，怎么可能逃得过我老纪头一双火眼金星。那司马涂暾不是被气死的，属于自然死亡。你说的小老婆小茴香，是我根据县太爷和司马涂暾的吩咐，提前得到消息，才将她们俩一锅端。”
老纪头拍着胸脯，将另外一个人带到大梅子房间。小茴香一看，这才明白，大梅子可是老纪头老搭档。今天请朋友一起来，无非是想给县太爷捧捧场。“啊，原来，这件事是你亲自督办的呀！难怪，你知道的这么详细。”
“那是，我不但知道司马涂暾死了，我还知道县太爷将司马涂暾小老婆占为己有，目的，是想霸占司马涂暾家在小马庄所有资产。据说，他将小茴香改名换姓安排起来。很有可能，县太爷正在实施他的计划。具体的是什么计划，这个，这个吗，我就不知道了！”
老纪头说话间，顺手关上门。只听得大梅子嗲声嗲气的喊着：“老公，你怎么才来呀，想死奴家了。”大梅子顾不上老纪头身边还带着一个大男人，直接扑到老纪头怀里示爱。被老纪头一把推开，然后，将她送入另外一个人怀抱，也不管大梅子是不是愿意。
“兄弟，我将大梅子送给你，是对你的赏识。看在你对我不错的情分上，我老纪头将心爱的女人送给你，也算是对你是一场报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着你们家送回来的鱼虾，我老纪头铭刻在心。唉，老纪头没什么报答你的，请你来怡春院，不是教你学坏，而是出于对你的感激。在这里，除了大梅子，其他姑娘，只要你看上，银子的事，哥哥给你包了！”
那人接住老纪头推到他怀里的大梅子，有点不习惯，脸色涨得徘红。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第一次来怡春院。“大哥，兄弟我只是一个打鱼的，还，还不知道安居大街，有，有干，干这件事的。要不，还是，还是你先来，你先来”
小茴香走到门口，她慢慢的停下脚步，见得这个人面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听得里面有人自称自己是个打鱼的，小茴香突然眼前一亮：噢，我想起来了！是我们家邻居，马富贵家大儿子马吉伦。
对，他们家大儿子叫马吉伦；二儿子叫马吉辉；三儿子叫马吉祥。啊哟，他是怎么认识老纪头的呢？莫非，莫非是老纪头，奉县太爷之命收受税费，才认识卖鱼的马吉伦！
“哈哈，兄弟，你真是个淳朴的人，哥哥我不缺这个。司马涂暾和你家虽然是邻居，可你，对他们家并不了解。小茴香太太被抓，是县太爷和司马涂暾老爷，两个人合谋的结果。表面上，是因为小茴香偷野汉子。实质上，是司马涂暾老爷找借口，赶走小茴香所致。这些事，说给你，你也听不懂。别去打听那么多，你跟哥哥来这里，尽管吃好、喝好、玩好！哈哈哈”
马吉伦连连点头：“那是，那是，你是官差嘛！大权在握。我，我等普通老百姓而已！”马吉伦显得有些拘束。尽管大梅子，借住老纪头推她姿势，倾倒在马吉伦怀抱。他一双眼，始终定格在老纪头脸上。
君子不夺人所爱，马吉伦担心老纪头会借收受税收为名，对自己巧立名目加以报复怎么办？老纪头，仿佛看出马吉伦心事。他打开门，指着大梅子说：“我说了，这是我兄弟，如果，如果你不把我兄弟伺候好，休怪我以后对你不客气！”
说着，转身给马吉伦关上门，憨憨的笑着，摇摇头，走下楼梯。来到大门口，对着那个家丁招招手：“楼上大梅子陪的那个人，是我兄弟，你们俩看着办！”
言毕，老纪头匆匆离开！
小茴香，从大梅子房间走出来。她总算听明白了，怪不得府衙逮到她和李贵，捉奸在床。确原来幕后操着的人，居然是司马涂暾和县太爷。我去，老娘对他们俩是忠心耿耿。未曾想，这两货是一丘之貉，打起我的主意。
看来，饭店不是躲雨处，我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何晓氏对家丁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家丁不知趣，有点不屌何晓氏。小茴香见家丁不听何晓氏的话，放下茶杯，生气的瞪着家丁一眼，然后怒道：“怎么啦，何晓氏让你走，你没看到吗？想等妈妈我骂你一顿，方才甘心情愿离开是不？”
果不其然，小茴香这一发火，家丁乖乖的笑着离开。你说这人也是的，都是弱者，干嘛彼此为难彼此？你说家丁算什么？充其量相当于现在的保安，有钱人对家丁的称呼，不过是相当于自家看门狗。
听起来，带点侮辱人意思在里面。说明白了，也是恰如其分，大不了比喻不当。
“太太，好消息，你让我打听司马家族大院掌权在手里，正是你估计的那个人：徐妈。且，他们一家人，都在司马家族大院入住。至于，大小姐，好像玩得很开心。天天去邻居小渔船玩耍，随心所欲。徐妈，对她很好，这一点，我敢保证。”
小茴香看一看窗外，她招招手，示意何晓氏靠近自己嘴巴。“何晓氏，我，我给你一个任务，将老爷给徐妈留的家产放在那里了，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出来。然后，以最快速度，前来怡春院告诉我。记住，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何晓氏点点头：“太太，你放心。只要我还在司马家族大院一天，就一定想办法，找出徐妈藏匿金银珠宝的地方。给我时间太太，急不得，得由我寻找机会才行。别看徐妈整天和鞋头袜尾，锅头灶老打交道。对司马涂暾家产，爱若眼珠，从不错用错花，铺张浪费。”
小茴香听得有些酸溜溜地，心里想，我小茴香也未曾错划过我们家老爷一两银子啊！为什么世人都知道徐妈的好，却对我小茴香只字不提呢？为了掩盖对何晓氏说出的话的不满，小茴香啜饮一口茶水，一双眼瞟一下何晓氏：“得了，得了，好像我在司马家族大院有多浪费一样。”
何晓氏一听，知道自己说话得罪小茴香，急忙自责：“哎哟，你看看我这张不会说话的臭嘴，太太，你大人有大量。再说了，我也是随嘴一说。如果不如实反映，势必会导致太太对徐妈的误判。徐妈这个人，和其她女人一样，头发长见识短。虽然做事细致入微，也不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
小茴香听得何晓氏最后一句话，还是在脸上浮起笑意。只是这种笑意有些下不来台：“呵呵，我不是女人吗？早知道你这张小嘴，为讨好女人所生。这样吧，你回去尽快查出老爷将东西交给徐妈放在哪里了，得出消息，即刻来报。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