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意味深长
马吉祥,邻居小哥,打渔为生。对司马涂暾老爷来说,并不陌生。其父马富贵,为自己小腿肚医好溃烂伤口,令司马涂暾赞不绝口。多么希望马富贵妙手回春,能一剂土方,医好他的痨病啦!只可惜,那马富贵并没有为他医治痨病的意愿。或许,对民间土方,他也不过是略知一二。
见自己家女儿司马昭君,与邻居马富贵儿子马吉祥在一起,突然间涌起的那股高兴劲,看得司马涂暾两眼直冒金星。怎么啦?我们家司马昭君,见到邻居家小哥,为何如此这般开心。开心到连老爹都甩在一边,难道,难道这就是她和秋菊,天天囔着要去抓鱼玩的真正原因?
看着司马昭君、秋菊,一主一仆两个人,对马吉祥那股热情,司马涂暾仿佛回到自己金榜题名时,宰相大人亲自去小旅馆将他接回府上。以司马涂暾路途遥远为由,代为父母为其接风洗尘,庆祝考中状元。天降大任于斯也,司马涂暾心潮澎湃。
来到宰相府,不知所以然,一颗激荡的心,浮云直上,摇摇欲仙。宰相大人,代替父母,为自己洗尘接风,恭贺十年寒窗,一举成名。身边,宰相府,大小姐形影不离。丫鬟,前后围绕。司马涂暾颇有一种进入人间仙境之感,只知道按照宰相大人吩咐去做。
怎么做官,潜规则如何运用?官场暗博,司马涂暾得到宰相大人真传。不久,当宰相大人当众宣布,他决定将女儿储瑛,下嫁他司马涂暾之时,方才真相大白。却原来,宰相大人对他友好,并非出自无缘无故。
之所以对他关怀备至,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顾及他路途遥远。回家一趟,有多不易。其实是用心良苦。悲天悯人,宰相大人挽留自己在府上,也不是他说的那样,同情、怜悯。而是看中自己相貌才华,一枝独秀,仪表堂堂。
有意为自己姑娘招婿,才是宰相大人对司马涂暾爱才若渴,如获至宝的原因所在。人生三大快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宰相府千金大小姐,对他是彬彬有礼,举案齐眉。夜晚陪读,端茶倒水。为其宽衣解带,端来洗脚水,无不令司马涂暾心凝感激。终于,一日午夜,司马涂暾控制不住自己压抑、胆怯、畏惧心理,举杯对饮,以酒三分醉,将宰相府大小姐拥入怀中,同床共眠。
不日,宰相大人以司马涂暾酒醉行为不轨为由,借坡下驴,顺水推舟。打开窗说亮话,对司马涂暾开诚布公。令其娶宰相府千金大小姐为妻,便是一了百了。皆大欢喜,万事亨通。
也罢,宰相府千金大小姐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原本对她早有爱慕之心,唯恐宰相大人怪罪于自己,方才在贵府千金面前,故作镇静。佯装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实乃是对自己内心狂野放荡,百般克制。
既然,宰相大人之意,与自己内心想法一致,司马涂暾有什么理由不从。
“爹爹,爹爹,我和秋菊到小哥哥渔船上去玩玩,看看他撒网捕鱼,待会就回来咋样?”司马昭君跑步来到司马涂暾面前,甜蜜蜜的笑脸,看得司马涂暾不忍心加以拒绝。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歪头看一看大院内也没有人出来。“姑娘,你,你上邻居小哥哥的渔船看他抓鱼?”
司马昭君点点头:“嗯啦!爹爹,您放心,有秋菊陪我一起去,天黑之前,绝对赶回家。您坐在这里,用不着李贵,我让海棠过来。嘿嘿,给你抓条大鱼回来烧汤。”
司马昭君生怕老爹拒绝。没等他开口,也甭管自己猜得对与不对,一股脑,给司马涂暾说出自己的心里想法。
难得见,他们家姑娘,咯咯咯的银铃般笑声,像百灵鸟一样清脆。不忍心打消她的念头,司马涂暾,从自己和宰相府大小姐的结合中,仿佛得到什么启示。这种启示,是否是他对姑娘司马昭君的念念不舍,放不下、丢不掉,那种欲走,却又依依的牵挂。
魂牵梦绕,了无牵挂!走,他没什么遗憾。唯一放心不下,乃是司马昭君日后生活。衣食无忧,是他司马涂暾早有打算。只是对太太小茴香,司马涂暾揣摩不透。朝三暮四,司马涂暾早对小茴香下了结论。
做母亲行为不轨,红杏出墙。姑娘会不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马涂暾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才将司马昭君徒手交给徐妈照看。
他不想因为自己过失,而给司马昭君带来灾难。尚若小茴香真的于李贵臭味相投,遭殃的,毕竟是他亲生女儿司马昭君。人心隔肚皮,别小看小茴香平时风风火火,操持家务,里里外外,如履平地。在男女关系上,女人往往更容易冲昏头脑。
和宰相府千金大小姐过往,早已经成明日黄花。他在内心里反问自己,姑娘司马昭君对打鱼人马吉祥热情、友善,会不会形同当初宰相府千金大小姐对自己一往情深,司马涂暾尚且无法定论。
看着姑娘,簇拥着马吉祥,连说带笑的离开,司马涂暾心中惆怅、失落。他,没有对姑娘的行为加以评论,妄加揣测。而是根据自己曾经的经历,加以延伸、遐想。
他司马涂暾,是因为自己一举成名,引得宰相大人爱戴,也引得宰相府千金大小姐的一颗芳心。那,邻居家的小哥哥,凭啥赢得我们家司马昭君芳心?仅仅是凭他能打鱼、种田,一腔热血?
司马涂暾摇摇头,慢慢后仰。躺下的干瘪身躯,如同行尸走肉。一动不动的样子,在酷暑的阳光下,和刚出土的木乃伊差不了多少。我们不是贬低司马涂暾形象,而是所有生老病死的老者,在临死前,都会呈现出相貌奇丑,行为怪异。讲话头上一句,脚底一句。颠颠倒倒,文不对题。
海棠从大院内走出来,她手里拿着芭蕉扇,静悄悄站在老爷身后,一下,一下给老爷扇扇子。司马涂暾想来想去,感觉自己对徐妈要说的话,还很多。他睁开眼,对海棠挥挥手:“海棠啊,你回客厅去吧!我这里,你去把徐妈叫来得了!”
海棠也不想整天围着老爷转,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姑娘。过去,十多岁就开始生儿育女,她海棠二十多岁了,还没找到婆家,倒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不讨人喜欢。而是自己丫鬟身份,令人望而生畏。
小丫鬟嫁不到人,就好像现在的美容院姑娘没人要一个出息。少男少女,谁不想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待在一起!迫于生计,海棠、冬梅、秋菊等人,甚至包括徐妈,也一样失去做女人的机会。
固然,徐妈是有家室的人,却因为区区几百两纹银,不得不离乡背井。和丈夫儿女,异地相望,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小茴香,见得徐妈和老爷从房间出来,满脑子大问号。你说徐妈这个人,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居然在大白天搀扶老爷进得房间。干什么,她不敢肯定。有一点,小茴香是肯定的:徐妈搀扶老爷进房,绝对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而是,老爷和徐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瞒着她小茴香及众人。
为了得出徐妈和老爷在房间幽会,究竟是为了什么?小茴香将海棠、冬梅、秋菊等人喊道自己房间,一个个盘问过,谁都摇头说不知道。按照,小茴香的推断,老爷这个人一贯就是老不正经。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拒绝和他同床,才使得老爷鳏寡孤独,寂寞难耐。
喊徐妈进房,或许是为了抚慰自己内心里那份空虚寂寞冷。遗憾的是,除了小茴香本人以外,司马家族大院,居然没有一个人和她持有同等想法,对徐妈实施诋毁。摇头否定,认为老爷这把年纪,不可能对徐妈行为不轨。是小茴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乎没有得到共鸣的
小茴香,几分失落,几分尴尬,顷刻间涌上心头。她在反问自己:难道,难道真滴是我小茴香判断失误了?我和徐妈,都是女人,年龄又相仿。女人心里的那些花花肠子,我小茴香能不知道吗?
她暗暗的下决心,对徐妈实施观察。冬梅、海棠、秋菊,分别接到小茴香太太,下达的对徐妈进行明察暗访。海棠听得老爷叫她去叫来徐妈,脑子嗡的一下:我去!莫非,小茴香太太说的是真?
要不然,我给他扇扇子,不比徐妈照顾得周到吗?海棠带着疑问,进得徐妈房间。“咚咚咚,徐妈,老爷在大门口树荫凉下等你,说是要你伺候他一会。”
徐妈坐在属于自己的床铺上,她一只手拿着针线,一只手拿着自己衣衫,在缝补撑开的针线缝。听得海棠叫唤自己,知道肯定是老爷又有什么要紧事和自己商量,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仙笑。
从来没有得到一个人,包括自己家人,像司马涂暾老爷这样的,对自己的信任,和盘托出。作为佣人的徐妈,怎么能心里不睡着笑醒。
她急忙放下手里针线活,连声答道:“哦,哦,我来了,我来了!”徐妈打开门,将挂在额前刘海,习惯性用手往脑后梳一梳。一阵小跑“蹭蹭蹭”雷厉风行,来到树荫凉下。见司马涂暾安静的躺着,徐妈心头一震:哎呦喂,莫非,莫非老爷真的不行了!
“是徐妈吗?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天机不可泄露啊!”司马涂暾继续躺着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声音,双目紧闭。或许,老爷是为了给他人一个错觉。意在让人知道,他已经昏昏入睡!看到这里,徐妈心里酸溜溜的。
心里想:唉,大户人家,你们又何苦心术不正?神出鬼没,勾心斗角?实话实说,难道不好吗?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一人得势,鸡犬升天。你看看我们家老爷,活得有多累到老归天的最后一刻,他不忘给自己死后做出安排。
你说有用吗?好坏他都见不着,何苦在自己生命的紧要关头,不给自己留点剩余空间,休息休息!
徐妈朝四周望一望,负责任的告诉司马涂暾:“老爷,我看了,四周什么人也没有。有什么话,你照说不误。太太在房间睡午觉,账房先生和恩德、三狗蛋下地干活。海棠、冬梅在厨房呐!大小姐,大小姐哦,大小姐和秋菊,我倒是没看到!”
司马涂暾接着徐妈的话说:“大小姐和秋菊,跟隔壁邻居家小哥哥上船去玩了。我不知道为了啥,心里对隔壁邻居这个小伙子心存芥蒂。不知道你看到没有,大小姐对他不一般的喜欢啊!徐妈,您说,我们家司马昭君,会不会喜欢上小哥哥了?”
徐妈摇摇头,可能,是因为徐妈和其他人等一样,认为司马涂暾老糊涂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将自己所有家底,交给一个与他们家毫不相干的佣人呢?“呵呵呵,老爷,你想多了。大小姐喜欢玩耍,看似姑娘家,内心狂野躁动,是匹难以驾驭野马。和隔壁打鱼那小子,只不过点头之交。小孩子,好玩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司马涂暾和徐妈一样,也摇摇头,略有所思:“呵呵,但愿像你徐妈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待在一起,好玩好动,别无他求。可叹是,小茴香太太对她视而不见,任其自然。徐妈啊!你也是女人,不比小茴香差。司马昭君往后些日,依我看,离不开你徐妈多多关照啊!”
“咚咚锵,咚咚锵”远处,传来迎亲锣鼓声!司马涂暾脑海里,浮现出李贵骑着枣红马,胸戴大红花,前呼后拥,走在长长的迎亲队伍前面。小茴香,坐在八人大轿里面,头戴大红盖头,羞答答地,等人搀扶她走下轿子。
司马涂暾意味深长的一席话,徐妈听得入心入肺。“放心吧老爷,太太不问大小姐,我徐妈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隔壁邻居小哥哥,不可能和我们家大小姐相提并论?您听我话,安心养神静修。大小姐朱雀之身,鸿运当道,怎可于平民百姓混为一谈。放心吧,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