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急公好义
秋菊,生气的钻进船舱,司马昭君知道她心里赍恨。或许,是自己拿她与马吉祥脱掉上衣蘸水,给自己头发洗去鸟屎,引起秋菊情绪不适。司马昭君,知道自己要求过分。男人,在夏季,整日光着上身,没人过问。女人脱上装,岂不是被人十手所指,十目所视?
所以,当秋菊钻进船舱,司马昭君自知理亏。不劝,也不责怪,任凭秋菊发泄。她却凑到马吉祥身边,拿起网兜,准备给马吉祥放下从鸬鹚嘴里抓的鱼。免得马吉祥,每抓一只鸬鹚,就将竹篙夹在腋下。一只手抓住鸬鹚脖颈,走到船夹舱;用另一只手,撑开鸬鹚嘴丫,待鸬鹚吐出刁住的大鱼,再抛入水中。
司马昭君拿起网兜,就近站在马吉祥身边。当马吉祥抓住鸬鹚,瓣开嘴丫的一瞬间,司马昭君递上网兜,等在鸬鹚下巴。这样,免得马吉祥在夹舱与船头之间跑来跑去,耽搁时间。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相对一笑,无言以对,但彼此心里温暖,说不出的怡悦、得意。
鸬鹚,一只只在水面跳跃入水。一跃而起,呈抛物线状,一头钻进河底。身轻如燕,入水似箭。巴掌大的噗掌,在水肚里轮流划水向前。每划一掌,推动身体箭也似的穿梭。那是仅仅用鱼尾巴、鱼鳍划水前行的鱼儿能左右得了的,鱼儿,在水里,根本不是鸬鹚的对手。
加之鸬鹚,拥有一双人类不具备的眼睛。在水里,鸬鹚能准确看见,百米范围内的任何浮游生物。在水里奔游的速度,是所有鱼类的两倍以上。你说,还有什么鱼在水里能逃得过鸬鹚的追捕?何况,河的两头,马吉祥再扎上两道渔网。再大的鱼,也休想逃脱。
鸬鹚在水里,可不是像站在支架晒太阳那样,悠然自得。张开双翅,优哉游哉。它们在水肚里的姿势,一张带勾的尖嘴,平伸向前,直击猎物;一对翅膀紧束身躯,决不舒展。一双噗呲,奋力划水。身体,条状、流线型线状展示。见鱼,甭管大小,穷追不舍。
利用鸬鹚抓鱼的人,一般情况下,早晨不喂鸬鹚。因为鸬鹚虽然抓鱼不计成本,不但自食其力,还给人类带来财富,是因为它们以鱼为食。除了鱼,没有它们喜欢吃的食物。在鸬鹚脑海里,抓鱼,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人类,利用鸬鹚这一特点,扎紧鸬鹚脖颈,使鸬鹚嘴里逮到鱼之后,无法吞咽下去。
鸬鹚惊人的消化功能,能将鱼刺溶解成液体,是其它动物无法企及的一件事。吞咽不下逮住的鱼,它们并不知道,那是人类故意所为。逮到鱼,不让它们吞咽,是因为人类要将他们捉上船,瓣开它们的嘴,使其吐出口中鱼类。然后,义无反顾将她们继续抛入水中。举一反三,以此类推。鸬鹚不断地在水里抓鱼,打鱼人,不停地将它们捞上来,再放下去。
待鸬鹚反应过来:唉,我逮了好多好多的鱼,怎么就吃不饱呢?逐渐地,它们没有情绪。开始呆在水面,不愿意钻进水里。渔民见到这种状况,知道鸬鹚身心疲惫,便解开鸬鹚脖颈扣绳,开始找出便于鸬鹚吞咽的小鱼喂食,直到它们吃饱喝足为止。
所以,我们说鸬鹚才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它们不知道人类算计自己,明知道逮住大鱼,吞咽不下,始终一如既往,绝不放过任何一条,出现在它们眼前的鱼类。而它们得到的,仅仅是,那些人类挑选剩下的小鱼小虾。尽管如此,它们还是乐于助人。
估计,鸬鹚不知道人类在算计它们。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有一天,鸬鹚进化到明白人类在利用它们的善良,自欺欺人。为了一己私利,忽悠它们。估计,天底下所有的鸬鹚,都不会顺天从命,听之任之。它们绝对以为,人类才是这个地球上最卑鄙、龌龊的动物。从此,对人类怀着惧怕心理,敬而远之。
到那时,渔民机关算尽,也是枉然。当然这是作者主观臆想,鸬鹚想不到这一点。至少,它现在还没有进化到能控制人类的地步。再说了,人类进化,从来也没有停止。连鸬鹚都发展到能像人类一样,用大脑考虑问题、解决问题。可想而知,人类的进化,又会到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呢?
“嗨,嗨嗨,嗨”马吉祥跺脚、划船追赶鸬鹚。鸬鹚在船两边,左冲右突,时不时露出水面换气、呼吸。偶尔,会有一两只鸬鹚,稽留水面,东张西望一番,意在给自己消极怠工,找个借口。马吉祥见到,举起竹竿稍,在鸬鹚附近水域,“啪啪”拍打水花。
吓得鸬鹚,奋力跳跃,一个濛子扎到水里。对付企图偷懒的鸬鹚,马吉祥最简捷的办法就是,举起手中竹篙,做出猛打的姿势。主人犹如猛虎下山,你说鸬鹚能不害怕吗?何况,马吉祥每一次喂食,都是自己亲自操作。久而久之,在鸬鹚脑海里,产生一种感恩心态。
鸬鹚想:我之所以有的吃,都是主人喂食的结果啊!动物大多数对人类施以感恩,反哺。却不知,人类利用它们的忠诚习性,为己所用。在动物世界里,整天为争夺、争抢食物而奔波劳累。它们思想单纯,需求单调。除了配种、繁衍,得到食物,几乎是所有动物一生中的所有追求。
鸬鹚,也不过如此!它们不知道,在自己一生中争取的财富,被人类剥夺多少。在人类面前,鸬鹚还是任劳任怨。犹如老牛耕地一样,一生中为人类鞭打柳抽,伤痕累累。却始终不辞劳苦,埋头听从人类使唤。最终,生老病死,落得个被人类吃掉的下场。
在鸬鹚、老牛的眼里,人类不仅仅是贪婪,恶毒、无良、恃强凌弱的恶霸;对动物的欺凌,到了前所未有地步,是人类对动物的极度残忍。按理说,那些为人类做出贡献,又对人类服服帖帖、俯首称臣的动物,应该得到人类尊重才是。可是,人类反其道而行之。对听话驯养的动物,鞭笞,发泄。对以人类为食的动物,却敬而远之。
人类欲怨难填,马吉祥这样的人,要求还算简单。打鱼为生,是自己维持生存的一种家庭遗传技能。捕鱼能力与技巧,来自于父母的言传身教。付出辛劳,得到一日两餐。住的是渔船,或者茅草屋,风不透雨不漏便是心安。找个媳妇,成个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使命必达。
所以,像马吉祥这样的人,满足现状,便是幸福。他没想过司马昭君会爱上自己,更没有痴心妄想司马昭君会嫁给他。因为,马吉祥知道,司马昭君与自己来自于不同的两个世界。衔着金子出生的司马昭君,与刍堯之辈平民相比较,天差地别。
且,不说司马昭君本人,对自己命运几何作出分析。以她母亲小茴香为例,她给司马昭君描绘的图景,应该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哪怕嫁一个和她们家一样的,没落的宦官之家,总比嫁给平民百姓好得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白鸽子还得赶亮处飞不是。
作为母亲,希望给自己女儿,嫁一个比她们家还要好的人家,无可厚非。所谓养女嫁上家,不能说是小茴香嫌贫爱富。要我说,小茴香的想法没毛病,但是,她忽视了自己的家境。曾经的官宦之家,现如今的没落富贵人家。他们家,能引以为豪的,无非是曾经的京城风光。
可这是在安居,一座远离京城,甚至,谁也不知道他们家曾经是京城任职的三品大员。好汉不显当年勇,京城再怎么风光,来到安居如同白纸一张。好的事,他们家有点银子,当地人还能看得出他们家财大气粗。所以,才没人敢招惹。
有权,即是有势。有银子,便是有权。官官相护,权、银、色相互彼此利用,相得益彰,小茴香是谙熟在心。丫鬟出生,不甘于命运安排,她如愿以偿,得到司马涂暾家族太太职称。对官、民、匪之间交往,小茴香并不陌生。其手段阴险,心肠毒辣,小茴香曾经为司马涂暾捏一把冷汗。
尽管如此,眼见得官宦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小茴香,对官场还是情有独钟。眼见得司马涂暾咳咳喘喘,拖鼻淌眼里,令人看了作呕。但还是因为司马涂暾,曾经的风光无限,令小茴香,对官宦之家念念不忘。尽管老爷为官一任,解甲归田。官场上,现在啥也不是。
有了银子好说话,难道,这不是司马涂暾为官一任的财富积累吗?所以,小茴香对司马昭君的设想,仍然是定格在官宦之家。当然,是小茴香自己的一厢情愿。诸不知,现在的司马涂暾,在安居本地,有没有人认为,他们家和地方官员门当户对,还是另外一回事。
确切一点,小茴香更应该将司马昭君定格在普通人范畴之内。招婿入赘,继承家业。在安居,让司马家族发扬光大,这才是切合实际的想法。攀龙附凤心里,人皆有之。不切实际,也是枉费心机,竹篮打水。你看,现在的司马昭君,和马吉祥干起打鱼的活。虽然于小茴香对她的期盼,扞格不入,但她开心是事实存在。
“小哥哥,小哥哥,大鱼,大鱼,快划船去呀,快划船去呀!”司马昭君手指方向,四五只鸬鹚齐心合力,在河面上拍打着翅膀,埋头咬着三四尺长的一条大青鱼。马吉祥刚刚抓起一只鸬鹚,从它嘴里倒出小鱼。司马昭君一声惊呼,吓得马吉祥咯噔一下,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心里想,不就是鸬鹚抓了一条大鱼吗,有必要大呼小叫,手舞足蹈?他对鸬鹚抓一条大鱼,习以为常,悠悠荡荡。对司马昭君来说,难得一见,自然,喜不自禁。“嗨,我来了,我来了。你,你帮我摽住船篙啊!”马吉祥将竹篙插入水中,用力将小舢板,朝鸬鹚逮鱼的方向,猛推。
小舢板呼呲串出去,船头顶起浪花。紧接着,马吉祥将竹篙垂直插入河里。对着司马昭君招招手:“来来,来,你像我这样,用一只脚绕住竹竿,双手扶住上面,扶稳站好就行。”司马昭君也不推辞,仿佛这就是她的宿命所在。对马吉祥给自己一个表现机会,司马昭君打心底充满感激。
按照马吉祥演示动作,司马昭君按部就班。马吉祥看一眼,方才放心离开。只见他跑到船尾,拿来一只大的网兜,直扑鸬鹚抬着的大青鱼身段。“啪”一下,兜起大青鱼,意欲举起拎上船。怎奈,大青鱼太重。马吉祥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不得不借助河水浮力,将大青鱼拖上船。
秋菊再也坐不住了,她借用大小姐喊一声有大鱼之际,冲出船舱,来到船头。“噗通噗通”大青鱼,奋力在船头木板上挣扎。马吉祥顾着把鸬鹚赶下水,来不及将鱼放进夹舱。对着司马昭君喊着:“快,快将它放入夹舱。”
秋菊和司马昭君,害怕它再像早晨杀鲫鱼那样,跳水逃跑。听得马吉祥一句话,司马昭君赶忙放下竹篙,蹲下身,伸出双手:“秋菊快来,我一个人压不住,快来帮忙。”司马昭君喊着秋菊,总算给她面子。毕竟,是自己让人家脱衣服不对。主动对她示好,借坡下驴,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给秋菊,也有台阶下不是。
秋菊也不傻,她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恰到好处。和大小姐较劲,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唉,我来了,我来了大小姐!”见大小姐叫自己,秋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亟亟而来。两个人齐心合力,一个掐头,一个降尾,总算将大青鱼压得服帖。
马吉祥走过来,冲着她们俩笑一笑:“啊哟喂,二位,我不是要你们俩,死死地压在大青鱼身上。将它压死了,就卖不出多少银子了。”他亟亟走过来,一双手抓住鱼头,拎起大青鱼,“噗通”一声放入夹舱。
“哗啦”,大青鱼见到水,犹如获得重生。夹舱虽小,大青鱼还是在里面自由晃动。张大嘴巴,死命喝着水。好像,要将刚才搁在船板的损失,全部补回来一样。司马昭君看一看手上脏兮兮东西,急忙伸手到水里洗一洗。喜欢抓鱼,但来自鱼身上的粘稠液体,令司马昭君看了作呕,有点棘手。
秋菊,也学着大小姐样照做。对她们俩来说。和小哥哥划船撒网,看着鸬鹚抓鱼,声临其境。还能将活蹦鲜跳的小鱼,抓起来喂喜鹊,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很想把鱼带回家,放在水缸里饲养;放在铜盆里欣赏,多雅兴。嗨,难怪司马昭君和秋菊,对马吉祥、以及他的小舢板感兴趣。
不知道是因为司马昭君和秋菊急公好义,助人为乐。还是因为马吉祥,及大户人家千金大小姐所及,刻意为司马昭君囚笼室内急难、解困,我们现在尚且无法定论。或许,二者皆尽有之。有一点必须肯定,无论是司马昭君,还是小秋菊,对马吉祥,心里都埋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
这种好感,假如让她们俩用语言表达出来,恐怕,两个人都有拗口,吐词不清,佶屈聱牙的尴尬。见面想说,又说不出口。分开信誓旦旦,见面却又遮遮掩掩。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动物界最为复杂的情感纠葛。
假如让我给马吉祥和司马昭君、或者秋菊三者之间来个定位。只能说,秋菊对马吉祥一厢情愿;马吉祥对司马昭君,是脉脉含情;而司马昭君对待马吉祥,仅仅是因为马吉祥,为自己做心脏复苏,接触她身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