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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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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见自己喂小喜鹊成功,心里自得其满。在没遇到马吉祥之前,秋菊对司马昭君百般照顾。认识马吉祥,去一趟马吉祥他们家,马母对她音容笑貌,以及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铭刻在心。从未有受到人如此爱戴的秋菊,从马吉祥母亲抓住她一双手的那一刻起,才知道被人宠,被人关怀是一种什么滋味。

    她不想听爹娘的话,为了给他们赚银子,将自己一身葬送在马家大院。小丫鬟,只有被主人纳妾生子的宿命,在她这一辈子,似乎已成泡影。大小姐迟早要嫁人,更改不了的事实摆在眼前。而她,终究有一天,会被司马家族淘汰。

    脑海,挥之不去是马母对她殷切期望。见她喜笑颜开的画面,始终储存秋菊脑海里轮番浮现。马母对她的关爱,之所以令她难以忘怀,实质上来自于她从小被家庭奚落的根源所在。无人疼,无人惯。从小学会伺候别人,从小被别人当牛做马使唤,寄人篱下,小秋菊没有一天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司马昭君,以为小喜鹊也有嫌贫爱富的不良嗜好。诸不知被她抓住的小喜鹊,之所以不肯吃秋菊手里小鱼,却原来是因为小喜鹊被司马昭君抓在手里,牵制束缚。失去自由,无法冲破她一双手掐着的羁绊。给它吃什么,当然没有口味。

    就像她司马昭君心里装着马吉祥,为了马吉祥烧出山珍海味,她闻起来不香,吃起来无味。心里有事,干什么,吃什么,都是似是而非。应酬式的应酬,不过是做给身边人看看而已,其内心涌动,自然只有自己才能自渡。

    见秋菊拿着网兜,将所有小鱼,都拿去,喂,站在雨蓬的小喜鹊,司马昭君愣愣神,才双手捧着小喜鹊,用力往天空中抛去。“吃饱了,去飞吧!反正,你们家主人用不着担心,不愁你不回来。”

    “渣渣渣”,小喜鹊展翅狂欢。在司马昭君头顶盘旋两圈,落在雨蓬上,汇入其它孪生兄弟姐妹队伍中,继续抢食秋菊拿在手里的小鱼苗。司马昭君没有了食欲,自然对马吉祥亲手烧制的饭菜没有兴趣。她环顾马吉祥小舢板的四周,群山环抱,郁郁葱葱。

    三岔河,在这里汇集,自西向东,沿江东流。江水奔腾,对打鱼人说,算是灾难季节。但对放木排人来说,却是一年之中,最佳的放排时节。江水,因为夏季雨水充足,十天八日来场暴雨倾盆。暴涨的江水,争抢着奔入东海。上游被砍伐木材,形成木排,顺流直下。

    秋冬时节,从上游放一次木排,到下游海滨街市,沿途九曲十八弯,没有一个季度流淌,是到不了目的地的。梅雨季节,趁江水上涨,大肆砍伐成年木材,借机制排,顺流而放,是做木材生意人之大幸。看着江面,驾驶木排的人,手里握着舵柄,左右两边奔跑。

    诸位有所不知,驾驶木排和驾驶船只不一样。马吉祥的小舢板,靠划桨驱动。所以,一双木桨,设计在船尾两边。控制行船方向,无非是靠使唤一双木桨来控制船头行驶方向。驾驶木排,与马吉祥驾驶小舢板截然相反。要求驾驶木排的人,在木排最前端,控制整个木排行驶方向。

    一个疏忽大意,木排横隔江面,不但堵死江面行船。同时,阻断洪水往下流。使得上游洪水水位猛增,水涝就此形成。因此,放木排的人,看似利用自然流水,作为动力源泉,成本几乎忽略不计。但责任重大,生死攸关。一场木排放走,事关主子和放排人身家性命。

    所以,有人将木排比着江水中,一条游动巨龙。龙头行得正,龙尾随形身。控制木排龙头,一切顺顺当当,平安度过。放排的人,站在木排最前沿。和驾船的人形成头尾反差,正是为了控制木排正常运行。羁绊木排最前头,即时牵制和束缚整个木排全身。

    一条普通木排,至少也得有个两三百米长最为合适。放木排,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革新创造。在此之前,埋藏在深山老林的这些财富,除了肩挑、人扛、马拉,再没有其运送手段。自从人们发现水不但能载舟,还能运送其它物资。

    于是,大批来自上游材质优良的红木、落叶松、油松、水杉木、水曲柳、刺楸等等珍贵木材,陆陆续续被砍伐人,制成木排,朝下游流放。放木排,逐步形成一种职业,名其曰:放排人。

    该职业虽然惊险高危,生死无常。因为收入可观,年轻力壮男人,前赴后继,为此付出生命代价不计其数。竟然有人不辞劳苦,冒着生命危险,从事这一行职业。苦了我一人,换得全家福。男人们,都愿意给自己来一次挑战机会。

    木排在放排人操作下,从上游穿过群山叠嶂,林海茫茫。来到岔河口,从司马昭君眼前路过。真没想到,安居这块不肖之地,却原来四通八达。陆路,进入安居,逗一大圈。水路来到安居,侧顺流而下,一泻千丈。京城虽好,却看不到安居看到的东西。

    鸬鹚、小舢板、木排、河流、山川都给了司马昭君焕然一新的视野。走出司马家族大院,司马昭君,再也闻不到满院牲畜粪便味道。映入她眼帘的,除了青山绿水,还有打鱼人、放木排人、种田人等等劳作,令司马昭君触类旁通,五谷杂粮多么来之不易。

    牛耕地、人担水、马拉木车赶街市;大船装,小船运,小舢板上鲅鱼系;鸡打鸣、狗狂吠、野鸭野鸡满天飞。举手扔石砸死鸟,阬头脚踩甲鱼背。满山野猪嗷嗷叫,遍地毛猴院墙跳。老鸭“呱、呱”叫,老鹅“噶尔、噶尔”吼。鱼跃铜盆蘸水花,河虾蹦跳淘米箩

    司马昭君,开始爱上安居这块貌似闭塞,却暗流涌动的地方了。当然,包括这里风土人情,公序良俗。还有就是,像马吉祥一样的人和事。胸脯被马吉祥按压,她其实并不知道。被水灌昏迷的她,只是听得秋菊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不太明白的话。她知道言外之意,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忠告。

    “啊哟,大小姐,你头上有鸟屎,鸟屎”秋菊喂完小喜鹊,回过头来,看见司马昭君目不斜视,潜心贯注叉河口,三河合一的场面,尤为壮观。不由得自己也走过来,心情好,向大小姐并排站立。看一看大小姐视野里,到底装进了什么美景、美貌。

    不想,无意中看到大小姐头顶黑发飘逸处,一摊白色的东西。走近用手一捻,啊哟,令秋菊懊悔莫及。秋菊脱口而出,她认定那是一坨鸟屎,便惊慌中喊出声。司马昭君被她一惊一乍,从心荡神怡中惊扰醒悟。反问她:“什么,鸟屎,哪来的鸟屎呀?”

    司马昭君,从上到下,凡是自己目光能接触的地方,捋个遍,也没发现一坨鸟屎。“哎呀,在头上,你的头顶。”秋菊跺着脚,比大小姐还要着急。可能,是因为司马昭君看不到的缘故。要不然,一坨白白的鸟屎粘在她的头发上,估计她,比秋菊更着急。

    看一眼秋菊,那种既想帮她去掉鸟屎,但又没想好比用手直接接触鸟屎的更好办法。就像那鸟屎不是粘在大小姐头上,而是粘在他秋菊头上一样,急不可耐。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比用手去揩掉鸟屎、简单易行的招数,也算是黔驴技穷。

    司马昭君知道秋菊是认真的,可她看不到,也是干着急。不由自主,司马昭君将目光转向正在理顺渔网的马吉祥。“小哥哥,小哥哥,帮帮忙呗!鸟屎,鸟屎”马吉祥屏气凝神,倾耳注目,全身心放在渔网上。虽然于二位近在迟尺,对秋菊和司马昭君的对话,的确没有入神。

    听得司马昭君叫他,哗啦一下站起。好像对司马昭君的话,他没有听懂一样,一双眼摽着司马昭君。“啊?什么鸟屎”司马昭君急忙举手朝自己头顶指一指。秋菊垫起脚尖,因为,司马昭君虽然比她小两岁,身才比秋菊高出一头。

    “啊哟,是鸟屎,在,在这呐,你,你快过来想办法帮大小姐擦掉。恶心死啦,恶心死啦,快,快”秋菊急得直跺脚。对马吉祥慢悠悠的动作,秋菊很是不满。和大小姐一样用手指着头顶,意在提醒马吉祥。

    果不其然,马吉祥走近一看,笑了:“不就是一坨鸟屎吗,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好像,好像你没有一样。我经常被鸟屎,沾着,用水洗一洗不就得了,我以为多大事呢!”言毕,马吉祥脱掉自己衣衫,用衣角沾点河水,在司马昭君头发上擦一擦。

    秋菊笑了:“大小姐,没了,擦干净了!哎呀,还是马吉祥有办法,我,我都急得没招了。你看看,他脱下衣衫,蘸上水,擦几下鸟屎不见了。大小姐,你不知道,那鸟屎沾得可牢固了,都结成块晒干了。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搞上去的。”

    司马昭君瞥一眼秋菊,带着一半埋怨的对她说:“马吉祥知道,脱下衣服蘸点水,给我擦拭干净,你呢?你为什么想不出脱下衣衫,给我擦拭?”

    秋菊听得大小姐一说,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笨。为什么马吉祥能想到,而自己想不到呢?转念一想,不对。马吉祥大白天脱掉上衣,因为他是男人。而我秋菊脱掉上衣,成何体统?畸轻畸重,大小姐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懂呢?秋菊生气的冲着司马昭君来一句:“亏你想得出,我,我脱掉上衣,那,那,怎么可以”

    司马昭君,也意识到自己讲话的错误,见秋菊板起面孔,一副委屈样子,看得司马昭君捂嘴,嘿呲嘿呲偷笑:“哎呀,我不过是一说而已。都说你对我衷心耿耿,见到鸟屎,还不是一样畏缩不前,战战兢兢。一坨鸟屎,把你吓得手足无措。如坐针毡,也太有点夸张了吧?”

    秋菊听得言下之意,不就是怪自己,没有像马吉祥一样,脱下衣服,给她擦掉身上鸟屎嘛!她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女的哎,哪能像男人一样,说脱就脱?尽管现在正值酷暑,女孩子,还不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就是怕自己太露了,给男人一种风骚外表,对自己多不负责。

    一气之下,走进船舱,坐在马吉祥床上。她知道,人与人相处,看你顺眼,双眉舒展,你即使做得不对,他、她也能做出不一样的原谅。甚至,还能给你以别人享受不到的待遇,进行安慰。一旦他、她看你双眉紧锁,眉头一皱,你完了。做得再好,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就好比现在的马吉祥,大小姐看得惯他,马吉祥做什么,她都喜欢。我秋菊对她再好,也不过是作为一个小丫鬟应尽的义务。可是,大小姐不是想不到,你对马吉祥再好,又能咋样?他始终是个打鱼的,而你,也只能是大小姐。干嘛横插一杠,不伦不类?秋菊越想,越对司马昭君不满。

    “嗨嗨嗨”马吉祥开始一天的工作,他将鸬鹚从支架上,一只只赶下水。由于靠近三岔河口,马吉祥没有下网扎下两端。可能,是因为司马昭君和秋菊在船上,他想早点打鱼上街市。欲说马吉祥今天为什么闷闷不乐,一个人做什么事,都带有被动性表现。

    还不是因为,答应给小茴香送上喜欢吃的鱼嘛!大凡穷苦人家,特别讲究爱面子。越是富贵权、威人士,根本不在乎脸皮厚博。马吉祥喜欢和人讲究说话算数,而小茴香太太,只讲究自己有利可图,什么也不在乎。富贵贫穷之别,区别在一个人脸皮肖薄。

    有些人,为了一句话舍命;有些人,为了一个承诺舍情;有些人,为了一次约定舍自尊;有些人,为了满足对方要求,打肿脸充胖子。马吉祥属于那种一诺千金的人,所以,捕鱼上街市去卖,对他来说,不是首要。首要的是,今天答应小茴香的承诺,他必须要做到。

    也许,你会说,马吉祥是看上大小姐,别有用心。其实,这一会的马吉祥,仅仅和秋菊、司马昭君看上他一样。对司马昭君和秋菊,不过是来自于内心有一种好感。乐意为她们做事,就好像司马昭君和秋菊,也乐意为他做事一个道理。

    别看他对捕鱼这一行当,谙熟能通。划桨,撒网、钓鱼,措置裕如,游刃有余。对人际关系这一块,马吉祥除了父母言传身教之外,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属于他的,个性思维代表作。

    言出必行,行必有果,是马吉祥家教传统。因此,虽然和小茴香太太早晨对话,半真半假。不兑现,那就是一句玩笑话;信守诺言,在小茴香太太面前,那就是位一言九鼎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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