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隔锅饭香
官宦之家,饮食趋向于鸡鱼肉蛋团,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大鱼大肉。因为,在那年代,是富贵的象征。过年过节,看谁家富有,别的不看,下厨房,看一看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目了然户主是否身居高位。
平时,走门串户,看一看谁家屋檐下晒出的腌鱼、腌肉、腌鸡、腌鸭、咸菜、咸鱼、咸肉、咸鸭蛋、各种腌制品越多,证明其家产越大,越富有。大户人家,一年三大节气,都得杀猪、宰羊。有的地方,以宰牛为庆祝。
一头牛、 一头猪,一头羊,少说得有几十斤,几百斤。一时半会吃不完,怎么保存?简单呀,有的地方,烟熏火烤;有的地方,放在植物油里浸泡;有的地方,擦盐腌制,暴晒晾干。总之不同地方的人,有着各自不同的保管、储存办法。
充斥餐桌的,新鲜的鸡鸭鱼肉,都是东家囊中之物。丫鬟、老妈子、男佣,只能吃他们的残羹剩饭。顾工当中,师爷和账房先生不属于佣人范畴。只是他们凭才华、知识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他们也只能是高级佣人待遇,始终不能和东家平起平坐。
知识改变命运,在历代王朝中,惊人相同。文人,被称之为治国安邦、谋略策划栋梁之材。武将,侧是文人使用工具,协助安邦定国。师爷和账房先生这行职业,得不到官方肯定。在民间,得到雇主认可,的确是当时社会现状。
像李贵这样的人,不是恨吾不才,而是学无所用。和所有佣人一样,有人雇佣,便是自己活着的价值所在。什么身份卑微,远不足有一个食宿,方为安身之所。打长工的佣人们,仍然以,给富贵人家做牛做马,作为自己活在这个社会价值观所在。至少是因为,他们不会连一日两餐都吃不上。
你可能会问,种田的吃不上饭,去学马吉祥他们家一样,买船捕鱼呀?有些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别小看马吉祥他们家三条船,每年拖上岸修一次,需要上百两银子。买一条船,没有一个五百两,是划不走人家小船的知道不。平常人家,一年也没有五百两银子收入。
买一条船,把他们俩说,比在岸上盖几间茅草屋还要吃力。这,仅是其中之一。
主要的是,人的主观意识不太明显。种田的人,对打鱼不感兴趣;放牧的人,不拿种田当回事。大街上,铁匠尽管打铁、卖刀、卖锹铣等;杀猪卖肉的屠户,他不管颗粒无收。人的思想观念陈旧,因循守旧,僵化固执。
像小茴香这样的丫鬟出生,却能举一反三,领会贯通的人,在那个年代,还真是不多。她知道银子放在家里是死得,欲想银子生银子,必须先投入后产出。所以,拿银子买土地、牲畜,交给账房先生管理。每年得到回报不多,但至少满足家庭开支。承担所有费用,或多或少积蓄、盈利几许。
比起账房先生李贵,知书达理,却不知道怎么去营生。考场失利,少不得志,一蹶不振,自甘堕落。休妻败家,走投无路。用得一把好算盘,却不知以学富五车,走一条适合自己发家致富之路。反而,肝脑涂地,沦落官宦之家,做一位账房先生。
对他来说,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生于危机,死于安乐。宁愿卖苦力,也不愿意动脑筋。什么活法最简单,就选择最简单活法,是所有人的共性。以服从于天命为己任,以顺其自然,不求上进为生存之道。生之我命,得之我幸。病为劫难,死为归宿。
缸里没米,可以下河捞鱼呀?但人们的思维,仅仅停留在没有粮食,我就得挨饿基础之上。仿佛这世界,离开五谷杂粮,便是生存无法。天上的飞禽,地上走兽,都可以充饥呀?但没有人,动脑筋去逮住。
奇怪的是,杀猪、宰羊,人尽喜之。野马、野驴,皆是猎人为之。下海捞鱼,好像都是像马吉祥这样的渔民家的事。与其他人等,没什么关系,哪怕挨饿,也绝不以捕鱼充饥,维持生命继续。
填饱肚子,方式单一。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人分工。且,各自为战,井水不犯河水。谁之过,愚昧,懒惰。我说的这些,不是为了不尊重大明时期的人和事。而是当时的社会背景,确实如此。
难道,你没翻阅资料,闯王进京,手书大明皇帝,送上金银珠宝万两,协商令诏安为臣子遭拒。气得闯王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开战。一怒之下,逼上梁山。四千多精汉贼兵,直逼大明皇帝内宫。
因此,给大明黄帝画上句号。拥有二十万大军,守护京城,最后选择自刎。一国之君,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下面臣民又是何德何能?
百姓安于天命,学者四处漂流。兵卒乱作一团,将是六神无主。亡国之君自刎,大明沦落,国号封存。闯王无道,江山未定。风尘仆仆,南下攻台。有人流离失所,路有冻死骨;有人,流落街头,乞哀告怜;也有人饿死屋中,也不去为了生存,来个拼死一搏。
司马昭君,手里端着碗,第一次在别人家用餐,心里总是别扭。倒是秋菊随和自然,跟在自己家里差不多。两个人身份不同,走出来的人生轨迹,自然有不尽相同之处。小丫鬟秋菊历来顺从,习惯于外界任何地方或家庭。
对她来说,有人居住的地方,也是她栖身之地。
入乡随俗,是秋菊爹娘,从小将她送到官宦之家门上,当丫鬟的宿命。司马昭君就不一样了,她从小,足不出户,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张嘴有人喂饭,伸手有人背驮。年方十四有余,身边还有丫鬟陪伴。初次来到船上好奇,真的动起碗筷,显得束手缚脚。
看着秋菊和马吉祥端起碗,抓起筷。埋头呼呼的吃着水煮馒头,夹着鱼咸。嘴里吐出鱼刺,端着碗的一双手,开始有点轻微颤抖。我们说,当一个人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熟悉的地方时候,大多数人都有陌生、不习惯的感觉。
这种现象,至少要等到两三个时辰之后,方能解除。司马昭君按理说,不应该有此心理反应。至少,她来到马吉祥的小舢板,今天是第二次。究其原因,应该是司马昭君对马吉祥有了臆想。一双眼,带着一种有目的看法,那种自我陶醉,令司马昭君脸上,泛起薄薄的一层,带着羞涩的红晕。
她没有心事吃饭,看着秋菊和马吉祥。端着碗,形同吃饭,却又以吃饭作掩护。实质上,眨巴眨巴的黑眼珠,骨碌碌偷窥马吉祥。每一个吃饭动作,看得司马昭君是那么多精细入微。应该说,司马昭君不习惯在马吉祥小舢板上用餐,其内在原因,来自于她对马吉祥有了想法。
那种想法,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十四岁豆冠年华的青春期少女专利。司马昭君眯起嘴,喝一口马吉祥的水煮馒头:嗯,味道特别香。里面应该是放了葱花油炸,加上两个荷包蛋。吃起来不咸不淡,司马昭君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吃过。
鲫鱼煮咸,放上糖色。在油锅里煎至金黄,放点老糖,稍微加点盐。葱、姜、蒜,油锅爆炸一下。啊哟,吃起来,不比徐姨烧的差。关键是,隔锅饭香。马吉祥谈不上有什么厨艺,只能是煮熟,能吃。口味再怎么不好,对司马昭君来说,有着不同的口味的诱惑。
不同的口味,给人一种不同的味蕾刺激。或许,对秋菊认为,口味不咋的,那是因为,秋菊平时吃的都是剩饭剩菜。对司马昭君来说,但凡经马吉祥手里经过的食物,用品,对她具有磁场一般的吸引力。
司马昭君用舌头,在嘴里咂一咂,脸上慢慢的泛起一种幸福感。不难看出,那是来自于一种不一样的味道的刺激。
“渣渣渣”
一群小喜鹊凌空飞降,顾不得和船上用餐人打招呼,直扑马吉祥事先准备好的小白条鱼,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动物的属性,即是争抢。而人在理智的情况下,他们的属性是尊老爱幼,礼让三先。也不是所有动物为了生存,都在争抢。
动物界的母系,和人类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宁愿自己吃不饱,也要喂饱自己的孩子。“小喜鹊,小喜鹊,秋菊,快,小喜鹊回来了,回来了!”司马昭君放下碗筷,起身朝小喜鹊走过去。
“呼啦”小喜鹊见司马昭君朝它们走来,吓得呼呲一下,飞在头顶上空盘旋。
“渣渣渣”
马吉祥,对着司马昭君摆摆手:“大小姐,甭管它。你和它们不熟,见到陌生人就会飞走,是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相处久了,等它们的认知,判断你没有伤害它们的意图,就会像和我相处一样的,和你相处。”
司马昭君,没有听马吉祥的话。她提手从网兜拿出小鱼苗,对着空中盘旋的小喜鹊晃晃:“喂,快下来,本小姐不会伤害你们,看把,给你们好吃的吆,快下吧?飞在天空中,你们,你们不感觉累吗?”
“渣渣渣”
小喜鹊好像有些听懂,它们一只只落在小舢板的船篷上,对着马吉祥低头翘尾巴。嘴里总是渣渣渣,叫个不停。有一只,飞在司马昭君肩膀上,尝试刁走她手里的鱼。司马昭君吓得直叫唤:“哎哎哎,秋菊,秋菊,快,快,它要啄我了。”
“嗯,我来了!”秋菊用手撑着船板,准备起身。
马吉祥一只手将她摁住,“啊哟,别动!小喜鹊本来想刁走大小姐手里的小鱼苗,你这一起横,它还不被吓走啊?那大小姐以后再想接近小喜鹊,就难上加难啰!”
秋菊:“哦,是这样的呀!”
欣然答应,坐在船板上,拭目以待。
司马昭君听得马吉祥的话,她做出下蹲姿势。小喜鹊张嘴,叼住她送到嘴边的鱼,奋力吞下。可能是尝到甜头了吧!它并没有立刻飞走,而是对着网兜里的小鱼,渣渣渣狂叫一阵。好像告诉司马昭君,它还没有吃饱。
司马昭君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再到网兜拿条小鱼喂你是不?好,我这就去,你,你可不要飞走哦!” 司马昭君边说,边慢慢的移步至网兜。翼翼小心,如履薄冰地蹲下来。捡起一条小鱼,送到小喜鹊嘴边。
嗨,小喜鹊胆大了。见司马昭君没有伤害她的意图,放肆的从司马昭君的肩膀,跳到头顶。司马昭君闭起眼,生怕小喜鹊啄她一样:“嗨,嗨嗨,快下来,要不然我可吆收拾你了!”
司马昭君伸手去抓,小喜鹊听不懂话似的,一动不动。对司马昭君对它发出的最后通敌,束之高阁,视若罔闻,只好伸手将它抓住。小喜鹊也不惊慌,有人伸手抓它,对它来说即是一种福气。“别放走它,别放走它,大小姐给我玩玩。”
秋菊“咯啷”一声,放下碗筷。“呼”一下,从小舢板站起。它学着从网兜拿出一条鱼,送到小喜鹊嘴边。奇怪的事发生了,小喜鹊一动不动,望着秋菊手里的鱼,就是不张嘴。“哈哈哈,秋菊,我说怎么着,连小喜鹊都不喜欢你了!”
秋菊拿着鱼,放到小喜鹊嘴边。抓在司马昭君手里,瞟都不瞟秋菊手里的小鱼苗。“我去,奇了怪,大小姐喂你,你食不甘味,风卷残云。难道我秋菊喂你的鱼,有毒药,和大小姐喂你的鱼,有着不一样的味道吗?吃不吃,吃不吃,你再不吃,我可要喂其它小喜鹊了啊!”
无论秋菊施以什么样的威逼利诱,哪怕用鱼敲打小喜鹊的嘴。抓在司马昭君手里的小喜鹊,对秋菊视若无睹,漠不关心。逗得司马昭君不停地用手抚摸小喜鹊的身上羽毛,得意洋洋,乐在其中。“算了吧,还是我来喂它吧!小喜鹊不喜欢你喂它。咯咯咯”
司马昭君腾出一只手,试着要从秋菊手里拿过鱼。秋菊不答应了:“哼,我才不给你喂它呢。你不吃是不,不给面子,我还愁别的小喜鹊,不吃我喂给它们的鱼吗那才叫个怪!”
说着,秋菊避开司马昭君伸手来抢她手里的鱼。她一个转身,走到船舱雨蓬前,拿着手里鱼,对着站在雨蓬的小喜鹊招招手:“喂,你们有谁愿意吃我手里的这条小鱼啊?如果都不吃,我可要放它下水了啊!”
秋菊自命不凡,趾高气昂。站在雨蓬上的小喜鹊,见有人拿鱼喂它们,一只只走上前。对着秋菊畏首畏尾,举目四望。见她没有恶意,纷纷上前抢食。秋菊乐坏了,心里想,怎么着,你手里的小喜鹊不吃我喂的鱼,是因为它吃饱了,怕撑着。
“渣渣渣”小喜鹊围着秋菊手里张望,催促她快去抓鱼。
秋菊赶忙回到网兜里,拿出所有小鱼。一条,一条喂食站在雨蓬上的其它几只小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