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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罡地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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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家族大院,白天大门敞开,夜晚,大门紧闭。看护大门,不但不是恩德和三狗蛋,包括账房先生,也不是。那么,家中就这么四个男人,他们仨不守大门,难道,老爷来守吗?

    当然不是,老爷都将是开挂的人啦!我要说的是,看大门的另有其人。呵呵,不是人,是另两只狼犬。你可别小看这两只狼犬,它可是由唐古拉马帮从西部高原牧区,带至安居。小茴香以五十两纹银,买的两只小狼犬崽,可想而知,它在司马家族份量有多重。

    大明时期的五十两纹银,都快赶上买两头牛。加之,回来为它喂羊奶。小茴香煞费苦心。一黑一白,取名为天罡、地藏,那可是到寺庙请得老和尚开光赐名而得。予意生死、天地两不怕。两条小狼犬的待遇,不比司马昭君差。

    见到司马家人,包括佣人,天罡、地藏是摇头摆尾。见到陌生人,它不狂吠,只是瞪着一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紧盯不放。一双咄咄逼人凶光,颇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威严,令人望而生畏。接下来,看主人的脸色。你比如,马吉祥不是司马家族大院的人,天罡、地藏为什么不哼哼。那是因为,小丫鬟经常带它出去遛玩,从马吉祥他们家门前经过,时不时还跟马家人打招呼。

    两三个月大小狼犬,人见人爱。马家人见了,也不例外。何况,那狗鼻子就是尖。气味十里八乡,它能辨别。这不,马吉祥他们家,可是捕鱼的世家。鱼汤鱼咸,香味扑鼻。每次从马吉祥家门前经过,总免不了在他们家大门口撒泡尿。或者进去找点鱼骨头咀嚼一番。

    有时,也确巧碰着马吉祥家人用餐。那满桌鱼腥味,惹得天罡、地藏低着头,遁味前来。每每见到这种场合,马吉祥他们家人,经常给它们喂上小鱼小虾,以及鱼头什么的。时过境迁,一晃,天罡、地藏都长成三尺多高。食量加大,大鱼大肉,吃不够。

    小茴香头疼。两只狗的食量,超过几个佣人加起来成本,她不得不精打细算。所以,马吉祥他们家自然而然成为天罡、地藏的常客。对马吉祥他们家来说,每天去街市卖鱼。奉上几条大鱼,便是作为地摊位置租金。地方官员,不用交银子,奉上他们家大鱼就行。

    每天送上一两条大鱼,算是交上田地契税。鱼,对他们家来说,伸手就来。对地方官员来说,那可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啊!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因此,对老马家,一句话,有鱼,什么事都好办。官府之人缺的不是银两,美味佳肴,新鲜瓜果蔬菜,才是维持生命之源。

    所以,无论马家在安居什么地方,只要背篓里放着几条大鱼,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都好办。地税、契税、地摊税,人头税,一切的一切,有鱼,迎刃而解。而鱼,对马家人来说,比种庄稼来得更方便。春夏秋冬,只要有太阳,手里提一杆鱼叉,走在小河堤兜一圈,几条大大小小鲜鱼拎回家。

    种田,得看老天眼色。捕鱼,却一年四季不分。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整条河流结冰,人走上面,如履平地。那一会怎么捕鱼?不用担心,鱼在冰层下面,你只要将冰层捅个窟窿,放下渔网,一两个时辰,那鱼网绝对塞满各种类型的大大小小鱼类。

    有些鱼,你只要走在冰层上面,看得清楚。捕鱼人手里只要有一只木榔头,对准冰层下面的鱼,“嘭”的一声砸下去,冰裂水涌,鱼上翻。你只需拿手捡回,放在身后鱼篓便是。大冬天,人,走在冰层上面寻鱼,是捕鱼人最笨拙的一种捕鱼方式。也是最简单、易行的一种捕鱼方式。

    通俗易懂,人人都会。用的是震荡原理,将冰层之鱼震晕。不用说鱼晕了人好捡,人晕了,跟鱼也差不多。

    所以,每到冬天,人们闲来无事,坐在家里,坐吃山空。背着鱼篓,手里拎一只榔头,说不定赚点银子,为全家带来生机。要知道,权贵之人,没有一个愿意自己出门,冒着严寒出来捕鱼。坐享其成,是官府之人之共性。之所以有这方面福禄,乃是因为他们善于用脑。

    十年寒窗,换得脑洞大开。以知识武装大脑,以大脑谋事,控制大多数人类。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的由来。从古到今,煌煌巨著记载,人类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无非是一文一武。文攻武略,韬光养晦。是历代帝王将相,谋划争权夺位之策略。

    刍堯莽夫,侧以四肢发达,简单易行为生存捷径。于是,社会形成了统治者坐上福禄。他们不种地,不打鱼,却享受人间最为鲜活美味;被统治者,侧肝脑涂地,俯首称臣,为之付出一切。为什么?动物的本性。领头的动物,总能享受其它动物捕来的猎物。待自己享受完毕,方能允许其它动物,分得一杯残羹剩饭。

    司马涂暾家族,因有大明三品大员饷银积累。又是远离京城,所以,没人对他予以平民百姓论处。但三品大员都察士待遇不复存在。因为闯王进京,大明变天。改朝换代,没人来安居清算,便是万事大吉。所以,回到安居算是告老还乡。活得还算是有滋有味,尽享晚年。

    除太太小茴香,为了控制家佣,略施些小手段以外,司马涂暾无所事事,闭目养神。一生中,除了结发夫妻为京城员外之女,其余,三位,相继都是大太太为他准备的小丫鬟。因此,司马涂暾这个人,一生中与丫鬟结缘,有点与其身份大相径庭,不相匹配。

    与京城官员相比,大明亡国,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幸免与皇帝追随者,非死即伤。他算是走了狗屎运,被明王提前来个告老还乡。当时,他是气得魂不附体,七窍生烟。现在看来,因祸得福。比起安居地方官员,司马涂暾虽不当朝,也不算吃亏。

    苟捐杂税不交,因为没人找他麻烦。地方官府,甚至害怕他讨要京城为官饷银,不敢登门拜访。司马涂暾也知道自己已是风烛残年,不想为一己私利,于地方官员对立。何况,自己回来老宅基地改造,这伙人都跟自己耍官腔,还谈什么地方补贴饷银。不要交税,他便是不幸中之万幸。

    老爷是这么想,小茴香可不这么想。因为,时事八节,小茴香总是以色利诱,以礼奉送。才换得田地契税皆免,牲畜自养自给。如果,让司马涂暾他们家和马吉祥他们家一样,种地有地税;打鱼有河税,卖鱼有地摊税,就是金山银山,也会终有被扯倒那一天。

    满足,便是一种幸福,对马吉祥这样的家庭来说,只求一日三餐,吃饱喝足便是福;对现在的司马涂暾家庭来说,吃好穿好,享受别人不能享受的一切,那才叫幸福。可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已经望尘莫及。因为,司马涂暾已不再年少。

    小茴香不服现状啊!她之所以雇佣这么多佣人,为的是撑起三品大员曾经的京城风光。明知道自己不能雇佣这么多人,不但不能为其家庭创造效益,反而带来家庭支出年年赤字之烦恼。死要面子活受罪,涸辙之鲋,危机四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还是硬着头皮,八十五斤假充一炮。

    虽然,现在还不至于走到哪一步。久而久之,他们家从京城积攒下来的银两铁塔,总有一天会轰然倒塌。因为,后继无人。司马昭君女流之辈,吃喝玩笑武大刀。尚未成年,也不能独当一面撑起这个家。小茴香心有余而力不足,岌岌可危。颇有一种,司马涂暾离开之后的紧迫感,正向她无情袭来。

    于是,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小茴香不得不放下太太身价,与佣人和睦相处。她一改司马涂暾与外界格格不入,扦格难通的固步自封模式,主动和隔壁邻居搭讪打招呼。当然,也包刮马吉祥他们家。和马吉祥他们家主动接触,小茴香图地是天罡、地藏有鱼吃。

    他们家不可能每顿都有肉,但马吉祥他们家顿顿有鱼吃,千真万确。小狼犬是无荤不下饭,小时候,小茴香每顿都用荤腥喂它们,长大了,小狼犬已经改不了。秋菊看出太太小算盘,瞅准、司机,静待太太给她机会,冠名大雅去马吉祥他们家,或许,指日可待。

    时值午后,所有人都用完餐,账房先生一个人利用剩菜剩饭喂天罡、地藏。“嗯嗯,汪,汪汪”

    “唉吆,一对小畜生,这可都是人刚刚吃剩下的饭菜,你还嫌肥扞瘦?不吃,不吃给我饿着。”账房先生将狗食盆端走,小茴香一步一扭走过来。她一只手拿着发髻,掏着牙缝,对着李贵摆摆手。李贵心领神会,继续将狗食盆放在狗窝处。

    “我说李贵啊,你,你除了使得一把好算盘,敲得‘咯哒咯哒’响,其次就是算得一本好账目。除此之外,我,我还真的没发现你身上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们家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不知道天罡、地藏无荤不下饭吗?去,带它去隔壁马家吃鱼骨头。鱼汤也行啦,你端着狗食,跟他们家要点鱼汤,保准天罡、地藏吃得干干净净。”

    李贵一听,有点为难。心里想:太太,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李贵以前,流落街头不假。自从来到司马府上,李贵可是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如果非得要李贵说一件对不起老爷的事,除了和太太您其它,绝无仅有。

    你为了让狗吃饱肚子,叫我一名账房先生去讨狗食,也,太不把我李贵当回事了吧?“啊太太的意思,让李贵到别人家里讨狗食喂狗?”

    小茴香冷笑一声:“怎么啦?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如你所说,我也经常牵着天罡、地藏到他们家,那也算是替狗讨要食物了?切,真是庸人自扰。来来来,让我去,免得丢了你这账房先生面子。”

    小茴香走到李贵身边,一气之下,从李贵手里牵过狗绳。秋菊,早在大小姐房间,恭候多时。见时机成熟,她快步如飞,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啊哟,这种事岂能让太太去做呢?账房先生你也是的,没大没小。得了,太太,我去,大不了,再带着大小姐一起去呗!”

    言者有心,听者无意。小茴香见秋菊小丫鬟总是对人体贴入微,笑着对李贵说:“看看,你还没有小丫鬟体贴人,明事理。没事吆,他们家没狗没猫,顿顿吃鱼不花银子。人家,大气着呢!去吧,吃饱了,不忘带回来。切不可让它们到处乱跑哦!”

    秋菊笑了:“知道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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