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鱼上门
指望男人这张破嘴,能守住你所有秘密,还真的比老母猪上树还难。司马家族大院,除了老爷一个人不知道小茴香和李贵的事,其他人等都知道。
也难怪,谁让老爷自不量力呢?他都七十大几了,小茴香才四十有八。你说,能不出事么。不要贪图姑娘年轻
貌美,带出去有头有脸。一旦你步入高龄,她还正值如狼似虎年代,生理反差,是无法逾越的一条鸿沟。力不从心,不得不装聋作哑。到这节骨眼下,你总算醒悟。当初你把她请回家有多风光,这一回方才知道有多尴尬。
你当时有多么的不可一世,头高八丈,所有人都向你投以羡慕嫉妒目光;到头来,就有多少难以启齿的悲腔。或许,司马涂暾耳聋眼花,正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李贵说来也乖巧,不但太太叫他干啥就干啥。在老爷面前,他一分银子不贪,绝不多吃多占。流水账目,不差毫厘。每年三百两,他分文不取。和小茴香出去打麻将,他只赢不亏。小茴香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贪心,气盛。
每天带着李贵出去,不耽搁算账,还能赢些碎银,自己藏着掖着,何乐不为。贪小便宜之人,往往都是自作聪明,因小失大,小茴香也不过如此。
李贵虽分文不取,表面上是对司马涂暾忠诚不二。其实,他玩的是障眼法。只不过是想以此取得小茴香信任,等老爷归天,和小茴香明媒正娶。司马涂暾家里的一切,不跟他李贵姓李,难道还想继续跟他司马涂暾姓司马不成?
不过,李贵这个人有李贵的好处。人见人爱的他,不但征得老爷、太太认可。喜欢打麻将的人,也乐意和李贵
打牌。因为,李贵打牌,不拘小节。从不上打下摸,连偷带赖。一是一,二是二,输,他心甘情愿。赢,也得当面点清。
规规矩矩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给人印象,说一不二,特有男人味的那种。是所有不缺银子的,少夫人心目中的偶像。倒是小茴香这个人,赢得起,输不起。赢了,笑得满面春风;输了,哭爹骂娘。
名义上,司马涂暾是一家之主。其实,离开小茴香,这个家啥也不是。佣人们,都看小茴香脸色行事。每年年底饷银,小茴香一个人说了算。所以,没有人敢出小茴香太太范围,除老爷司马涂暾,全权托付给她以外。小茴香以年轻貌美姿色,以及见人脸上露出“咯啷咯啷”笑声,煞是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根本原因所在。
在三狗蛋、恩德、李贵之间,小茴香游刃有余,运用自如。将自己半老徐娘的少太太身份,淋漓尽致的刻画在这些单身汉面前。至于老爷么,用小茴香的话来说,等同一个活死人。尚若,断掉一口气,老爷司马涂暾什么也不是。
不是小茴香心狠不尽人意,而是老爷风烛残年,一蹶不振,活着等同受罪。而她小茴香,正值中年。以一己之力,哄得家丁团团转。不得不说小茴香,治理家庭有她的独到之处。
四条大鲤鱼,给所有人带来快乐,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比这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闯王从安西只带几千人兵马,就能横扫京城几十万大军。明王自刎,大臣遭贬,那才叫个新鲜。战乱,人心惶惶。百姓,何以为乐。能在安居拥有一爿属于自己的地盘,虽没有京城为官风光,但远离战事,自食其力,求得一份安康,何况不是一种快乐!
只是这种快乐能否坚持多久,就看小茴香驾驭能力如何。金银财宝 ,小茴香不缺。合理支出,才是小茴香即将面对的事。
毕竟,京城乱世纷争,司马涂暾饷银断供。一大家子,没个收入来源。专门吃老本,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买田地,雇长工,小茴香又不想操那份闲心。加之老爷身体状况,半死不活,一年不如一年,又不得将他丢掉;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能将他害死。明知道他晚上脱了鞋,不知道早晨来不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期盼,只是这样的期盼,不能随便告诉人,小茴香只能埋在心底。
一个人,在四个男人之间游荡,不能不说小茴香另有一套手腕。恩德累的时候,是一年当中收割与下种时节。遇到这种情况,小茴香总喜欢叫来账房先生谋划一番。
于是乎,账房先生带着佣人,前来帮忙。以此类推,但凡农忙季节,家里人都要和恩德打成一片。如此这般,恩德对账房先生心存感激。却全然不知,背后是太太小茴香在暗箱操作。
明知道李贵跟自己一样,和太太小茴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见得他能为自己分忧解难,恩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人嘛,如衣服。热了脱掉便是;冷了,再穿上也不迟。反过来,和太太签契约时,说的是一人独包。
收获季节,还是由账房先生率领众人一起动手。年底,工钱不差分毫。恩德,反倒对账房先生报以感激之情。人心换人心,你对我好,我也必须对你好的人际关系维系,是当时人际关系中,一大亮点。
那么,三狗蛋和小茴香太太,又是怎样一层关系呢?还用说吗,自从三狗蛋大早上上茅厕,偶遇太太从李贵房间走出。慌慌张张,一边扣紧纽扣,一边东张西向老爷房间走去。
三狗蛋不傻,一看就明白太太和李贵扯上了。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打了三十多年光混的三狗蛋,沉积多年寂寞,一瞬间被唤醒。他按耐不住内心寂寞,伺机而动。
一日,见太太一个人上茅房,他神不知鬼不觉。摒弃呼吸,尾随其后。冷不防,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小茴香。吓得太太小茴香大声疾呼:“啊救救命”
三狗蛋一双臂膀,像老虎钳一样,紧紧地夹住她,几乎窒息。“别叫,太太,你和李贵的事,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三狗蛋。只要你答应我,三狗蛋服服帖帖听后太太发落;尚若太太不从,三狗蛋横竖一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太太,你,你看着办把!”
小茴香一听,令其松开手:“你快勒死我了,松手,快松手。我,我懂的意思。三狗蛋,先别冲动。你听我说:这件事不能在茅厕乱来,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太太。你对我以下犯上,成何体统。要不这样,如果你真的对我有心,就等夜半三更,你学两声猫叫。我便溜到你房间。切记,学猫叫之后,必须打开房门”
小茴香,仅仅利用自己姿色、本能,将他招呼来的男人,一个个包揽囊中。在男人于男人之间,他为了预防相互争风吃醋。便以互相体贴,互相帮忙为由,拉近男人与男人之间关系。以一己之力,统领家中佣人。迫使他们,一个个不得不替自己呕心沥血,拼死拼活,这就是小茴香的聪明之处。
如果,将小茴香所做的这一切,给老爷来操持这个家,估计早已经像扯在一起的麻丝,乱着一团。
海棠、秋菊、徐姨,作为女人,她们对小茴香太太做法自然嗤之以鼻。背地里,三个人总是背着大小姐,对太太小茴香予以评头论足。“唉,你们听到到没有,太太半夜去了恩德房间,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
秋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和徐姨、海棠、冬梅交头接耳。她和大小姐司马昭君一个房间,从京城开始,她们俩就没分过房。虽然主仆二人各睡各的床,司马昭君大多数,还是喜欢和秋菊同床共枕。
或许,她们俩身份不一样,但童心未泯。童年两小无猜,6岁那年,秋菊被爹爹,以每年五十两银子为代价,送到都察府,与大小姐为伴,至今已经十多年。对司马家族京城琐碎,秋菊一览无余,历历在目。只是太太小茴香外边有没有男人,在京城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或许,京城的都察府,老爷家人多势众,太太有贼心没贼胆。来到安居,太太小茴香像变了个人似的。打麻将耍小纸牌,她是一应俱全,从不推让。无聊至极,屋大人稀。空虚寂寞冷,令所有人感觉空旷,没有人气。
几亩地大院围墙,内据石磨、碓臼、豆腐坊。换来换去,抬头便是几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给人的感觉,没什么新鲜意。偶尔碰到瞎子算命打卦;郎中买药治病、拔牙;挑着货郎担,手里拿着拨浪鼓的小商小贩,喜闻乐见从自家门前经过,所有人一拥而上。
仿佛来了看大戏一般,好奇心,不只是孩童时候才有。不同年龄段的人,对精神需求也不尽相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喜欢热闹,是高级动物属性。就像小茴香喜闻乐见李贵他们仨一样,司马昭君和秋菊,不也喜欢与那邻居马吉祥一见如故吗?
所以,闲来无事,以帮助徐姨捡菜、洗菜、打水、洗碗为名,海棠、秋菊、冬梅,经常背着太太嚼舌头。一般在午饭过后,趁老爷、太太午睡,几个人不用请,不用带,自觉自愿集中在厨房。“切,尽是瞎说。人家大半夜去恩德房间,你,你咋知道的呀?莫非,你专门盯梢太太了?”
冬梅有点不相信秋菊的话,秋菊话音刚落,便见缝插针。脸上那表情,显然对秋菊带有质疑和鄙视。徐姨看着冬梅,摇摇头,意在提醒冬梅:“我说冬梅呀,不管对与错,真与假,讲话要恶话善说,切不可出口伤人,免得自家人与自家人伤和气。”
秋菊摇摇头,不以为事。好像习惯被冬梅质疑,她笑一笑回答冬梅:“你咋不想一想,什么事都有个万一呢?告诉你吧,是大小姐半夜起床拉肚子。我便陪她上茅厕,这不,见太太上身裹一件衬衣,鬼鬼祟祟走进恩德房间。直到我和大小姐回来,也不见太太回到老爷房间。”
冬梅仿佛抓住把柄,接着追问:“你,你咋知道太太没回老爷房间?难道,难道你去看了不成?”
“嘿嘿,冬梅就是聪明,不是我去看了,是我们家大小姐带我去老爷房间看了。太太床上盖着被子,里面放的都是衣服。而老爷睡得死猪一般,不省人事。”
秋菊眼珠子骨碌碌的望着冬梅,对着她点点头,仿佛再问:说呀,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嗨,小声点,当心被大小姐听到,给你一个骂老爷罪名,家法伺候,你就完了。”徐姨提醒秋菊:“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姑娘,以后说话,要瞻前顾后。大路说话,小心草颗有人。告诉你们吧,凭我观察,我们家三个男人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苍蝇不叮无缝蛋,说不定啦,太太有难言之隐,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呢!”
年长人说话,就是讲究一个分寸和度。徐姨考虑问题,总是从女人的视觉去分析。按照秋菊搬出太太和佣人暧昧话题,无非是诋毁小茴香太太,人品有问题。但徐姨的意思,不能就此盖棺定论。至少,发生这样的问题,不可能是一方面的错。
她首先想到的是,太太遇到什么为难的事,离不开这些男人帮忙。是男人乘人之危,提出无理要求,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徐姨心里是这么想,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我们且往下听。
“徐姨,你老糊涂了吧!男人再坏,女人不点头,谁敢贸然进犯?再说了,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赚的太太手里银子。依我看,还是太太等不及了,老爷迟迟不归天,耐不住寂寞。”海棠一席话,引起秋菊同感。
“嗯,我看海棠说得有道理。大小姐领我出去,正是呆在家里闷得慌。我们几个忙里忙外没感觉,太太和大小姐吃喝玩乐,可显得无聊啦!”冬梅一听秋菊说到大小姐闷得慌,急忙想起她们俩带回大鲤鱼这件事。
“对了,秋菊,你和大小姐出去玩,怎么就上了邻居家小哥哥捕鱼的船了?一下子送了你四条大鲤鱼,这小子也够大方的了吧!我,我还真的怀疑,是大小姐偷偷地给了邻居家小哥哥银子。要不然,凭什么呀?做了这么长时间邻居,从来没和人家搭腔,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冬梅这个小丫鬟,你看她在老爷、太太面前,石头压不下一个屁。和徐姨等人在一起,口若悬河,喋喋不休。“告诉你冬梅,你甭想从我嘴里得出大小姐一个不字。大鲤鱼,的确是邻居家小哥哥给的。我们也没跟人家讨要,你还真的别不信。”
秋菊一句话刚说完,冬梅提高嗓门,正欲发话。只听得大门外传来“咚咚咚”
“徐姨,外边有人敲门了。”几个人正在讨论得热火朝天,院墙大门咚咚咚响起。海棠望了徐姨一眼,一般情况下,小丫鬟是不让开大门。要么老妈子徐姨开门,要么账房先生李贵开门。可是,今天,李贵带恩德、三狗蛋去街市备货,到现在还没回来。
徐姨起身,她拍拍身上灰尘,打开门栓。“哦,我是隔壁打鱼人家的,给你们家大小姐送鱼来了。前几天送的大鲤鱼,炖咸吃。今天,送几条小黑鱼,给大小姐炖汤吃。唠”
少年给徐姨一鞠躬,随即递给她一只网兜。里面,有六条小黑鱼,每条大约一斤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