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里逃生
马吉祥一心想着救人，没想到触碰大小姐身体，会导致什么样后果。不碰她，我怎么施救？
秋菊，也在想：拒绝让马吉祥触碰大小姐身体，那还有谁来施救大小姐？小舢板上，除了她，就是马吉祥，还能有谁？
意欲上前制止，话到嗓子眼，又被她咽回去。尚若自己真的把那小子吓唬住，无人搭救大小姐，后果不知道比碰到大小姐身体糟糕到多少倍。
唉，只恨自己无能，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一个穷打鱼的，沾上我们家大小姐精贵之身。心有不甘，不得不无奈适从。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期盼，希望大小姐尽快苏醒。
从水里被马吉祥救起，秋菊顿感凉意袭人。六月炎夏不假，今天原本是牛毛细雨，加之水中浸泡，上得船，身上裹着湿漉漉衣衫。秋菊“哈切，哈切”喷嚏不断。鼻子痒痒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大小姐任性，它阻止不了。真的出事，老爷、太太准把气撒到她头上。心里最担心大小姐遭遇不测，比担心自己还要多。
马吉祥也好不到哪去。大户人家出事，捆不住螃蟹捆鸭蛋。虽然两个小姑娘，不是自己主动带上船。不出事，皆大欢喜。一旦有个一差二错，平常人家，哪里是权贵对手。
所以，马吉祥也不希望大小姐在他船上出事，也是处于一己私心。“喂，喂，大，大，大小姐”马吉祥学着秋菊的样，称呼大小姐。可他发现，自己叫得怎么也比不上秋菊叫得顺口。是因为自己没叫习惯，所以拗口。还是大小姐称呼，自己压根就不喜欢，马吉祥稀里糊涂。
我去，我怎么也跟着她叫大小姐啊？
切，马吉祥为自己行为付之卑微一笑。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干脆，托住司马昭君上半身，轻轻地摇晃着：“喂，喂，你醒醒，你醒醒”
秋菊看不下去，她拨开马吉祥手。看都不看马吉祥一眼，不留余地的对他说：“喂，你走开，我来，我来吧”
被秋菊不怀好意推开，热脸挨作人家冷屁股，马吉祥心里难受。虽然秋菊只是拉开他。可那动着意义不大，侮辱性特强。
极力控制自己被冷落的情绪，嘴里还是不自觉冒出：“嘿嘿”两个字，然后，双手扶于胸部，一双腿，不停地摇晃着，一副拭目以待架势。好想对秋菊说：我，看你有多大忍耐。
秋菊模仿马吉祥样子，一双手托起司马昭君下巴，使劲摇晃。“大小姐，大小姐，快醒醒，快醒醒，你可不能吓我吆。”
没动静，秋菊撇撇嘴，想哭。可这一会，哭有什么用如果能用她的哭声，唤醒司马昭君，哪怕哭瞎双眼，也在所不惜。
随着秋菊动作越做越大，身体几乎贴近马吉祥。
马吉祥试着往后退，一让再让，希望引起秋菊注意。可秋菊因为注意力全身心在司马昭君身上，对马吉祥反应，不是置之不理，而是没有知觉。
“喂，喂，你碰到我了，碰到我了”马吉祥见暗示不行，直截了当来个正告。心里想，你不是说男女手续不亲么，怎么，这一会可是你主动挨着我的呀！
对马吉祥的友善提醒，秋菊根本油盐不进。因为，他们俩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一个点上。看着司马昭君的脸，全神贯注催促：“大小姐，大小姐，你可不能死。爹娘将我托付给老爷、太太，意在要我伺候你一辈子”
马吉祥鼻子一酸，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本想再对秋菊予以说教，怎奈听得她一番诉苦，差点掉下眼泪。
冷不丁，秋菊露出一只膀子，是因为自己拉她上船时，撕掉人家衣袖所致，心里顿生愧意。见得衣衫褴褛，挂在秋菊右肩，随风摇摆，马吉祥良心发现。
“唉我说，姑娘，你，不让我帮没关系。我，教你怎么做就行。”马吉祥原本就是个心地善良之辈，怎见得秋菊哭哭啼啼。无意中，说出自己不堪的丫鬟身世。不忍心为难她，尽管，那秋菊对他有误解。
听得马吉祥，说出自己愿意接受的折中抢救大小姐办法，秋菊露出喜色，但担心始终都在。“哦小哥哥，按你说的去做，能，能救活大小姐吗？”
嗨，你说这小丫头，我忍着性子，一心一意为她们家大小姐着想，她倒好，索性，就没当我马吉祥是好人啦！刚刚平静下来的一颗心，一刹那装满五味杂陈。
秋菊想的是，大小姐身上衣服，泡在水里湿漉漉，成半透明状。被马吉祥看到，怎么得了？
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估计从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开始，女人身体，在未结婚之前，除了父母，是不允许任何外人触碰。连偷看一眼，便是小人所为。
马吉祥不是不知道规矩。施救司马昭君，心里真的那叫个担心。他今年16岁，从四岁开始和水打交道，对水性知识，比秋菊了解得多，无可置疑。之所以放不开手，是因为前有男女手续不亲，后有秋菊碍手碍脚，做了好事，还要受委屈。何苦！
想撒手不管，怎奈人命关天，一旦真的死在他船上，再怎么托词，官府那一关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办？
都这节骨眼，还不信任自己，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便瓮声瓮气对秋菊不怀好意的说道：“喂，你还想不想救人了。不想，你把她背回家，不要放在我船上。知道什么叫一刻千金吗？再耽搁，神仙也救不活你家大小姐。告诉你，我亲眼目睹妹妹滂在水里，被爹爹救活。所以，我，我才夸海口，信不信，由你！”
马吉祥也错怪人家秋菊，她没有不想救大小姐之意，更不是为难马吉祥。出发点在于她们俩都是黄花大闺女，不能被异性触碰，哪怕是善意。
你看看，过去的仆人，对主子阿忠诚不！
见马吉祥来脾气，秋菊也倍感委屈：“小哥哥，人家不是不让你救人，是，是怕你碰着咱家大小姐。她知道了，我，我”
马吉祥摇摇头，惨淡一笑：“是啊，我都说了，我教你，你来施救好吧？”
秋菊为难，不敢表态。“我我行吗”
马吉祥不想为难秋菊：“我去，你不行，我又不能触碰，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
秋菊眉头紧皱，煞是为难：“那，我试试？”
“来吧，抓紧时间，按我说的去做。你先放平大小姐，脸朝上。”
“嗯，脸朝上”秋菊抱起司马昭君，由侧躺翻为仰面。“唉好了！”
“双手重叠，按压她前胸”马吉祥指挥秋菊。
秋菊也乐于服从。双掌悬于司马昭君胸口，突然眼睛一亮，直愣愣望着马吉祥：“小哥哥，按住这里干嘛呀”
秋菊迅速将手缩回，反倒护住自己前胸。
马吉祥急了：“喂，我教你用手按压大小姐前胸，目的是为了让她心跳恢复，不是护住你自己知道不？”
秋菊双眉舒展，终于明白了。她将双手重叠，放在大小姐前胸，闭着眼，好像做了什么不光彩事，瑟瑟发抖。“嗯嗯，小哥哥，我放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马吉祥转头一看：“啊哟，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往下压，往下压”马吉祥说到这里，一双手急得直搓。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秋菊才能听明白。因为，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
秋菊下不了手，按压大小姐胸部，这不是要大小姐的命么。她闭着眼，再次尝试一下，还是不行。因为双手刚触碰大小姐胸部，自己胸部似乎有一种窒息感。
马吉祥催得越凶，她一双手颤抖得越厉害。马吉祥再也看不下去，他一个健步上前，用自己双手，使劲压在秋菊一双手手背上：一、二、三、四
被马吉祥按住手臂，两个人身体紧靠在一起，一上一下。“咕噜咕噜”，随着她和马吉祥四只手重叠在一起，秋菊仿佛听到大小姐胃里的水，在咕噜咕噜作响。有一种欲势带喷的趋势。
被马吉祥压着手背，秋菊没有那种异常触电感觉。倒是倍感不自在，索性，她一咬牙，“噌”一下抽出双手，站起身：“小哥哥，不瞒你说，我，我是真的做不了，还是你来吧！”
马吉祥急得拍耳揉腮，秋菊尴尬得上蹿下跳。两个人都为大小姐生命垂危担心，却总是想不到一块。“嗨，我早知道你做不了，浪费时间！”
马吉祥头也不抬，将站起身的秋菊，顺手拉一把：“站一边去，别碍事。”
秋菊被他推搡，心里大为不悦：“你，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马吉祥也不退让：“有本事你来呀？你怀疑我非礼你们家大小姐，我还担心你不怀好意，想害死你们家大小姐呐。”
听语气，就知道马吉祥怒了。他麻利地蹲在大小姐正面，两腿挎在身体两侧，采取半蹲姿势。然后，双手重叠，放在司马昭君胸口。
“一，二，三”马吉祥心里默念，一双手均匀用力，且有节奏。司马昭君脖颈、腿脚相继上下抖动。
啊哟，看着大小姐躺着被马吉祥折腾，秋菊对马吉祥用力下压动作，还是做出不该提
醒的提醒。“喂，我说小哥哥，你轻一点，大小姐肋骨，能受得了你一个大男人折腾么！”
马吉祥并没有理会秋菊，因为，他发现司马昭君有了反应。紧闭的眼皮好像跳动几下。他加快按压：“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哇”司马昭君嘴里，吐出流物。
有水，也有水里杂质和混合物。马吉祥停下按压，用自己衣袖，擦干她嘴上流物。将司马昭君从躺着姿势，抱在自己怀里，心疼的问道：“喂，喂，你醒过来没有，你醒过来没有？”
秋菊还想上去阻扰，可是，大小姐嘴里吐出流物，证明她已经有救。
“大小姐，大小姐，我是秋菊，我是秋菊啊”她抓住司马昭君一只手，发现手心回暖，秋菊脸上浮现出喜色。尽管，有一只膀子袒露在马吉祥面前，甚至碰在马吉祥脊背上，秋菊仍然忘乎所以。
马吉祥平视秋菊一眼，用膝盖担着司马昭君胸部。将她从仰面平躺，变为趴着姿态。一只手乃然托住司马昭君胸部；另一只手变掌，拍打背部。“唉呀，甭指望她认识你。眼睛都没睁开，你说了也是白搭？快来帮忙扶着她，让我排出她胃里的水。”
“噢，我来了，扶着她，扶着她，你，你继续！”秋菊看着马吉祥做些奇奇怪怪动作，对他
产生质疑，也不是没有道里。听得马吉祥解释，秋菊心里唰的明白了。仰面将大小姐平躺，原来是为了使大小姐心脏复苏。
用膝盖担着大小姐胃部，一只手用力拍打背部，是为了趋使大小姐胃里积水吐出来。马吉祥的每一个动作，并没有越雷池半步。既没有行为不轨，别有用心；也没有借题发挥，行为故意。秋菊，总算放下心。
“哇哇啊哟，难受，我难受，快放下我”司马昭君突然发话，马吉祥惊悚。他忘记担在膝盖的司马昭君，猛地松开手。“噌”，一下站起身。“噗通”一声，司马昭君被重重的摔在船艄，痛得司马昭君龇牙咧嘴，椎心泣血。
秋菊眼疾手快，听得大小姐发话，喜从天降。“大小姐，大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啊，可把我吓坏了”
司马昭君，迷迷糊糊被秋菊扶坐起，无精打采睁开眼。
“秋菊，秋菊，我，我还活着吧？”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大小姐，你命大着呢。活着，死不了。”司马昭君一听自己活着，用力，想从小舢板站起。一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连坐都要秋菊扶着，这一会还想站，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吧！
马吉祥见状，大气不敢出，司马昭君强撑身体，不便于精神恢复，他必须制止。只想躲开的马吉祥，不得不提醒司马昭君：“那个，那个大，大小姐，你现在别急着动身。最好，最好躺着歇一会。如果，如果你不嫌弃，就到船舱睡一会，睡一会就好。”
可能，是因为被秋菊质疑习惯的缘故，马吉祥急忙补充一句：“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们。”
秋菊听得心里有点惭愧，都怨自己错怪好人。这一回，她完全被马吉祥真诚所征服，急忙架起大小姐：“哎，哎哎，大小姐，小哥哥说得对，我扶你去船舱歇一会。”
司马昭君仿佛没有主见，秋菊和马吉祥说什么，她只会唯命是从。和早晨刚上船那一会，霸道，不可一世相比较，判落两人。
见司马昭君完全恢复，马吉祥吁口气，压着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司马昭君死里逃生，何尝不是他马吉祥吉星高照。想到这里，他抄起司马昭君死死抓住的竹竿，才发现河里鸬鹚乱着一团。渔网，缠着亡命奔逃各色鱼类。鸬鹚嘴里叼着鱼，吞咽不下，也没人抓它们上船。
于是，映入马吉祥眼帘的，渔网、鸬鹚、鱼搅在一起，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