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成为花魁的那一天
每天都有紧凑的课程,作为艺妓,要学习很多。
唱歌跳舞吹奏乐器是基本功课。
还要学习招待客人、礼仪、插花和别的传统艺术。
老板娘盯得非常紧,完不成一天的学习任务,便会开始惩罚她。
蝶夫人很有压力。
祗园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孩,但她没法和这些女孩友好相处。
她们似有若无地讲小话,说老板娘偏心她。
有好吃好用的都给她。
还把她每天的课程安排满满当当。
这是只有在这里生活三年的女孩才有的待遇。
凭什么一个新人能拥有这项特权。
她们不满,向老板娘开口,毕竟在这里生活多年,理应和蝶夫人待遇一样。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没有核心竞争力,该怎么在日后的祗园生活?
老板娘摇头,说她们不懂。
越是掖着,就越让人怨声载道。
姑娘们没法朝老板娘发泄心中的愤怒。
但是可以随意对待小她们几岁的姑娘。
平时故意撞到喝水的杯子,希望天生白嫩皮肤的蝶夫人被玻璃碎片划伤。
这样,众多男人心中触不可及的白月光。
就变成了白米粒。
幸运之神眷顾着蝶夫人,祗园姑娘们的花招无用。
蝶夫人时常深夜流泪,她不明白,什么都没做,为何遭人讨厌。
没人愿意了解自己。
一哭就容易想起母亲。
在破屋,生活条件比这里差好多。
可那时家人都在一起,反而温馨许多。
她常自问母亲过得好不好。
母亲哪能回答。
幸好蝶夫人争气,每天认真学习和训练。
一年刚过,几乎学会了其他人要学习三年的内容。
祗园里的人仆人说,没见过像她这般聪颖的女孩。
好像老师一点就通。
真有传说中花魁的样子。
他们这片祗园想出一个备受男性瞩目和欢迎的花魁太难了。
上一次是其他祗园。
这次会不会是她们。
当他们得知这则消息后,姐妹们有所收敛。
有意避免和她积压矛盾。
一般来说,一位艺妓要学习五年才能登台表演。
所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没有深厚的表演功底,上台也是被别人笑话。
她不同,天生的资质让她得以突破这层规矩。
听闻蝶夫人要登台,所有人早早梳洗完毕,在坐席上,和一众男宾客静候她出场。
果不其然,不登台不知道,一登台吓一跳。
蝶夫人柔美的舞姿唤起不少人的怜悯之心。
犹如暴雨中的浮莲,需要捧在手心,细心呵护。
现场宾客们的目光长时间被她吸引,一招一式精准踩中看客们的心。
表演结束,台下观众齐声叫好,还让她继续跳,不要停。
蝶夫人站在灯光下,额上的汗水被光打亮。
衬得皮肤更加透白。
正当犹豫不决时,老板娘上台,搀着她的身体,说今天表演到此为止,下次再来。
不管看客们怎么哀求,老板娘心意已决,不愿她多跳半支舞。
蝶夫人不懂,她第一次被那么多人注视、希冀。
犹如被拥抱了很多次,身上暖融融的。
两人走入幽暗的过道,老板娘说她以后会明白的。
这次初亮相,老板娘的茶水屋顿时成了方圆百里内,不少宾客心向往之的场所。
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蝶夫人和其他人的差距助逐渐拉开。
别人都说,她大概率是今年的花魁。
其他茶水屋的艺妓不差,可以说各有各的特色。
但是放在一起比较,蝶夫人更胜一筹。
原因在于,她身上有股别人模仿不来的清纯劲。
这种气质是过了青春期男人十分向往的。
漂亮不是稀有品质,风格才是。
蝶夫人恰恰好拥有。
冬季,老板娘站在窗口,窗外下着鹅毛大雪。
那时候蝶夫人还是个小女孩,现在长成了大姑娘。
她感慨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年底,便是决战花魁的日子。
剩下的两个月绝不能松懈。
能不能扳回一层,全看这些年的积累。
老板娘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蝶夫人知道年底有场重要活动,表现只能好上加好,不能失败。
所以这些天都卖命训练,希望能给老板娘好的交代。
也许是过度训练,也许是心理压力太大。
蝶夫人在训练的时候感到身体不适。
想着忍忍过去,反正还有两个月,一切就落定尘埃。
谁料身体经不住忍耐。
越忍耐反而越容易出毛病。
直到某日咯血,她明白,身体出了大麻烦。
这时候距离夺得年度花魁称号只有一个月了。
没有时间调理身体。
调理身体意味着放弃这些年的默默努力。
她忍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在这一刻放弃。
老板娘见她训练这些天有所松懈。
冷着面告诉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蝶夫人点头,什么都不解释。
花魁游行那天,街上挤满了人。
他们都很好奇,老板娘的茶水屋出来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别的茶水屋也派出花魁,就像一片花园,花朵与花朵要争个高下。
蝶夫人穿着绣着蝴蝶样式的白色和服。
在雪地中,一点一点摇曳身姿。
积雪被推成弯曲状。
两旁的人行人呐喊。
蝶夫人走着,走着,愈发感到头重脚轻。
视线时不时模糊起来,她想要缓一缓。
瞥一眼,就能看到老板娘冷峻的面容。
走了几步,实在没力气。
蝶夫人想放松,不料,这一松,整个人倾倒至雪地上。
周围人惊慌失措,把她身子转正,探了探鼻息。
相当微弱,好像快要死了。
他们叫医生,所医生说这样下去不行。
她发烧了,必须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
蝶夫人被人匆匆抬进屋子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蝶夫人梦见自己在草原上奔跑。
前面是父母,身后是弟弟妹妹。
一家人无拘无束,叫着,跑着。
等待多时,蝶夫人醒了。
医生给她喂过药汤。
身体很快好转。
其他人要她好好养伤,暂时不要逼迫自己训练了。
老板娘见她醒来,脸色不好看。
在门口站了许久。
蝶夫人刚开口,老板娘就要她跪下。
说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钱、时间、精力,全白费了。
就算她诚恳道歉,也绝不原谅。
老板娘几夜没睡好,头发蓬乱,恶狠狠吐出这些话,像要吃掉小孩的魔女。
她冲上来揪住蝶夫人。
不断重复一句话,道歉,道歉,道歉。
蝶夫人虚弱,被摇晃得吐出酸水。
眼泪随着酸水倾吐出来。
还没缓过神,老板娘打来一巴掌。
声音响亮,耳畔轰鸣。
然后是长长的鸣响,听不见别的声音。
若不是有人叫老板娘下楼处理其他事。
蝶夫人怕还是要挨打。
老板娘离开,她八载地上,眼泪流进地上的酸水。
过了几天,老板娘笑盈盈让她把行李收拾好。
蝶夫人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会待太久。
但没想到这天回来的这么快。
她们边走,老板娘边说,她命好。
就在蝶夫人回味这句话时。
客厅坐了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他们简单地交谈几句,点头呵笑,还没搞明白事情原委的蝶夫人就被推出门去。
临别前,老板娘告诉她,不要想太多,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比这里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