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饶命啊，是惠玉勾引草民
“眉姨娘在这般年纪还能为父亲再添子嗣当真是可喜可贺。”
苏婉青泠泠一笑，径自上前落座：“只是眼下胎未坐稳你就如此轻浮行事，没得把这千辛万苦求来的福气给折了。”
“苏婉青，想不到你在这佛门清修数年，心思还是如此阴毒。不过你再气又能如何，如今父亲待娘亲极好，就连老夫人都十分看重这一胎。”
苏婉心听见外院传来脚步声，料想着人应该已经到了，于是刻意压低声音，挑衅道：
“这也要多谢你那同胞弟弟，小小年纪便不学无术，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老夫人和父亲早已对他失望透顶，呵——嫡子又能如何？”
还不是要乖乖为娘亲肚子里的孩儿让路。
苏婉青微微皱眉。
明安自小聪颖懂事，变成这般模样，必然少不了眉姨娘的“功劳”。
想来，明安在丞相府中的日子也十分难过吧。想到前世明安为了救自己被乱箭射杀，她的心口便一阵疼痛。
还好，她还有机会去弥补。
“德妃娘娘，敬妃娘娘，荣安公主，苏二夫人到——”
柳眉宾和苏婉心立马换了一副拘谨有礼的模样，苏婉青也未言语，一并起身行礼。
“佛门净地，不必多礼。”
德妃娘娘体态丰盈，面色慈和，看起来倒是十分和善。她的女儿荣安公主沉静端庄，此时正立在自己母妃身旁，好奇的看向苏婉青。
“想来这位便是婉青吧。”
苏二夫人王氏眉眼含笑，细长的眸中子看起来略显精明。
“婉青见过德妃娘娘、敬妃娘娘、荣安公主，见过二婶婶。”
苏婉青再次起身规矩的行了大礼，动作优雅，一丝不苟。
德妃与敬妃早就听说过丞相府有一位嫡女，今日却是头一次见到。两人见她礼节周全，也微笑着点点头，在婢女的搀扶下落座。
“好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王氏是苏婉青的叔叔苏岑的正室夫人，她出身名门，和德妃娘娘是表姐妹，关系一向很好。
她上下打量了这位侄女，见她身形瘦弱单薄，穿着的冬袄上打了无数个补丁，心中顿时了然。
虽然她从前与苏婉青的母亲林氏关系淡淡，可苏婉青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联想到从前在丞相府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不免心生感慨。
这柳眉宾做事太绝，人都被赶出来了，却还要暗中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如今大房二房尚未分家，他日当真让她得了中馈之权，二房的日子要难过了。
“庵内清苦，可若能为祖母求来长寿安康，青儿甘之如饴。”
苏婉青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愿，可眼圈却不自觉的红了。
这幅恭谨又不卑不亢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一时间不免唏嘘。
一向少言寡语的敬妃娘娘摇了摇头，叹息道：“倒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可惜你母亲走得早，你受苦了”
“母亲，这位就是我的大堂姐吗，她穿的好生寒酸，丞相府的嫡小姐，不应该像婉心姐姐那样吗”
王氏的嫡长女苏婉意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苏婉青，随即走到苏婉心身边，极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
“婉意，不得对你大姐姐无礼。”王氏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正座上的两位娘娘，急忙出言制止。
过两年婉意便要议亲，可不能在京中贵人面前落下跋扈无礼的名声。
苏婉心显然十分受用，她眸中划过一抹快意，随即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柔声道：“姐姐在庵里潜心修行，替祖母祈福，是吃了不少苦的，妹妹虽然不能改变父亲的决定，可是每月都会亲手为姐姐准备吃穿用品，姐姐过得好，我和姨娘也能心安些。”
苏婉青不动声色地看向苏婉心，觉得这位妹妹实在太会装腔作势。
可就是如此拙劣的伪装，自己前世竟然没有看出来，还误以为她当真是对自己好。
“哦？妹妹如此惦念我，为何从来未曾来探望？”苏婉青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
“我，我是怕来探望姐姐会触犯神灵，对祖母身体有损，姐姐说这话，莫不是在怪罪妹妹？”
这话一说，反倒像是苏婉青的错了。
“婉心，不要顶撞姐姐。”
柳眉宾心下满意，又低声斥责了苏婉心，随即唤来贴身丫鬟绿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绿荷，你快去将婉心为大小姐准备的新衣取来，交给大小姐。”
柳眉宾地位尴尬，她是相府的妾室，所以依礼只能和婢女一起站在下手边，这便是她和王氏这般正室夫人的区别了。
绿荷心领神会般应了，匆匆出了门。
一时间，屋内众人静默下来，柳眉宾心中盘算着时间，果然不过一会，绿荷便慌里慌张地跑回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
“不好了，方才两位师太在后院抓住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外男，那男人吃多了酒，满嘴污言秽语！”
“既如此，便由两位师太处置便是，何必禀报我们，没得污了两位娘娘的耳朵。”王氏不悦道。
她对大房这个颇有手段的妾室向来没什么好感，连带着对她的丫鬟也没什么好脸色。
“回禀娘娘、夫人，本以为是寻常的小偷，要打一顿再去送官的，可那醉汉口口声声说是是来寻庵里的惠玉师父，奴婢怕他胡乱攀扯，污了人清白，一时拿不准主意，所以才来禀报”
“哦？佛门清修之地，竟然有如此不检点之人吗？”德妃娘娘将茶盏重重扣在案上，一双凤目不怒自威。
“既如此，这惠玉是何人，让她出来对质一二。”敬妃娘娘一默，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
“回禀娘娘，惠玉师父，是”清荷说到一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苏婉青。
苏婉青心中冷笑，果然和前世一般，柳眉宾和苏婉心要将这淫乱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了。
“娘娘，惠玉正是臣女的法号，只是臣女并不认识此人。”
此话一出，屋内除了柳眉宾和苏婉心外的几人均有些愕然。
尤其是苏婉意，她与苏婉心交好，一来是因为苏婉心心机深沉，很是会做表面功夫，二来便是苏婉心在京中有第一才女的称号，并且和几位皇子关系也很不错。
苏婉意虽然年龄小，可却懂得跟什么人相处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
“既如此，不如传那人进来对质，也好还大小姐一个清白。”眉姨娘似乎十分惊讶，她以帕子掩唇，犹豫着开了口。
“将那人捆住带过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德妃娘娘皱眉看向苏婉青，心中生了几分不满。
不消片刻，王青山便被两个护卫押到正堂。他喝了不少酒，整张脸酡红，目光淫邪，含含糊糊地说着些荤话，内容不堪入耳。
“大胆，宫中贵人在此，不得造次！”德妃娘娘身边的老嬷嬷厉声呵斥。
立时便有两个侍卫上前，左右开弓朝着王青山脸上煽去。
王青山连声求饶，肿着一张血淋淋的嘴指着苏婉青大声喊道：
“娘娘，饶命啊，是惠玉勾引草民，说她清修寂寞，让草民来后院与她相会的，草民当真没有偷东西！”
“你可知惠玉师父是丞相府的嫡小姐，怎容你胡乱攀扯！”眉姨娘佯装生气，指着跪在地上的王青山，大声质问。
“回禀娘娘、夫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惠玉她说喜欢草民，她，她早就和草民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