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陈遂转过身，身后果然是杜鹃，还是被他们救下时的模样。她笑嘻嘻的拽着自己的衣摆，两只手都没空出来，陈遂身体往后退了退，挣不脱。
“哥哥，你背后藏着什么呀？”似乎知道他想跑，杜鹃拽的更紧了些，笑容像画上去的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眼神直溜溜的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那是陈遂刚找到的兔子。
陈遂把它递了出来：“这是你做给冬云的兔子是吗。”
杜鹃却一掌拍落，笑容未变声音却变得很尖锐：“不要这个！”
“这个不好看！不够大，不能给冬云！要给冬云最大最好的，她不会喜欢的！她不喜欢兔子！”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越来越高。
“杜鹃。”
“杜鹃。”陈遂在她说话的时候叫了她两遍她才安静下来。
“你先放开我，我帮你把纸兔子交给冬云，也许她会喜欢的。”陈遂尝试去捡地上的纸兔子，但杜鹃不撒手。
“你忘记了吗，她信上说只要是你做的，她都喜欢。”
“可是……我想给冬云做一只又大又高的纸马。”陈遂感到拽着衣角的力量有些松了，忙弯腰捡起地上的兔子。起身的时候听到杜鹃自言自语：“给冬云做一只又高又大的纸马……但我看不见了呀，看不见了怎么办？”
陈遂悄悄的伸出拿兔子的手，在她眼前慢慢的晃了晃，眼珠子确实没有跟着他的手一起动。她之前就说过自己看不见了，因为死的时候眼睛被挖了。可是遇到她的一路上她行动表现一点也不像个瞎子。他收回手，弯腰凑近点想看看她的瞳孔，突然那眼珠子直直的和他对上，小女孩阴恻恻的笑起来：“嘿嘿……看不见了哥哥会帮我做的吧，哥哥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说罢她拽着陈遂的衣角就走，速度不快，陈遂勉强跟在后面。原本就有打算自己独自去找冬云和杜鹃，这下被发现了，陈遂心里虽然有些紧张，倒也不急。
“杜鹃，我不会扎纸马。”他缓缓跟在后面，想从杜鹃这里了解到多一点的信息：“你能带我去李师傅的纸马店去看看吗？”
但杜鹃只在前头拽着他走路，丝毫没听进去他的话，自言自语着：“哥哥留在这里，哥哥陪着我，嘿嘿……”
陈遂无奈，决定问直接点：“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回杜鹃听到了，她开心的说：“把哥哥藏起来。冬云要杀哥哥，我想哥哥陪我，所以要藏起来。”
“藏在哪儿？”
“嘻嘻……”杜鹃回头看着他天真一笑：“藏进纸马肚子里，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啦~”
“……”
“其他人呢？”陈遂问。
“冬云会把他们都杀掉的。”她扭回头继续走。
“把他们抓起来吊在树上，一个一个的割开脖子放血，这样杜鹃花才开的好看。冬云最喜欢杜鹃花了。我也喜欢。”
陈遂停住脚步，杜鹃发现他不动了，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他。
“杜鹃，你想要收到冬云给你绣的手帕吗？”
“我想呀。我等了好久，可一直没等到。冬云说要我扎纸马去换，可是我扎不好。后来……后来见到冬云，她变得好奇怪，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我不敢跟她要手帕。”似乎说到伤心事，她的眼睛里又流出血泪来。
冬云变得奇怪可能是含恨死去后，借助沈星河的东西所带来的力量复了仇，却没想到杜鹃也死了，而自己变成那副模样想必也不想让最亲的姐妹见到。想到这儿，陈遂接着问：“她有和你提过要你扎纸马给她的事吗？”
“没有……我后来跟她说，她好像都不记得了。一定是因为我做的纸马不够大不够好。”
“杜鹃，我能帮你把纸兔子带给冬云，我也知道手帕在哪儿，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尸体埋在哪里，行吗？”见她又绕回去，陈遂打断她，想先知道她葬身之处，这样就免去了吴乌雾找的时间，那么大的竹林要找一处坟可太难了。
杜鹃有所犹豫，她直直的看着陈遂：“在哪里？给我！”
说完手摸索着顺着拽住的衣角往上找，陈遂挡开她的手，她又不依不饶的抓上来：“给我！把手帕给我！”
“你带我去你葬的地方，我就带你去拿帕子。”陈遂没说帕子就在自己身上，就是怕她会这样。
杜鹃停住动作，仰起脸：“真的？你不骗我？”
“真的。”陈遂点点头，整了整衣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好，我带你去。”杜鹃还是拉着他的衣服，换了个方向，带他来到了竹林这儿。
吴乌雾也在竹林里，不过他迷了路。哭的眼睛肿的像金鱼，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嘴里含着的障叶也快碎了，他急的直打转。又害怕又委屈，更让他害怕的是他刚刚瞟到有个人影过去了！！
他捂着嘴弯着腰，尽可能小声的想往那人影的反方向走，越远越好，还没走两步，前面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细细的脚踝，笔直的长腿。
吴乌雾满脸惊恐的抬起头，突然惊恐化为惊喜，嘴也不捂了，背也挺直了：“沈大哥！你醒了！”
沈星河抱着胳膊看着他，敷衍的点点头：“陈遂呢？”
“学弟啊，他一个人去镇子上拿纸兔子去了。沈大哥你怎么醒的啊？醒来多久了？呜呜呜……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突然晕倒，学弟为了救你腿被那女鬼打折了。沈大哥你是不是身体不好啊，你怎么会突然……”
“他腿折了？”沈星河只听到了这一句。
“嗯，我看他腿都肿了。肯定很痛！但是学弟还是……”
不等他说完，沈星河转身就走，准备下山去找陈遂。
吴乌雾跟上来：“诶诶，沈大哥你等等，学弟让我在这里找杜鹃的尸体，他说让带到桃花树那。”
沈星河皱着眉回头看他，问道：“找她做什么？”
吴乌雾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着重夸赞了一番陈遂英勇救他，自己做苦力背他的事迹，期间沈星河就领着他往竹屋的方向走。
吴乌雾还在喋喋不休的表示那个河有多难过，陈遂断着腿有多不容易，沈星河压根没听，他突然停住抬手一摆：“嘘！”吴乌雾马上安静下来，凑上前来。
前面已经能看到竹屋前的院子了，还有从院子前的小路上过来的陈遂。
陈遂一瘸一拐的被杜鹃拽着走了一路，整个人快脱力了，但他一声不吭的跟着，就怕杜鹃突然反悔。
进院子的时候他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赫然发现沈星河和吴乌雾就在不远处！吴乌雾正兴奋的冲他挥舞双手，嘴型夸张无声的喊着学弟。沈星河也在看他，嘴角微挑，算是打了个招呼。
见他们两人都没事，陈遂也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纸扎回应，纸兔子耳朵晃来晃去。
“哥哥，你看什么呢？”杜鹃问。
“没什么。”陈遂跟上去，“是在院子里吗？”
杜鹃摇摇头，不说话，只带着他往屋子里走。
沈星河和吴乌雾跟上来。
进了堂屋又去往楼梯那，陈遂忍不住问道：“是在……楼上？”
楼上沈星河之前有看过，没听他说有尸体，陈遂心里有些奇怪，不过杜鹃说自己被挖去双眼后在屋子里躺了许久没人来看过，因此死后没有被埋葬也是有可能的，这么想着，跟着杜鹃来到了楼梯的拐角。
杜鹃突然停住不走了，转过身看向他身后：“哥哥，还有其他人在是吗？”
蹑手蹑脚上楼的吴乌雾僵在原地，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遂。陈遂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万一她突然失控，事情就棘手起来了。思索间他看见吴乌雾身后的沈星河冲他点了点头。
“是，是我的朋友。”
“哥哥的朋友？之前跟哥哥在这儿的那个很凶的男人？”杜鹃面露恐惧。
很凶的男人：“……”
“不是，是你没见过的哥哥，人很好。”陈遂将纸兔子递给吴乌雾，又对沈星河摇了摇头，然后空出的手拍了拍杜鹃的肩，安抚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不在这，别害怕。”
吴乌雾接过纸兔，走上前来，嘴里的叶子碎的差不多了，他知道不好隐藏，干笑一声，小心翼翼的打了声招呼：“杜……杜鹃妹妹，你好啊，呵……呵呵……”
杜鹃冷漠的转身，没理他，继续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我当时又痛又难受，不想死后被他们将骨头拿去扎纸马，就在死之前躲了起来。”
“用…骨头做纸马？”吴乌雾咂舌不已：“这么变态的吗？”他只听陈遂说了杜鹃的事，没想到那李师傅比他想的还要变态。
“嗯，在将我买来之前，他已经买过好几个少女了，被折磨死后都做成纸人，就在院子后头的厢房里。是他很得意的作品。”
“这人简直禽兽不如！”吴乌雾气得双手握拳，纸兔子咔嚓一声，一只耳朵搭了下来。
“！！！”学弟刚给他拿着的纸兔子，叫他捏坏了！！！吴乌雾惊恐的抬头，沈星河和陈遂闻声都看向他，他连忙将兔子藏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杜鹃带着他们来到二楼的那个房间，她往房梁上一指：“在那儿。”
陈遂几人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点衣角。
位置有点高，陈遂仰头看了看，自己腿没伤的话应该可以爬上去，但是现在一条腿动不了，要爬上去就难了。
“我们得把杜鹃尸身收殓下来。”陈遂对身后两人说道，想让吴乌雾搭把手。
沈星河无动于衷，吴乌雾反应极快的将坏掉一只耳朵的兔子塞到沈星河手中，自告奋勇：“我来，学弟你在下面等着。”
他去搬桌子椅子，沈星河等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纸兔子。陈遂回头一看，发现兔子耳朵坏了，他用眼神询问沈星河。“？？？”
因为被众人默认成很凶的男人，且为了隐藏不吓到杜鹃而不能说话的沈星河很不高兴，见陈遂看过来，意义不明的一笑，食指捏住另一边兔耳朵一用力，咔嚓一声这只耳朵也耷拉下来。捏完还举起来向陈遂360度展示了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的纸兔子，不能再给他玩坏了。陈遂有些着急的单脚蹦过来，想把纸兔子抢回来。
他百分百确信沈星河真会把纸兔子弄坏，就伸手去拿，沈星河手往后一伸避开他的手，故意不给他，又换到另一只手上。两人进行了一番无声的争抢。
陈遂一直单脚站着，木棍被放在刚才站的墙边，这会儿重心不稳，直接栽进了沈星河怀里，但他注意力都在纸兔子上，浑然不觉沈星河脸上越来越愉悦的笑。
沈星河像逗猫一样逗他，任由他将重心靠在自己身上，拿着纸兔子晃来晃去就不给他抢到，在陈遂快摔倒的时候还会用空出来的手扶一把。
吴乌雾搬桌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见学弟被那沈星河欺负，他叫了声学弟，连忙过去帮忙，但又心虚纸兔子是自己弄坏的，怕学弟指责他，所以搬着桌子有些左右为难。
好在沈星河似乎玩够了，他将纸兔子塞给陈遂。
陈遂一手接过，撑着他胸口站直身，又一蹦一蹦的回去拿木棍，满头大汗。
杜鹃等了一会儿，不明所以的问：“哥哥，怎么了？”
“没事，我们在找工具。你等一会儿，我们等下带你去桃树那儿，冬云给你的帕子就在那。”他确实是在那里发现木盒。
“冬云……将帕子藏在了桃树下？”杜鹃面露欣喜，“是我们一起种的那颗桃树？它还活着？”
“嗯，长得又高又大了，还开满了桃花。”
“真的？！那岂不是会结好多的桃子！”桃子好吃，又大又甜，她和冬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