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湖泊和亭台都不见了，周围变成了木质的墙面和屋顶。原本站在通往亭子的桥上的两人，此刻正站在屋中间。两旁并排放了好些床铺，床铺的尽头是一排排整齐的木柜，这应该是丫鬟的住处。
好些姑娘只穿着最轻薄的里衣从外头进来，有些轻声交谈，有些在独自整理自己的物品，还有些头发湿着，互相替对方擦头发。一时间房间里变得热闹起来，姑娘们的衣服过于轻薄，叫头发打湿就更显现出美好的身躯来。
非礼勿视。陈遂赶紧低着头快步出了门，出去后才发现沈星河又没跟上。这人真是……毫无羞耻心！之前杜鹃被李师傅侵犯他还在里面翻东西，现在这么多女孩子衣不蔽体，他竟然又在里面找东西！
沈星河大致看了看房间里的物品，心想自己的东西总不会在姑娘家家的房子里吧，这么想着就出了门，发现陈遂背对着他站在门前。嗯？看起来怎么气呼呼的？
陈遂默不作声的在台阶上坐下，沈星河在他身后，用脚尖踢了踢他：“诶，有什么头绪没。”
陈遂摇摇头，他在努力的回忆到这里后发生过的一切。
“刚才那群人中没有看到那女人，但她的床铺被人撕坏了，东西也扔的到处都是。”
原来他是在看这个，陈遂有点愧疚，他刚才还觉得救命恩人是人渣来着。他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说道：“有可能是飞兰怀恨在心故意刁难她，也有可能她一直被这些人欺负。”
“喏，那女人来了。”沈星河又踢了踢他。
就见冬云从外面进来，默默的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又把坏掉的被子收拾好。
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她。
“哼，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攀上三夫人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吧。”飞兰梳着头发，提高了声音继续说：“当初刘妈妈把你买进来，是我一点点教会你绣花的。你倒好，在三夫人面前邀功，只字不提是谁教的你。”
“我说了。”冬云抱着自己的东西，轻声回道。
“哎呀，你还敢顶嘴！”飞兰快步走到她跟前，一巴掌打落她怀里的东西。“小贱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攀上三夫人，能找机会多见见老爷。哼~就凭你，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飞兰啐了一口，又坐回去梳自己的头发。
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着，有些在冷笑，有些讨好飞兰：“飞兰姐姐，你跟这贱丫头置什么气，我们都知道这儿就你的绣工最好，还指望你多教教我们呢。”
“就是呀飞兰姐姐，她不识好歹我们识呀，消消气。”
冬云在一片漠不关心和嘲讽中，抱着自己的东西出来，跟着等在外院的小厮走了。
看来什么地方都会有这样的欺凌，陈遂在心里叹了口气，和沈星河两人也跟上去。
经过好几个庭院和精美的回廊，来到了个更大更华丽的院子。这庭院从进来开始就弥漫着丝丝香气，各种花儿开的热烈，里头的丫鬟穿的都要精致些。
“雪湘姐姐，人我带过来啦。”那小厮谄媚的笑着，对打理着花草的一个婢女说道。
这叫做雪湘的是这里管事的丫鬟，她从腰间取了些碎银打赏给小厮：“辛苦啦，这是三夫人打赏给你的。以后我们三夫人有什么事儿，你帮着办利索点儿。”
“诶，夫人安排的事儿一定尽心去办。”那小厮领了银子，喜滋滋的告了退。随后雪湘就领着冬云进了侧边的屋子。
他们两人没什么兴致跟进去，就顺着侧屋的走廊绕到了主屋的后院，后院也有假山石和潺潺流水。
有两人趴在假山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正是之前不见了的吴乌雾和陆生。
“你们也在这！有什么发现吗？”陈遂来到两人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把他俩都吓了一跳，吴乌雾捂着心口：“学弟！你吓我一跳。我们刚刚一进那破庙就找不着你俩了，在这个院子里转了好久，也出不去。张大哥说你们也许能找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他嗓子还是哑的，又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像做贼一样。说话间，眼神还不自觉的向假山后飘。
“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会看到的女鬼生前画面？”陆生看起来就要淡定的多，除了音量同样低之外。他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想要表现出自己和旁边这坐立难安的吴乌雾不一样。
“没错，但是我们怎么会进到这里我也不清楚。”陈遂想了想，又说：“而且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啊，怪不得！”得知他们在这里相当于空气之后吴乌雾瞬间就放松下来了，“学弟你是不知道，你们来之前我俩在这个院子里逛，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大姐姐，张大哥和我都看呆了，我们跟过去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吓得我俩一直躲在这假山后面不敢出去，原来她们看不见我们啊，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陆生在旁边咳了一声，尴尬的推了推眼镜，胳膊环在胸前撇开关系：“我没有，是你看呆了。”
“哼~”沈星河嗤笑了一声。陆生脸色更差了。
“那位应该是三夫人，冬云信里提到过的。”陈遂及时解围，“你们刚刚在这儿是看什么呢？”
“哦，我们刚刚见到有个男的从这边进去了。”吴乌雾趴回到假山后面，手指了指斜对面的一个侧门，又指了指三夫人的卧室。指完担心陈遂看不到，殷勤的让出位置来：“来，学弟，你上这儿来看，这儿看的清楚。”陈遂凑过去看了看，这个后院的侧门不知道通到哪儿，但有可能楚均每次来和三夫人幽会，就是从这边进来的。
吴乌雾还在一旁喜滋滋的问他：“看得见吗学弟，是不是这个位置绝佳。我们躲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院子的情况。”
“这位置是我找的。”陆生提醒他。
沈星河鄙视的看了看这几人，绕过假山，径直走到了侧门那儿，他试着推了推，这门打不开；又抬头看了看，后退一步直接跃上了墙头，像只猫一样立在上面，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墙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只有身后的院子是能看到的。
假山后面的吴乌雾和陆生本来还在争论谁选的位置好，见到这一幕都识趣的不说话了，吴乌雾是觉得这个叫沈星河的好像比他们厉害出一大截，他要带学弟抱紧他的大腿：陆生则是觉得跟这吴乌雾待久了自己智商都被拉低了，陈遂上一秒才告诉他这里的人看不到他们，他下一秒竟然就忘了，竟然还和这傻子争论，这辈子大概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
“我们跟过去看看。”陈遂从假山后出来，沿着庭院的台阶上了回廊，来到三夫人的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从里面传出来一声娇喘，吓得他的手缩了回去。
“楚郎~你轻点儿~”是三夫人的声音没错。
“……我们先看看别的地方吧。”陈遂转头跟后面几人提议，陆生和吴乌雾比他慢了几步，还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
“啊，为什么？这周围我们都翻遍啦，就这屋子一直有人，我们还没搜过。学弟你不是要找特别的东西嘛，说不定就在这里面呢？”
“是啊，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陆生警惕的看着陈遂，他就知道这人肯定隐瞒了什么。
什么都没隐瞒的陈遂：“……”
“啊~”一声娇喘打破了三人的僵持。
沈星河坐在院墙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垂下来晃啊晃，胳膊放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脸，将这三人的滑稽都看了去。
他们三个人被这一声吓得不轻，吴乌雾吓得蹦了一下，陆生脸变得通红，陈遂既没脸红也没蹦起来，只是轻微的后退了一步。
“先等着吧。”陈遂率先打破沉默，走远了几步在台阶上坐下。
“对对对，学弟说的对，我们那么累了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不着急不着急。啊哈哈哈哈哈……”吴乌雾尬笑着坐在一旁。
“……”陆生一言不发的跟着坐下。他刚刚还觉得没有更丢人的事了，结果丢人的事马上就来了，唉……在心里深感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装傻子好累啊。
沈星河也跳下来坐到陈遂身边，他恶劣用肩膀撞撞陈遂，问：“怎么了？怎么都不进去？”
陈遂大概知道他这是无聊了拿他逗趣，所以没说话；陆生是讨厌他，所以也不说话；吴乌雾有些怕他，但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他自以为很聪明的答非所问：“咳，这天……真蓝啊。”
另外三人：“……”陆生和陈遂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又看了看吴乌雾。
“……”一时间气氛更尴尬起来。
好在很快那个男的出来了，偷偷摸摸的消失在侧门那儿，冬云也跟着婢女进去服侍三夫人。
随后周围场景发生变化，他们几人一下子在这个院子里经历了好几个四季。
这期间三夫人果然如冬云信上所说，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在院子里吃茶赏月，经常打赏吃食给她们，还在书房教冬云写字。小姑娘肉眼可见的丰满起来，出落的越发水灵，人也开朗了起来。
陈遂几人在庭院里短短的一瞬，看过了她这几年的时光，刚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姑娘，是非常吸引人目光的。那常来与三夫人幽会的楚均渐渐的也注意到了她，每次来都会多看几眼，这些三夫人都瞧在眼里。
“所以后来她撞见他们的幽会，可能是三夫人有意让她看见。”因为看的太无聊沈星河已经靠着台阶旁的石灯柱睡着了，陈遂压低声音向另外两人说道。
“为什么？”吴乌雾不解的问。
“为了找理由控制住她。”陆生在一旁冷冷的开口。吴乌雾看看他，又看看陈遂，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更一头雾水了，这样怎么控制冬云？
很快眼前的画面给了他答案，也证实了陈遂和陆生的猜想。
冬云蹲在院子里整理花草，雪湘唤她去给三夫人送新的点心，她端着就去了。正好看见了那一幕，她吓得捂住嘴，急忙退出去的时候碰倒了放兰花的架子，被里面二人发现。之后就是三夫人哭的梨花带雨的请她保密，楚均也说会好好报答她。冬云哪见过三夫人这般模样，当场就心软答应了下来。
然而之后的时间里，三夫人以多照顾她为由，让雪湘贴身监视她，好在冬云当真守口如瓶，没让雪湘找到破绽。直到她寝食难安给杜鹃写信时，才在信中吐露心声。
这封信当然没有差人送走，她托信差送出去，却被之前带她来三夫人院子那小厮截下，交给了雪湘，最后到了三夫人手上。
“哼，好呀，终于藏不住了。”三夫人捏着信纸一角，巧笑嫣然；模样盛美，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哼，这楚秀才早些年间我瞧他还是颇为喜欢的，取了妻我也不在乎，本就是鱼水之欢。但他近些年竟然看上了一个下人，呸~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本夫人的裙下之臣。”
“夫人说的是。那楚均不识好歹，连给夫人提鞋都不配。”雪湘蹲坐在三夫人脚边，替她捏着腿。
三夫人秀眉一抬，拍了拍她的头：“呵~还是你懂事，这事儿，就照计划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