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如果父母依旧很辛苦，那我们长大是为了什么？
程诺思来想去，人在低谷时生存才是王道，他包了一辆出租车，开始一边寻找机会一边挣些生活费。
他用最快的时间熟悉了云城所有的大街小巷，很快成为了一名新面孔的“老司机”。
送完一位乘客他到附近一家修理铺，按了几下喇叭。
周大海穿一身油的发亮的衣服，拎着两瓶机油走到副驾驶窗前递了进去：
“诺哥，你拿着用，不用给钱。”
说话间他用黑油手擦了一下鼻尖“刺啦”一声，把鼻涕清理的干干净净。
程诺看看机油瓶：“卧槽，这是机油还是农药？”
周大海嘿嘿一笑：“你就不能说话文明点，这是用农药空瓶装的，凑合用吧，白来的还嫌这嫌那的。”
“一个“卧槽”就能代替你想表达的任何一种感情，这是进化文明，”程诺把机油放好：“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他开车绝尘而去。
周大海呆在原地琢磨起了“卧槽”的不同感情。
他瘦长条脸上，高兴、惊讶，愤怒……的表情滚动着，每换一种表情嘴里嘀咕一次“卧槽”。
最后心有所悟的一笑：“果然如此，卧槽。”
程诺到附近的药店买止疼药时，接到了南芳电话，叫他回家吃饭。
进入巷口，程诺小心开车，心里暗骂周八婆家把院墙往外盖了一圈又一圈，害的路越来越窄。
周八婆朝他车走来招了招手，他停下车：
“怎么了八婶，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周八婆嘻嘻一笑，包子脸上的大痦子颤了颤，又向车里打量一番：
“啧啧啧，这不是程老板吗，买车了？”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诺冷笑一声：“好言好语咱们还是好乡亲，别等我恶言恶语伤了你感情。”
周八婆为了掩饰尴尬，咧嘴嘎嘎一笑，吓得屋顶的麻雀飞逃。
程诺又冷笑一声开车回了家。
他把止疼药给了母亲，母亲头疼的病也有半年多了。
南芳一边盛饭一边嗔怪：“你买药干啥，刚挣了些钱就瞎花，外面还有一堆外债没还，再说也该娶个媳妇了……”
“妈、妈、妈，打住打住……”程诺说话间感觉浑身一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意识朦胧中听到了一声：“诺诺！”
“玩唔……玩唔……”
救护车声响起，路两旁的杨柳褪尽繁华，落叶凌乱了满地。
云城医院，肾内科主任办公室。
王主任看着程诺的化验单，面色凝重。
办公桌对面的南芳一脸担忧：
“大夫，怎么样？严重吗？”
“尿毒症，他是不是贫血很长时间了，而且还有恶心这些症状？”
尿毒症？南芳脑袋里嗡的一声，她的脑海闪过很多过往听闻到的事。
有人得了尿毒症后各种并发症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有人得了尿毒症妻子领着孩子跑了。
有人得了尿毒症使本来贫穷的家庭走向了绝望。
……
她开始担心，程诺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呢？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揪心的是她怕程诺离开他……
良久，她回过神来：
“他也没告诉我呀，这孩子有啥也不说，就怕家里担心……大夫，现在该怎么办？”
王主任扶了扶眼镜：“现在的情况药物治疗不太现实，最好是做肾移植手术并且辅助透析，可是……肾源就是个问题。”
“大夫我有肾，都给他……”南芳顿了顿，她知道现在不能乱了方寸：“那就手术。”
“这个得先配型，”王主任从南芳的穿着看出，她家条件并不好：
“手术费和后期的抗排斥治疗差不多得5-8万块，手术后也不代表没有风险，如果排斥的厉害同样会有生命危险。”
“……他才25岁，活灵灵的一个人，”南芳说着眼眶就红了，她知道哭没用，可眼泪还是不禁的落下：
“大夫，只要能让他活着，该怎么弄就怎么弄，钱我来想办法。”
“行，那就先安排透析，这之前得先做动静脉内瘘……”
南芳从办公室出来去了卫生间，一个人哭了起来。
生活里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能说出来的也只有一二，可她连这一二都没地儿说。
程东在监狱，他知道后也帮不上忙，还会影响他改造。
程诺如果知道，以他的性格，考虑到目前家里的处境，一定不会治疗。
最关键的是这8万块去哪找？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平日攒一些钱都还了外债……
南芳此时好想找个肩膀靠一下，找一个人商量一下；她心里抱怨起了程东，可转念一想程东当年也是为了她才进的监狱。
此时她知道除了自己勇敢，没人会替自己坚强。
“妈……”
外面传来程诺的声音，南芳忙擦干眼泪，出了卫生间：
“你咋从急救室跑这里来了？”
程诺看到南芳红着的眼眶怔了一下，他也没问母亲为啥哭，笑着过去揽着母亲的肩膀往前走：
“妈，我就是贫血，你别听大夫吓唬你，不然他们怎么生活；走了，先回家，我还得去跑车。”
“诺诺，万一……妈说的是万一，万一不是贫血，而是更严重的病，需要做手术呢？”
程诺顿了一下：“……有病，咱们就看病，人活着才有希望。”
原本还担心程诺考虑到家里的状况，会拒绝治疗，听到他这样说，南芳心略微宽了些。
她心说，不过还是等借到了钱再告诉他病情，省得他心里负担重。
夜晚雾气渐浓，朦胧的灯光下，南芳坐袜摊后的马扎上发呆。
她脸上愁云密布，借了一天钱，只借到了1万多……
一旁的摊主吸吸鼻涕，抱怨几句天气太冷，收拾地摊，准备打道回府。
看着冷冷清清的夜市，南芳叹了口气，开始收摊。
她用一根绳子把编织包绑自行车的后座上，推着车往前走了一段，上了车，缓慢骑行。
一会儿驶进烧烤一条街。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刚好驶出。
“嘎……砰！”
急刹车声传出，车头深深点了一下。
南芳和自行车倒在了地上。
两旁的门店前迅速出现了人影，看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噌噌”的打开了门，人们涌向现场。
南芳在地上躺着，缓了缓神，感觉到腰疼，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我的肾还有用，我的肾还有用……”
“这女人撞傻了吧，谁的肾没用……那个车撞的你，车牌我帮你记下了，需不需要报警？”热心的人问道。
人群中传出醉醺醺的话语：
“肾好了夫妻生活才和睦，哈哈哈……”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这人身上，齐齐鄙夷的啧了声，热心人骂道：
“槽！啥时候了开这种玩笑！”
车主满头冷汗，瞬间酒醒一半。
他取出口香糖嚼了两块，下车冲进了人群询问情况。
随后叫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