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俺也是要吃饭的
乾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手中的碗，见天狼星看他，便随口解释了一句：“饿久了不宜多吃，应以清淡为主。”
“但……苏姑娘给你夹的都是肉。”
苏若酒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乾不说，她这个生活九级残废怎么会知道。
“所以现在有点难受。”乾说道，“但不重要。”
天狼星的神情顿时变得敬佩起来。
乾擦了擦嘴，说道：“得益于这段时间在城中挣扎求存的经历，我基本明白了浮生国的社会构成。”
“首先，这里讲究女尊男卑。但是据我搜集到的资料显示，最初郭秦洛建国后，提倡的是男女平等，即女性拥有男性的同等权利。只是这种情况在二世后期发生了改变。”
“其次，男权社会的构成没办法立刻得到改变，是以当时的社会从生活到思想上处处都充斥着不平衡，一些不满于女性领导地位的男性脱离，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国度。”
“再之后，矛盾越来越大，到了浮生国第三代，国土面积被压缩，这片陆地变为四国鼎立。”
“第四代，男女国的矛盾更大，除必需品几乎不进行贸易往来，而且对本国的异性管束更严格，不允许他们脱离国家前往浮生国，浮生国的男性相对好一些，但其他国压榨女性严重，使得浮生国也出台相关政策，让男性受到更多伦理上的管束。”
“第五代，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了。”乾说罢，喝了一口茶。
一时间，在座的几人不知道该发表什么。
该惋惜？是有的。该愤恨？也有的。
似乎在这样极度分割、互相仇视的时代中，五代而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是的，根据我的评估，边城一破，浮生国就会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乾又翻看了自己的测算结果，“数据缺失，根据已知信息计算出的结果，仍是七代而亡，预言逆转率……在零到一百浮动。”
天狼星没听懂，追问了一句，“这说明什么？”
乾冷冷地看着前方，“说明，有某个存在在干扰结果。”
“这个存在，就像我们一样，有逆转预言的能力。”
“有可能是一个人，有可能是一件事，也有可能是我们理解错了预言的本意。无论是什么，都需要继续调查。”
几人结账离开，苏若酒带着乾来到自己的宅院。
——没错，要不是准备从宫里出来住大房子，她恐怕还想不起来去找乾。
此时，乾也渐渐了解到苏若酒这具身体的身份。这是浮生国唯一一位男性亲王的女儿，被封作世女，其母亲是当今女帝的九女儿。
从苏若酒的记忆之中可以得知，她是兴起想去边城玩耍，被邻国的人贩子拐走了。
说到这里，天狼星和苏若酒都一阵唏嘘，毕竟，真正的世女已经死去了。
乾洗漱干净又吃饱喝足，气色好了许多，他本就长相可爱，穿戴整齐后隐约看得出未来的俊俏模样。
“我在灵韵观醒来时，恰逢有人前来屠观，从穿戴来看，那些人都是邻国之人。”
乾整理着袖口，他特意选了一件行动便捷、适宜藏兵器的服装，“灵韵观是当地的一座小观，不具代表性，所以我猜测动手之人是无差别屠杀，只是我急于找你们，没有搜集更多信息。”
“灵韵观地处偏僻，但仍旧在浮生国边界之内，说明邻国一直在找机会潜入其中，屠杀浮生国人口。”
乾手里拿着苏若酒给他新买的拂尘，打了个哈欠。
小孩子就是容易困，但他还是坚强地说完了，“我可以利用灵韵观屠杀一事，借你引荐入宫，向皇上禀明邻国残害浮生国百姓的事。”
“既然邻国已经动手，那浮生国提前采取措施，也是理所当然。”
天狼星听得一愣一愣的。
“哦，对了。”乾忽然把视线转向天狼星，“抬起你的左臂，手腕对着我。”
天狼星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乾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果然，你的手腕有个记号，这是从军的标记，现在你直接跟我们离开，被人看到这个标记，会被当逃兵处置。”
“浮生国内，男性地位尴尬，很多行业都需要男性，尤其是军队。所以军队的每个低级士兵都被打上记号，监管非常严厉。”
“我不是亲王世女吗？要一个士兵在身边都不行吗？”
“行，但是跟他会被处置没有关联。”乾取出袖口藏着的小刀，语气平静，“不过没关系，我帮你剜掉记号，真被找上门来，你死不承认就行了。”
天狼星：“我能说不吗？”
乾抓住了他的手腕，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看似和蔼实则阴森的笑容，“放心，不疼。”
天狼星闭上了眼睛，苏若酒转过身去，唯有乾手起刀落，在血液还没有滴落时就将伤口包扎好了。
“这次穿梭比较匆忙，忘记携带伤药，用当前时代的吧。”
第二日，三人会首，天狼星默默远离了乾。
苏姑娘说得没错，他是铁疙瘩，不懂人情。
原本今日打算去宫中，但乾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并未学习过表演。”
如何演出从血海中逃出来的普通小孩，是个问题。
苏若酒懒得从零教他表演，摆摆手，“你只要不说话就行了。不管对方问你什么，你就看着他，什么话都不用说。”
“这样行吗？”乾皱了皱眉。
“你不说话的时候就挺像个傻子的。”
“……行。”
于是，天狼星留在府中，苏若酒带着乾入宫去了。
路上，乾问苏若酒：“我们入宫的目的是，让我说出邻国对浮生国边境骚扰的情报，如果我不说话，那他们从哪里知道的呢？”
“这，要看时机。”苏若酒神秘一笑，“你不是要凹小道士人设吗？我们找个一鸣惊人的时刻再开口。”
于是，乾在踏入宫门后，一句话都不说了。
苏若酒跟自己的便宜母亲撒娇道：“这个小孩是我捡来的，一开始穿着道袍，约莫是个小道士。”
“他看着傻乎乎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脸上还沾着血，好可怜。”
“还是有一次听到他一个人喃喃自语，我才知道……”苏若酒凑近了几分，语气带着些许诡异，“他的家人，都被杀了。而且，是在浮生国内，被邻国之人杀掉的。”
苏母蓦然蹙起眉头，“此事当真？”
“小孩子不会说谎的，我看他大约是因此受了惊吓了，不然还能叫他跟你说。”
苏母把视线放在小男孩身上，叹了口气，摸了摸乾的头，“苦了你了，一个男孩这么小就没了去处，往后的日子就难了。”
苏若酒嘴角一抽，总觉得这话里把男孩换成女孩，就变成了她经常在各种地方听到的话。
“好了，此事事关重大，为娘需要面见圣上，阿酒先在此处，若是无聊就去找你的姐姐哥哥玩去。”这姐姐哥哥指的自然是皇太女等人。
苏母拉着乾的手入了皇帝所在的大殿，将方才从苏若酒口中得知的事情悉数说了。
乾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帝看，第五代女帝鬓间已有华发，却还硬朗。
女帝听完这消息，冷哼一声，“看来他们真是等不及要与浮生开战了。”
说完，竟好似怒急攻心，咳得停不下来，吓得苏母连忙上前帮忙递水，忽然听到小孩出声：“错了。”
女帝没那么难受了，抬眼看去，“嗯？”
小孩甩了甩拂尘，表情仍旧是呆滞的，却直勾勾盯着女帝，“半月之内未寻到药，必死无疑。”
“放肆！”一边的宫女上前一步。
女帝挥退了宫女，打量着小孩，半晌笑道：“小道长，此话何意？”
“通过检测……通过面诊，”乾勉强改了口，“可看出身有急症，半月之内必会发作，若不及时医治，半月之后，药石无医。”
“母皇莫急，儿臣这便带他离开。”苏母哪知乾这小孩居然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出来，眼下有些后悔带他入宫了。
“不必。小道长，那依你之见，朕需要如何医治？又需要什么药材？”
“这药材，我有。”乾面无表情道，“师门死绝，要其何用。”
“给你吧。”他从怀里取出药材，放在桌案上。
这药材已经是他唯一带来的东西了，某次苏若酒带回来的纪念品粘着一枚种子，他就种下了，用营养液培育了很久，长出一份药材。
经过检测，这药材能治大部分疾病，刚好就包括女帝的病。
宫女上前仔细检查，片刻后摇了摇头。
“入水煎服，分一天三次喝尽。”乾说完后就不再开口了。
那之后，无论女帝和苏母再怎么逗他说话，他都一言不发。
女帝将乾扣在宫中，到了第三日，感到精神焕发的女帝赏了乾一大堆金银，还念他救驾有功，收留他在钦天监中挂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十岁，还是个男孩，能在钦天监中当值，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得了女帝的信任，关于邻国的恶意屠杀一事，女帝放在心上，派人前去追查。
也因为这追查，导致边境再次陷入战火。
这大小的战役，就持续了半年。乾提前来到边境，勘察地形，想要找到其中到底有什么在干扰他的测算。
“应该就在这里。”
“扫描中……0结果。”
“再次扫描。”
“扫描中……0结果。”
“再次扫描……”
如果是平常，一次得到的结果，乾不会再浪费算力进行第二次。
而这次，他也许是出现了程序漏洞，又或者只是单纯重复这个动作，总之他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只见涛涛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遮掩了天地！
那汹涌的水流映在他毫无生气的眼中，瞳孔中亮光一道道划过。
他看见了一道红影，乘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