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主仆/兄弟
“那个清虚老头,最近似乎有收徒之意。”竹辛盘坐起来:“前月皇宫里有人私下送了一样物什到太平院,他们应是达成了某样交易,之后太平院便传出清虚老头要收徒弟消息。”
“皇宫里?”云沉想了想:“是太子…还是?”
世间有资格做中洲太平院院长徒弟的年轻人,不多,大平皇宫里更少。
大平皇帝育有一子一女,太子乃当今皇后所出,公主是一位自琼湖千岛远嫁而来和亲的妃子所出。
“不是太子。”竹辛道:“太子如今不在京华城,似乎是得罪了他老子,被撵出去了,近来连“窃窃私语”也寻不到他踪迹。”
“怎么回事?”
“此乃皇族秘辛,我暂且无权查看。”
“那位公主殿下有一半异种血脉,清虚若收她为徒,会引起非议。”云沉道。
竹辛虚望着屋顶,耳畔流水叮咚:“这次,是整片大陆无论种族,无论年龄,谁都可以去太平院参选。”
“如此。”云沉思量道:“是要那位公主殿下隐瞒身份参选么?”
“也许是其他王族呢?比如说,那个瑞王。”竹辛道:“平帝对亲族向来雷霆手段,却很宠信瑞王。”
云沉点点头:“查查吧。”
“嗯。”竹辛瞥他:“脸上贴那玩意闷不闷?”
“还有一事,我记得无形山曾炼制过一件能筛除异种血脉的灵器,试着找找。”云沉道。自上次一夜破境后,他怀疑自己体内有异种血脉,可这具躯壳是他亲手准备的,究竟是何时出的问题?
“有个叫李介休的,将他引来这里。”云沉道:“有事要办。”
竹辛连连点头:“还有呢?”
“没了。”云沉道。
苍白的红衣少年挥了挥手,示意他“滚吧”。
云沉起身,走到门边他回眸道:“你,当心点。”
“什么?”
“窃窃私语。”
“嗯。”
……
李临之倚着栏杆,津津有味的瞧着楼下的“热闹”,见云沉过来,他笑道:“谈好了?”
“嗯,李介休来了,他会传信。”
李临之看向门外,目光放空:“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
书案前,阳光里,林疏摆弄着手中的小瓷瓶,心情愉悦。
闲池用爪子将书案上堆放的竹片拨来拨去,很是无聊:“说是要刻竹,却捧着这个破瓷瓶看个不停。”
林疏双手捧着瓷瓶:“这可是少爷亲手炼制的丹药。”
“很稀罕吗?”小猫不屑。
林疏摇了摇头,平静笑道:“是少爷给我的。”他心想,原来在天阙楼买的那些草木根叶,是少爷用来给他炼制丹药的。
闲池无奈摇头,教训他:“小小年纪就耽于美色,没用!指望你助本座复仇,本座的仇人恐怕要寿终正寝了。”
林疏点了点桌上竹片:“阵法是刻出来了,可无神辉运转。”他以手托腮:“要不,还是去练剑吧,不能生疏了。”
他顺手将瓷瓶揣进怀里,又觉不妥,在柜子角落取出自己的包裹,小心翼翼将瓷瓶放进钱匣,上好锁,收好包裹,满意道:“练剑去!”
他以云沉书童的身份留在此处,在角落给自己搭了架小床,方便照料云沉日常起居。
“两边都是空屋,非窝在这角落做甚?”闲池问他。
林疏不知如何作答,他很害怕,云沉说他已非仆役时,他心里很恐慌。他不想改变,不想云沉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任何一丝改变。
为何不想?他明知原因,但也不能对任何人说。
一人一猫刚出学舍,正碰上回来的云李二人。
“小林。”李临之笑道:“做甚去?”
“练剑去。”林疏认真回道。
回想起他在南息音剑下狼狈躲闪的模样,云沉道:“先随我来。”
“哦。”
两人回到屋里,对坐书案前。
云沉道:“手伸过来。”
林疏不明所以的照做。
云沉抬手覆在他手心,眼下显现猫咪胡须般的红痕,指间有一缕红烟如游鱼般扎进林疏手腕。
“嘶!”林疏下意识咬住牙。
那缕红烟像一把刚从烈火里萃出的尖刀扎进他手腕,烧得滚烫的刀刃顺着他筋骨血肉越刺越深,疼得他上半身剧烈发抖,冷汗如雨。
“别动。”云沉道。
林疏死命咬着牙,空闲的手发狠掐着大腿肉,试图转移痛苦。
好像只过了几息,他却已经疼到麻木的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了,手臂似乎融化在了火堆里,只觉一片滚烫。
看着一圈红痕渗入他皮肉,云沉收回手,点了点头:“不错。”能忍受住这般疼痛。
林疏甩了甩还在发烫的手,感觉整条手臂都不受控制:“少爷,这是什么?”
“是一种力量。”云沉道:“在神辉和剑气,还有其他力量之外的,一股你可以使用的力量。”
林疏茫然:“怎么用?”
“我教你。”云沉起身,将小猫拎进怀里:“去演武馆。”
……
次日午后。
摆在窗前的瓷盆中,水面荡漾,卷出一片红莲瓣。
云沉收起莲瓣,敲开李临之房门:“走了。”
李临之瞧了瞧他身后的林疏,少年抱剑在前,头顶趴着只小猫,神情严肃,一副护卫姿态。
“走吧。”他道。
三人坐马车到渡川坊,云沉未带遮面茧,一踏过门槛便引发坊中一阵骚动。
他带着林疏上了二楼,坊中人皆失魂落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有绯纱遮面,着一袭胭脂色舞裙蹁跹旋转的舞女停下动作,她身后盘坐弹琴,呆愣的青裙少女抱着琴起身,轻声道:“熟悉的气味。”
舞女笑了笑:“是他。”
少女呆板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丝略显生硬的笑意。
那令人心神恍惚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坊中的讨论声愈发激烈,所有人都在问。
那是谁?
李临之坐上雅座,开始喝酒。
乐声再起,胭脂色舞裙下,似有千万朵芙蓉温婉绽放。
不一会儿,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勾肩搭背进了坊内,旁若无人般高声道:“在哪呢?听说这里来了个绝世佳人,现在何处?”
颜逐上前,闻到浓烈的脂粉气混着酒气,皱了皱眉,挤出笑脸道:“那是客人,少爷们若要看佳人,台上也有。”
“佳人?少爷们见得多了,今天就要看点不一样的,把那人叫来!”
“就是!”几人中,一个五官精致,唇角上翘,一双凤眸格外清亮的年轻人道:“少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模样比肆风太子生得好的,把人叫来,让少爷瞧瞧。”
颜逐很是熟练的笑着糊弄道:“那几位先坐下稍等。”
那几人纷纷面露得意,大摇大摆穿堂而过,见位置视野俱佳的雅座已被占满,唯有一处桌前只有一人,便上前道:“这位兄台……”
“来坐坐坐,别客气。”那人打着酒嗝,很是豪气道。
“咦?你……”年轻人的凤眸中浮现疑惑:“看着真是眼熟。”
李临之看着他,眯起的凤眸中透出丝丝醉意,随意道:“是吗?”
旁边几人目光来回转动,纷纷道:“真像,像是一个娘胎出的。”
年轻人一拍桌,惊喜道:“对!世间竟有与我李介休如此相像之人,真是缘分。”他坐下很是熟络道:“兄弟贵姓?”
“林,双木林。”
“林兄!世间相似之人何其繁多,你我今日之相遇,当浮一大白!”
李临之轻叹:“是啊。”
他有些酸楚的想,原来这就是他血缘上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