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鳞片
“变强之前先填饱肚子吧。”林疏喃喃自语。
他沿街前行，试图寻个卖吃食的铺子，一群邋遢闲汉迎面而来。
“那小孩！你是哪里来的？”其中一人喊道。
林疏不明所以，是在叫他吗？他看向那几人。
那几人冲过来将他围住道：“谁允许你在此行乞的？”
行乞？林疏摇头：“我没有……”
“老大，我看干脆把这个小乞丐抓起来卖给桥头渡口的老六。”有人建议道。
“嗯。”被称作“老大”的人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张开双臂朝林疏扑过去。
林疏被吓得慌忙后退，可四周却都已被堵上了，他只得抱紧小猫用尽全身力气朝“人墙”缝隙撞去。
许是太突然那人没有防备，竟真被他撞开了，可还来不及松口气他便慌不择路，又撞到了别人。
那人接住朝前扑地的少年，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疏说着连忙挣开这人，想要继续跑，可这一耽误那群闲汉已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路人道：“你们做什么？”
那位“老大”上前一步粗声粗气道：“与你无关滚开！”
“劫财？”路人道：“要多少钱？”
原本凶神恶煞的几人纷纷愣住了，领头的汉子斟酌道：“你有多少，都给大爷掏出来！”
路人取出一只鼓囊囊的锦囊扔给那人。
那汉子打开锦囊，见里头塞满了银钱，惊得目瞪口呆。他打量了那路人几眼，本能的感觉此人并不好惹，犹豫之下还是带着兄弟们撤了。
“没事吧？”路人垂眸看向林疏，眼神像平静的海面。
林疏摇了摇头：“多谢，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无名。”
“口天吴，日月明？”
路人沉默着，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吴前辈，以后我去哪里能找到您？”林疏道：“那钱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无妨，走吧。”路人淡淡道。
咦？林疏有些恍惚，这是什么意思？他急忙跟上那人：“吴前辈你要去哪？”
“客舍。”
两人走一段路，那人带着林疏进了一简洁干净的客舍，跑堂的很是热情：“客人回来了，热水这就给您抬上去！”
二楼客房中，浴桶中冒着如雾热气，林疏直直的站在浴桶前，有些手足无措。
那位吴前辈只说让他洗洗，便出了屋子，如今洗也不是不洗似乎也不好，犹豫片刻后林疏还是选择了洗。
泡在热汤中，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尽数消散了，就连因劳累而混沌的脑子也清明了许多。
他忍不住感叹：“吴前辈真是好人啊！”
蹲在桶沿的小猫舔着爪子，不屑道：“世上多的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你小心点吧。”
“可我什么也没有，救我前辈图什么呢？”
“无利可图，又为何要救你？”
被他一提醒，林疏想了想也觉得不该轻信陌生人，他怎么就迷迷糊糊跟着此人来到这客舍，还如此松懈的泡起了澡，一定是饿昏头了！
他越想危机感便越重，闲池在一旁翘着胡须火上浇油：“像你这种小孩，可是邪物最喜欢吃的。”
林疏吓得立刻站起来，胡乱擦了身上水迹套上衣物道：“那我这就去找前辈写了借据，然后咱们就离开。”
小猫悠闲地伸了伸懒腰，跳上少年肩头。
林疏本打算下楼询问跑堂的，却不想那位吴前辈就在堂中，他站在店家祭拜的仙人像前，不知在想什么。
林疏走过去，见那图上海水茫茫，海浪中隐约有道行销立骨的老道带着个童子的浅淡背影，他疑惑道：“这是何方仙人？”
那吴前辈瞥了他一眼，转身坐上桌道：“用饭吧。”
“前辈！”林疏追上去道：“今日救助之恩晚辈铭记在心，可我还要赶着去别处，那钱能否打了借据日后一定归还。”
“去哪？”
林疏张了张口，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他看向闲池，却见小猫正蹲在桌上捧着一枚翠绿的物什啃得“嘎嘣”响。
“去皑皑幽洲。”他回道。
这人道：“既然如此，救助之恩你这便还了吧。”
“啊？”
“这个。”这人取出一封信道：“便由你替我送去皑皑幽洲吧。”
林疏接下信顺着话问道：“前辈，这个具体要送去哪里？”
“祭柳山，三省舍。”
“好。”小少年神色坚定，重重点头：“前辈放心，我一定帮您送到。”
这人似乎并不在意，随意道：“先用饭吧。”
林疏将信揣进胸口，原本紧张不已的心情也渐渐平息。
“对了前辈，若是有回信，我该去何处寻你？”
“时机一到，我自会来取。”
“哦。”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时机？什么时机？
用完饭林疏本想告辞，可那位前辈却说还有些事要交代，无法，林疏只好跟着他来到空旷海岸边。
“你此去皑皑幽洲一路漫长，我传授你几句吐息法诀，也可强健体魄。”前辈如此说道。
林疏微微抬头看向他，可惜从前辈的神色和眼眸中他什么情绪也看不出，虽然如此他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异样的熟悉感促使他点头道：“嗯，多谢前辈。”
两人朝荒凉无人处走去，林疏道：“那么，我便该尊前辈为师了。”
“萍水相逢，不必。”
“哦。”
寻了一处空旷隐蔽之地，两人相对盘坐，小猫咪瘫在一旁轻轻打着呼噜。
“神辉潜藏于万物，需要主动去感应，而日月星辰之光辉凡照耀处，便可感受。”前辈说道：“抬头看看。”
此时天色已暗，海上星辰明亮，林疏抬头看去只觉天穹无尽，星辉仿佛在向下流淌。
“闭眼。”前辈低声缓缓道：“随我口诀而动。”
他开始沉声念起一段又一段冗长且晦涩的法诀，林疏听得一知半解，慌忙照自己的理解去做。
他全神贯注跟随着那位前辈的指引，随着时间推移，似乎有一层星辉像纱一般落在他身上，他的呼吸开始出现一种奇妙的韵律感，然后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天地间仿佛毫无生灵般的寂静荒芜。
渐渐地，他耳边响起朦胧的铃声，空灵清澈如梦似幻，又似乎是冰晶玉石相击之音，声波荡漾着，他如坠一团温软的水中，那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贪恋沉沦。
完全沉浸在呼吸韵律中的少年并不知道，世间生灵中能吸收星辉的，只有异种。
海风徐徐，时间消逝着。
正在吐息的少年忽然身体一僵，皮肤上爬出无数条淡淡金光，那光攀到他颈间蔓延到脸上，竟是一层细小的鳞片！
“好疼。”他轻声呢喃：“好疼啊，我好疼啊。”他整个栽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脸皱成一团似乎是在承受着千刀万剐的痛苦。
闲池被吓了一跳，跳过去唤他：“你怎么了？林疏！”
林疏跪坐起来，紧闭的双眸茫然睁开：“好疼，好疼啊。”
“他，他这是怎么了？”小猫转头去问一旁的“无名”前辈。
那位前辈正直勾勾的盯着林疏，眼眸中满是无比疯狂的嗜血念头，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他低头捂住嘴，手指间却有涎水不断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