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澄清谣言
善骸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很不错了,长老们一定会接纳你的。”
巫三白跟着点了点头,明日结果出来,他若能挂上杏林长老的头衔,姐姐也就不用被迫委身给那个青囊小筑的掌柜做小了,家里的药铺也不会关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了,云沉近日也住在草庐。”
巫三白笑道:“师父想要点拨他吗?”
善骸心道,我是想教可他不愿学啊!他是不会在徒弟面前掉自己面子的,便故作深沉道:“为师考验他几日。”
两人回到草庐,善骸兀自钻研丹方去了,巫三白摸索着进了那间有气息的草庐,站在门边笑道:“又见面了。”
林疏正在案前刻竹片,云沉在一旁坐筑,听到声音,他道:“丹成了?”
“成了。”
“恭喜。”
“借你吉言。”巫三白道:“我今年十六,家住衢河郡衡阳县你呢?”
“十一。”云沉道:“离都云家。”
扶在门框上的手骤然收紧,巫三白道:“你,自幼便修习识草辨药吗?”
“看过几本丹道典籍。”
巫三白沉默了片刻,释然笑道:“了不起。”
“和真正的天才相比,这不算什么。”云沉道。
“真正的,天才?”巫三白轻声重复,他生来身负魂火,在赞扬和期许中长大,虽然本性谦和,但心中多少有些少年自得,可方才云沉轻淡的几句话将这些都击碎了。
他站在门边,沉默着,仿佛入定了。
云沉也不再说话,林疏看了看两人,只好也低下头继续刻竹片。
“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的?”巫三白突然出声。
“似心焱殿黎惊晓、白无绝;须弥山系星、挂日;历山林涧这些。”云沉道:“便当得起“天才”之称。”
巫三白心里疑惑又挫败,这些人,都是谁啊?他根本没听过。难道是我境界太低吗?少年自问着,觉得脸上一片滚烫,留下一句“打扰了”匆匆离去。
亮着一盏油灯的草庐中,重新安静下来,云沉继续坐筑,林疏继续刻竹,时间缓缓流逝。
七日后。
一架由青鬃狮象兽拉着的华贵无比的辇车停在杏林外。
善骸将云沉送出门,依依惜别:“云家小子,以后若是想炼丹,一定第一时间来找我。”
云沉道:“多谢长老,告辞,留步。”
他双眸已然治好,也不需要林疏扶了,走过来时的林中小径,言晏坐在辇车中朝他招手。
少年一身雪青锦衣,披着鹤氅,面上笑意驯良,桃花眸中眼光潋滟。
主仆二人上了车,言晏道:“真够解气的,眼下离都到处都在传兰家恃强凌弱的卑鄙行径。”
“没有实质伤害。”云沉道。
言晏笑道:“怕是兰遇兰钧都要被气吐血了。”他这几日一出门,便能听到对兰家两兄弟的指责和唾弃,实在觉得大快人心。
“怒气上头,就会变得不理智。”云沉道。
他神色没什么大变化,可言晏总觉得他是在笑,追问道:“然后呢?下一步怎么做?”
“兰霁如何了?”
“从杏林回去后他便再未出门,兰家似乎找了许多高人前辈治他,但都无功而返。”言晏道:“这几日不利谣言倾向兰家,兰霁又几欲疯癫,却是无一人上你家问罪。”
“足够聪明,就不会选择这时上门闹事。”
“难道,你是要逼兰家主动出手?”
云沉道:“差不多吧。”
来杏林前,云沉曾给言晏留信,要他过几日做一件事。
之所以他处境被动,大半原因皆是谣言导致,所以他要做的很简单,澄清谣言。
他让言晏设法将离都所有说书卖唱之流聚集,请他们来杏林,毕竟杏林是皇室供奉丹师之所常人不敢造次。
听说云沉要亲自澄清他“得天眷顾”的传言,还顺便可以进杏林一观,大多数人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那日,满城茶馆,天桥不见说书卖艺者,众人带着画师,带着笔墨纸砚,满怀激动又憧憬的心情进了杏林。
云沉坐在草庐前的躺椅上,三尺之外乌压压一片人,老的少的,背二胡扎辫子的,穿锦衣拿折扇的,一身补丁满是市井气息的。
“云少爷,你的眼睛当真不是天…咳”这人忙吞了“罚”的音道:“上天考验,无故失明的吗?”
“是剑意刺伤的。”云沉道:“有善骸长老为证。”
善骸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自然听清了他的话,却没说什么,众人已心下了然。
“那如此说来,城内那些“云少爷是千年难遇的得天眷顾之人,有望盛年飞升,失明乃天降考验”之言皆是无稽之谈咯?”
“对。”云沉道:“是谣言。”
“无风不起浪。”有人道:“云少爷,这流言兴起便是因云家在城中广发裁运契约。”
“那是为了解释裁运一事。”云沉道:“并非有意。”
“可你前几日分明亲手接了百姓的裁运供奉。”有人道:“云少爷,你这不是变相证实流言吗?”
“一片心意,怎好推却。”云沉道。
“听说你吃了一半蛇藤果!”有人喊道。
云沉道:“剧毒之物,我吃了,一样会死。”
“你没吃?你怎可诓骗信…咳”这人吞下“徒”字,义愤填膺道:“怎能诓骗这样一份信任之心!”
“他持剑来,要我自伤。”云沉道:“难道我要如他所愿?还是我放任不管,让余大人治罪于他?”
“你以上位者姿态接受百姓供奉,笼络之意蛊惑之心昭然若揭,还有何狡辩!”
“我只是个普通修行者,与世间诸位并无差别,为何蛊惑笼络他人?”
“当然是为你云家造势,谣言经久不散,声势浩大,难道没有你云家手笔?”
“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请诸位来澄清此事?”
那人似乎被问住了,张了张口悻悻道:“谁知你有什么奸邪算计?”
“够了!”背着二胡的女子扬声道:“他只有十一岁,怎会有大人那般弯弯绕绕的肮脏心思?你们是来听澄清的,还是来逼他承认他纵容流言,包藏祸心的?”
此言一出,那些正准备追问的声音也逐渐淡去,草庐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