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其实学过
善骸一脸意外：“你，不想看看我是如何炼丹的吗？”
“我看不见。”
“我并非此意。”善骸的语气格外郑重：“我是说，你可愿来杏林同我修行丹道，行善积德，造福苍生？”
“长老。”云沉道：“敢问我的双眼，是因何而瞎？”
“是魂火。”善骸道：“尚未收拢的魂火炽热无比，自是被灼伤的。”
云沉摇了摇头：“我的眼睛，是闯剑阵时接了一道来自五阶剑修的全力一击，被剑意刺伤的。”
“什么？”善骸想了想：“这样，倒是也能说通，可观你细微伤口，分明是魂火啊？”
“请长老就这样对外界说吧。”云沉道。
善骸笑了笑：“原来你不想让人知道你身负魂火。”
“现在不行。”云沉道。
善骸叹了口气，让他放任云沉不修丹道，简直剜心一般疼痛惋惜，他不知云沉为何要这般，只觉得少年心思深沉如海，难道他要放过这个绝对能振兴青荫丹道的机会？不！
善骸再次尝试道：“你双眸不便，这七日便留在杏林吧，也方便我诊治。”
云沉道：“那我的病因？”
“就如你所言！”善骸道：“我会告诉他人，你双眼是被剑意刺伤的。”
“多谢长老。”云沉道：“我们住哪？”
善骸心下一喜，抹了把那十几天没洗的脸：“走，回我院里去！”
三人经过庭院，围在窗外观看炼丹的人多了许多，除却儒服学子们还有些锦衣玉带的皇亲国戚。
谁也不曾注意，一个邋遢男子带着两个少年经过，除了一直在此等候的两人。
见云沉过来，玉清和立刻拽着兰霁上前：“云小公子，他知错了，请给个改过的机会吧。”
兰霁盯着云沉，神色分明是随时要化身嗜血猛兽一般的狠毒，见云沉看过来，他深深低下头，发出“嗬嗬”的气音。
云沉道：“等我出了杏林，再说。”
他抬脚离去，兰霁慢慢抬起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三人行过短桥。
“对了。”善骸突然问道：“你为何要隐瞒身负魂火之事？”
“稚童抱金招摇过市，会如何？”
“可你并非稚童。”善骸道：“杏林也会一力保你。”
“人言可畏。”云沉道：“语言的杀伤力，可是无法想象的。”
善骸不太明白云沉究竟要表达什么，可他下意识觉得这些并非云沉真正的理由，他道：“若你肯来杏林，我豁出这条命也会保你无事。”
云沉道：“到了吗？”
“到了，便是前面。”善骸指着前方不远，那处草木萦绕的草庐。
“我累了。”
善骸心里暗暗叹气，无奈道：“你且歇息去吧，这小童随我来取些药煎与你家少爷。”
林疏下意识看向云沉，不知自己为何要看他，又茫然转头对善骸道：“小的扶了少爷进去便来。”
善骸沉迷钻研医术丹道，对身外之物一向不在意，即便是杏林最年轻的长老住处也不过两间草庐。
他取了些内服之药给林疏，又教了如何煎药，便道：“去吧。”
林疏走后，善骸一一看过院中所存，所栽之药，思量着如何尽快将云沉治好。这时，他脸上惫懒尽数消散，眼神明亮，神色极为认真，显然是全心投入的状态。
不多时，林疏还在煎药，善骸拿着才制好的外敷之药进了草庐。
他一靠近，便要取药往云沉眼上抹，极为热情道：“来试试！”
云沉下意识朝后躲闪，急忙道：“多谢，我自己来。”
“好吧。”善骸将药膏递给云沉：“这里有几种灵材，极为特殊，就像冰魄精萃那是……”
“还有梅香雪片，这雪片以年份分着新、旧两种……”
“这个金藤芯珍贵无比，是从……”
云沉涂了药，静坐着，听着善骸在耳边喋喋不休，这些灵材的出处和精炼之法他早就从他师父那里听过几百遍了。
见云沉没有厌烦之意，善骸干脆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滔滔不绝，从药膏的制作想法讲到丹术的起源。
林疏捧着熬好的药进来时，正听他讲道。
“自古丹道无战力强横者，炼丹需要神火，丹修的灵台上便注定只有熊熊火焰燃烧不尽，境界自此凝滞。”
“那么，为何还有人修丹道呢？”善骸自问自答道：“因为生灵需要，医者仁心，世间仁者倍多，自有甘愿悬壶济世之人。”
林疏捧着药，不敢贸然插话，他见云沉静静盘坐着，垂着眼不像是在听的样子，可善骸长老自说自话也讲得很起劲。
“可也因此，丹道才分为药与术两大派系，术丹道追求丹术和战力的平衡，多炼制用于攻击作战的丹丸。”善骸叹道：倒是有些剑走偏锋了，既入丹道，自然要全心钻研丹方医术，药丹一脉方为正途。”
他看向云沉，颇为感叹：“你觉得如何？”
云沉什么也没说，朝林疏伸出手，林疏立即将药递上去，云沉喝了药道：“困了。”
善骸张了张口，又想着给云沉一点接受的时间，便起身道：“我去看看三白那小子，你歇着吧。”
“慢走。”云沉道。
已是黄昏后，昏暗天边只余几缕残红。
善骸来到炼丹舍前，站到窗边，屋中巫三白正在和药童说些什么，看来是炼完了，他问道：“如何了？”
白发少年转身偏头：“师父。”他笑道：“半刻钟前丹成，已送去给诸位长老品鉴了。”
“这孩子突然说要向我赔罪。”他拍了拍身边的药童：“师父，那两人是我放进屋里来的，这孩子并不知情。”
“知道了。”善骸对药童道：“不会有人怪罪你的，且去吧。”
“多谢长老！多谢公子！”药童如蒙大赦，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天色暗淡，观他炼丹的人群也散尽了，巫三白慢慢走出屋子道：“师父，那两人中有一人似乎很擅于识药。”
他将灵材之事同善骸说了，善骸皱着眉满脸痛惜，一听便知是云沉，这样一个天赋实力并具的炼丹之才，为何他就是不愿意入丹道呢？
长老的心情很复杂。
“那神识丹，你有几分把握？”
巫三白道：“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