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际·五维
今天一早，江旋去薄荷森林奶茶店核算八月份工资，钱两个工作日之内会打到卡上。他一周前就已经提交辞呈，又因为是暑期工，手续并不繁多，走个流程就完事，等填写完卡号和身份证号，又去事务所褪了工作服，一切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临走时，露姐朝他摆摆手，笑着目送他离开，语气温和：“江旋，以后有时间可以来这儿呀，周末兼职也行的。”
江旋立在门口，回头勾了勾唇：“嗯，不过很抱歉，我不干兼职。”
他每年寒暑假期都打工，已经不知道冷落夏瑶多少次了。夏瑶每回出去玩都不带他，因为他没空，忙，江旋不想让夏瑶觉得，自己仅仅是一个视钱如命的人。
虽然他很缺钱，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个晚上乔延己发消息跟他说，希望夏瑶去了解一下物理联赛考试，校方过不久也会举办数学市内联赛，想让夏瑶去观摩一下，算是提前适应，江旋二话不说就陪夏瑶一起去了。
只因为他不想错过关于夏瑶的任何事情。
所以当夏瑶说出那句“不用麻烦你了”的时候，江旋其实并不好受，他巴不得夏瑶永远麻烦他，一辈子缠着他。
他求之不得。
露姐笑了笑，不说话了。
等江旋一走，玻璃门掩合，露姐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她沉重叹了口气。
彭雪的生日在八月二十五号。
前个晚上，群里立马炸开了，像猎人往静湖里投入一枚炸雷，溅起水花。
当然，这个群名不太正经，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爱玩爱恶搞，马云马克思马化腾三巨头的肖像名能被当代学子们玩出花儿来，这个名字据说还是乔延己花了半天时间查询牛津字典取来的，群里刚好七个人，大家又是七中的，叫——乘风破浪的七子们。
其实不过是最近热播的一部综艺而已。
倒也挺高大上，充分体现了七高的校训和当代青年人的精神风气。
当时众口驳言，夏瑶认为名字很难听，差点给乔延己实行陶片放逐法，顾名思义——踢他出群。
后来渐渐地，大家也习惯了乔延己的审美恶趣味，此次批·斗大会也就划上不圆满句号。
彭雪：家人们，我有一个想法。
苏舜欣：唔？
彭雪：明天我生日去ktv吧，大家意下如何？
乔延己：我无所谓。
薛能：好家伙，大雪,明天你生日啊？
彭雪：？我一个月前的今天就在群里通知了，还用了群公告。
薛能：这样
也叫个屁通知？
彭雪：瑶妹，你明天能出来吗，你妈允许你晚归么？
夏瑶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书桌上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打开窗户，让夏夜里的晚风灌进来，吹干头发，然后低头去拿手机。
乘风破浪的七子们左上角不断跳进来消息，夏瑶往上翻看了一下，自动忽略过彭雪每条长达五十多秒的语音，大致捡到了重点内容。
夏瑶：多晚？
彭雪：十点钟，你妈能接受不？
夏瑶：我喜欢先斩后奏。
乔延己：我靠，有胆量，不亏是混迹江湖的夏姐，反手竖起一个大拇指。
夏瑶：各位，商量个事情，能把这家伙踢出去么？
苏舜欣：哈哈哈嗝。
按理说，苏舜欣才是群里最活跃的分子，今天却异常话少，时不时才冒出几句话。
谈恋爱的人都没她忙，更何况她这才刚失恋不到半个月的苦行僧。
彭雪：那就说好啦，我今晚就去订包厢，数一下人数，我，苏宝，瑶妹，江哥，老乔，还有老薛和吴感，一共七个人，大家明天都不会放我鸽子的吧？
吴感：？当事人表示我答应了吗？
彭雪：哎呀，老薛都去了，你怎么可能不去。
吴感：
这他妈也行？行。
夏瑶：对了，最近电影院上映了《星际穿越》，家人们有兴趣吗，满三人减五折哦。
薛能：emmm。
吴感：操。
苏舜欣：der。
乔延己：不是，苏舜欣你今天怎么惜字如金的，你哑巴了？
苏舜欣久久没回。
彭雪：那就草率地约定好咯，明天下午电影院见。
夏瑶退出聊天群，给江旋单独发了条信息。
——你看了群消息吗？
下一秒，江旋分秒不差地回：看了。
看着冷淡的两字，夏瑶一时间无话可说，她叹了口气，正想退出聊天区，顶端忽然出现一行【对方正在输入】的字体。
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江旋：明天我去找你。
夏瑶下意识松了口气，江旋从来不喜欢凑热闹，她比任何人都懂。
在初中以前，他给夏瑶留下的印象就是沉默冷淡的一个人，故事感很强，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走，等熟了之后江旋身边也渐渐出现三两朋友，比如乔延己，薛能，吴感，左蔺，但依旧话少，谈不了心。她以为江旋不会去，就想问问他的意思，不让彭雪难做。
但好像每一次这种聚会，只要有夏瑶在场，他都会陪在身边。
翌日，阳光洒在梧桐树梢，蝉鸣声伴随着炙热盛夏渐行渐长，空气中充满了烈烈扬扬的草木气息。
中午，夏瑶慢慢吞吞来到桐梓林地铁站口，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冷峻沉默的少年。
他穿了件小众牌子的白色短袖，单肩挎包，身高修长，体廓流畅利落，孤独地站在那里十分惹眼，周围不少经过的人往他身上瞄。
夏瑶小跑过去，好看的杏眼弯起弧度。
“来很久了？”
江旋视线从手机页面移开，顺着高挺的鼻梁骨看她，漫不经心说：“刚到。”
“哦。”
两人往地铁站里走，夏立春大清早六点多就给夏瑶发了早安，看到那段文字的时候还是低低笑出声。
江旋朝她看去，问；“在笑什么？”
“笑我爸啊。”夏瑶竖着屏幕大大方方给他看，“你看。”
——一日之计在于晨【奋斗】，清晨问候如美酒，【玫瑰】献给亲人和好友！但愿彼此多保重，健康快乐到永久早上好！【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人间有爱】
“一看就是群转发的，我爸真的太搞笑了。”夏瑶笑出泪花。
然而，江旋的重点不在这句话上面，反问她：“你现在才看到？你刚醒吗？”
“对啊。”
江旋沉默看了她半晌，才给出淡淡一句不温不火的评语：“夏瑶，你真能睡。”
夏瑶：“”
这语气，似乎在那说，夏瑶，你真是头懒猪。
—
两人终于来到电影院门口集合，其余人已经早早就赶来了，苏舜欣在低头沉迷手机，薛能站在某部国民女神刘亦菲即将上映的电影海报前摸着下巴一副垂涎欲滴的老光棍样儿，只有吴感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无精打采样儿，正蹲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画圈圈。
乔延己不知道哪儿去了。
“瑶妹，江哥，你们终于来啦，电影马上就开始了。”彭雪迎上来。
“不急不急，对了，生日快乐大雪，礼物随后就到哈。”夏瑶开心地笑了笑，又看了眼江旋。
江旋接收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唇，过半晌，才淡淡抛出一句毫无温度的：“生日快乐，大雪。”
彭雪：“？！”
卧槽？？
其他人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的表情。
江旋不仅开了金口，还说了生日快乐？还他妈喊她绰号？！
薛能赶紧跑过去，凑近江旋那张无可挑剔的五官仔仔细细七上八下地瞧，跟验真假美猴王的老佛祖似的，似乎真的在确认眼前这个人是否真是心目中的江旋。
“兄弟，你是我的兄弟吗？”
“滚。”
这么一闹倒是把彭雪吓得不太好意思，毕竟这是江旋第一次用只有亲近的人才使用的称呼喊她，别别扭扭地娇嗔道：“谢谢江哥。”
夏瑶咳嗽一声，在一旁提醒：“她其实叫彭雪，大雪是小名。”
江旋微微诧异了一瞬：“不是大雪？”
哦——
彭雪脸立马就黑了。
在场所有人：“”
彭雪心如死灰以至于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叫大雪，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
江旋：“”
夏瑶憋着笑，默默不说话，还退后了一步，以免引火上身。
“抱歉。”江旋说。
“算了，看在夏瑶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彭雪绽放出友好的笑意。
夏瑶环顾四周，疑惑：“乔延己呢？”
“喏，”彭雪下巴往地铁口一抬，夏瑶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瞬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被星探挖掘了？”
这事说来话长,当时乔延己刚从地铁站口欢天喜地地走出来，刚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模特样儿的姐姐拦住了，心想莫非是桃花运，刚想一本正经地委婉拒绝几句，定睛一瞧,这位姐姐身份可不简单，后面还跟着个扛着摄影机大汗淋漓的大哥。
哦，原来是搞媒体的。
那姐姐见乔延己个子高高瘦瘦的，一身少年感爆棚的coolboy打扮，左耳还带着枚痞里痞气的黑色耳钉，很耀眼，有一种放荡不羁的野性，是一个名堂相当大的帅哥，一眼就能在大街上挑出来的那种，这么大一只尤物哪能遗憾错过，便急急忙忙上前拦住他，一只无线采访话筒朝那张迷茫又带着防备的帅脸胡撸过来：“你好呀小哥哥，我们是做街头采访的，请问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乔延己一脸懵，点点头说：“好的好的。”
小姐姐笑看镜头，又转脸看他：“你的这身打扮挺好看，一共花了多少钱？”
“五千多吧。”
“上衣多少钱？”
“森马的，三十多。”
“裤子呢？”
“裤子四十多，某宝的。”
“呃鞋子呢？”
“鞋子贵一点，一百多，回力的。”
话筒姐姐和摄影大哥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的算数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僵着嘴角强颜欢笑问：“那另外五千块钱用在了哪儿？”
乔延己挠挠头：“内裤4999。”
话筒姐姐：“”
摄影大哥：“………”
格局瞬间打开，两人下巴都惊掉了。
参差啊。这就是所谓的内在美吗？
等乔延己匆匆忙忙三步并作一步赶来电影院大门口和大家汇合，只见夏瑶苏舜欣等人不怀好意斜眼笑看自己。
“你们想干嘛？”
“乔延己同学，你的艳福不浅啊。”夏瑶偎在江旋身边，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资深玩家表情。
“艳福什么呀，就是一简单的街头采访。”乔延己不以为然说。
“采访你什么了？”
“问我衣服价格，没啥。”
“真没劲儿，夏瑶还以为是星探找你去演戏呢。”彭雪抱臂在胸，一副欠了吧唧的样子，啧啧吐槽：“还没有李一嫣追你刺激。”
李一嫣，平行班的文艺委员，高一下学期和乔延己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佳话”，其实本来没什么事，不过是女生情丝泛滥，心血来潮在七中表白墙给心仪的对象表白了，也正是这次表白，把乔延己推向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还不是李一嫣表白的内容：
【高一九班的乔延己同学：
我是平行七班的lyy，我喜欢你很久了，每次看你漫不经心地从走廊经过，然后惊天动地的往我的教室里看一眼，只一眼，我就很想很想和你激吻，和你陷在柔软洁白的床上。】
这么露骨又坦诚的表白一览无遗，大大方方没羞没耻地挂在公共场合里，不被人议论才怪。当时乔延己听闻只觉得无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整个人趴在桌上，脸死死埋在乱七八糟的试卷堆里，夏瑶劝了很久都劝不动，以至于那一天饭都不想吃了，耳根子一阵红，一直皱着眉没松过，看来真的很无语这个女生。
这件事情成了平日里拿来调侃乔延己的必杀技，屡试不爽，百用百顺。其实乔延己这家伙挺不经逗的，虽然表面看着吊儿郎当拽不拉几的，看着极为好亲近，也很好说话，和旁边那位站着沉默寡言的冰块脸江旋简直一个住在北极一个住在赤道，但其实和他相处之后，发现乔延己比任何一个人更不好糊弄，身上有刺，就拿李一嫣这件事来说，乔延己后来去找了她谈话，李一嫣回头把表白墙删掉了，也做了澄清。
乔延己这人桃花运很茂盛，但他拒绝得也很干脆，丝毫不给你藕断丝连、拖泥带水的机会。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暗恋明恋成了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乔延己不这么想，他很懂男女之间的界线，拎得很清，不会胡来，也不允许自己不明不白就背锅。
彭雪就随口一调侃，乔延己耳根子又薄红一圈，死去的记忆浮现脑海，怒道：“这事能不能别老是提了，真的很无语。”
“开玩笑开玩笑，谁让你是我们校区的校草呢，这么受欢迎。”
乔延己目空一切疲惫道：“我不想当什么草，我只想好好做人。”
吴感从地上爬起来，劝众人：“行了行了，别吹了，门卫都看咱好几眼了，赶紧进去取票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关于乔延己的话题终于停息。
七个人一道进来，引起一阵骚动，不少观众朝几人看去，打量的目光刺在身上。
薛能来之前抽空订了外卖，电影院里的食物都故意哄抬价格，还不如叫外卖划算得多。
电影正式开始，屏幕上出现尘埃落在书架上的画面。
夏瑶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有人喊她。“夏瑶，你要吃垃圾桶吗？”薛能静悄悄把全家桶递给苏舜欣，苏舜欣又递给乔延己，乔延己挑了只麻辣鸡腿，最后才落在夏瑶手上。
“谢了兄弟。”夏瑶抓了只炸鸡翅叼在嘴里，含糊问江旋：“你想吃什么？”
江旋收回落在荧幕的视线，看了眼她手里啃了一半的炸鸡翅，微微蹙眉，“不吃。”
“哦。”
夏瑶把全家桶原路递回去。
《星际穿越》是一部比较烧脑的电影，剧情广泛涉猎物理和天文学知识,有关于墨菲定律，双子悖论，广狭义相对论，五维空间，引力弹弓，虫洞等，在场人只有乔延己看得津津有味，面露痴迷，身边坐着的苏舜欣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在男主人公还没登上外太空开始，她就已经犯困，脑子浆得一塌糊涂。夏瑶也不例外，毕竟有些知识点高中物理学上并没有，还是有一定的理解阻碍。
电影进入高潮部分，期间江旋出去了一会儿，大家以为他去洗手间，便没多注意，回来的时候却带了瓶凉茶给夏瑶。
夏瑶当时沉浸在电影的剧情里，想都没想就接过去喝了几口。
电影院光线晦暗，氛围感浓烈。当巨大荧幕中间出现女主人公说的那段话，乔延己整个人悲痛又感动地抽噎了一下，肩膀狠狠一抖，压抑滚烫的小金豆顺着脸颊落下来。
【我被牵引着穿越星河宇宙，去见一个数年未见的人，一个我知道可能早就死了的人，爱是我们唯一能够感知的，超越时空维度的事物。】
就是这一句话，让乔延己瞬间破防。一排人齐刷刷看他，又习以为常地转回头去。
乔延己泪点低，所有人都知道。姜魏也知道。
有人遭殃。苏舜欣被一阵低低哑哑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弄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又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乔延己，语气不耐烦：“你怎么又哭了？”
“要你管。”乔延己十分争气的抹了把脸。
苏舜欣望了眼荧幕，她根本就看不懂，所以不知道泪点在哪里，便抽了张纸巾给他，“那你哭小声点。”
乔延己：“”
好没良心。
夏瑶侧头看江旋，五光十色的幽光落在那张惨淡冷白的脸，勾勒出线条深邃眉眼晦明的轮廓，冷峻得有别样的帅气，夏瑶不少看他的脸，但永远看不够似的，就很耐看，不会产生审美疲劳。她回过神来，语气放低，像在江旋脖颈侧挠痒痒：“你看懂了吗？”
“嗯。”
“可是我看不懂。”
“哪里不懂？”江旋也侧过头来。
“库珀在五维空间里是怎么把信息传递给墨菲的呢？”
“引力。”
夏瑶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引力能够跨维度传递，沿着时间逆向传播，黑洞的信息就是通过这一原理发送到钟表。”
夏瑶哦了声，似懂非懂，便默不作声转过了头，注意力回到大荧幕上。
近三个小时的电影终于结束，一群疲惫小队从电影院走出。后劲太大，乔延己还沉浸在星际宇宙的世界里出不来，絮絮叨叨跟薛能聊着天。
“不是，其实这一切都是五维生物安排的，你没认真看前面的伏笔，库珀进入五维空间的时候有提及。”
“那你说说，五维生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帮助人类？”
“我觉得也不完全在帮助过去的人类，也是在拯救自己，一旦过去的人类走向毁灭，就不会有未来人类，就像库珀在五维空间中给过去的自己发送nasa坐标一样，他其实是在拯救过去的自己，甚至全人类。”
“我靠，不愧是物理天才。”薛能一脸崇拜看着他，竖起明晃晃的大拇指。
“那是你智商太低。”乔延己吊儿郎当笑，“其实这部剧不难理解，你要是看《信条》，才是真的烧脑，不过对我来说soeasy。”
“什么薯条？”苏舜欣刚睡醒，也就随口一问。
乔延己愣了愣，转瞬间捧腹大笑，调侃她：“苏舜欣，你知道你为什么是艺术生吗？”
苏舜欣自信满满：“漂亮？”
乔延己：“因为你也就四肢有点用处。”
所有人：“哈哈哈哈。”
“乔延己！”
苏舜欣追杀上去。
夏瑶跟在后面看两人上演你追我逃，挑起唇角肆意自由地喊了声：“staygold，ponyboy！”
“——shit！”
吴感乐趴地上：“哈哈哈哈乔延己你的腿跑起来好像书名号！”
“嘘嘘大声点说。”
少年清澈放肆的笑声传至树梢。
这个城市的烟火气息温柔安恬，夏天炙热悠长，蝉鸣声断断续续永远唱不停，鸣笛声川流不息涌入人海，大街小巷正播放那首火遍全网的《起风了》，起风了，阳光是热烈的，像极了张扬追逐又自由的少年人。
夏瑶一转身，就看到江旋不疾不徐慢悠悠跟在身后，单手插兜，他的瞳孔呈精致深邃琥珀色，阳光一晒，就沁出点点光来。
夏瑶回到他身边，仰头望了望刺眼的湛蓝色天空，神情有些黯然说：“江旋哥哥，你说为什么宇宙里的时间那么慢呢。”
“引力差。”江旋心不在焉答。
夏瑶叹了口气：“墨菲花了一辈子去等待自己的父亲，可父亲实际上出去的时间还不到五年，就挺难过的。”
江旋看她一眼，眼尾轻飘狭长，淡淡的像淡盐水，说话语调却轻缓散懒：
“所以在宇宙里，爱和引力同等重要。”
听到这句话，夏瑶倏然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唇色很淡，皮薄的嘴唇，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所以就莫名其妙问了句：“如果你陷入五维空间，你想改变过去的自己什么？”
耳边的风似乎都温柔了几分。两人肩并肩不紧不慢往前走，连脚步都一致。
“早点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