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少年英雄
“这位公子的来头那是当真不小,他的父亲就是我朝唯一一位骠骑大将军顾文忠,而他本人便是顾将军的独子——顾一霄。”
顾一霄?
我一字一字琢磨半天,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轰动燕都的风云人物竟是…竟是这般张狂自大模样?
顾一霄,自幼随父南征北战,禹州一战中,他率二百精兵夜袭南韩前锋三万军的大营,火烧粮草,打的南韩三万前锋措手不及,接连败退。
后次年献计,带兵连夺南韩两城 ,自此少年成名,名声大噪。
他便是说书人口中那个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的顾一霄?
我将茶盏放于桌案之上,好半天才从震撼中缓过来,实不是我没见过世面,而是他本人与传言确实极不相符。
昭玉也是一脸惊诧:“那样一个如神袛一般的仙人,怎么会是……是这这样无礼的人呢!”
“啊?”,思晴因为准备姜汤没有看见那顾一霄:“可惜婢子未曾看到,不过顾校尉如此英明神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重新捧起热茶:“怎会有误会,以我之见,他定是靠着自己上头的爹爹才能如此平步青云,不然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哪里有这般通天大的本事,早早坐上了四品官职?”
昭玉附和点头:“有理,小姐说的十分有理。”
“可是小姐,西汉名将霍去病十九岁就已经官至骠骑将军了呀。”思晴重新为我添茶:“可见少年出英雄也不只是传闻呐。”
我知晓顾一霄或许真的有几分本事,可我一贯嘴硬:“霍去病凭的是累累战功来堵这悠悠众口,他顾一霄凭什么?凭的的是自己在朝中受重任的爹爹吧。”
晚宴将至,我犯了懒要昭玉去厨房端来玉井饭就在小院吃,谁料昭玉饭没端回来脸上还带了个清晰的巴掌印。
“谁干的?”我心疼的摸着昭玉嫩滑的小脸,思晴放下手头的东西围了过来。
“小姐……”本是强忍着的昭玉一开口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掉:“婢子本来已经取了玉井饭,走到庭院小路上时老姨娘身边的丫鬟珊瑚跟婢子撞到了一块,饭便撒了,她还指着婢子骂‘没长眼睛的东西,这么宽的路非要撞过来诚心惹姨娘不快是么?’,老姨娘就在一旁冷眼瞧着也不讲话,婢子刚起身还没说话珊瑚就一巴掌打了过来。”
昭玉轻轻抽泣着,我气极:“那老姨娘是仗的哪门子势,对我的人随便动手动脚?”
唤人拿了熟鸡蛋给昭玉伤口敷上,我气势冲冲的要去找人算账,因着前几日下过大雪,内院的路又有桥并不好走,于是我从外院绕着向迟熙园走去,提着灯笼走至半路,张嬷嬷忽的拽着我的袖子:“姑娘且冷静些。”
我回头,张嬷嬷继续道:“那老姨娘虽然只是老太爷的妾室,但到底也算半个长辈,我朝又以孝道治天下,姑娘贸然过去兴师问罪,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我朝历来尊卑有序,嫡庶有别,若不是新皇登基后废除了殉葬制度,她一介妾氏在祖父祖母撒手人寰后是应当陪葬的!”我口不择言继续道:“不过是父亲不忍她一介妇人流落街头这才尊称她为一句姨娘,让她入了迟熙院,这次父亲迁址燕都,那老姨娘本该留在金安却死活求着魏夫人要一块跟来,孝道二字压得住父亲和魏夫人,可压不住我。”
“小姐慎言啊!”张嬷嬷还想再劝,我知刚才说的太过忤逆,也知她是为我好,可那又如何,这里又无旁人,虚名这些我惯是不在乎的,接过思晴手中的灯笼:“夜深了,思晴你陪嬷嬷回去,老姨娘房里的路我识得。”
我快步走开,把张嬷嬷和思晴甩出老远。
刚一转角便差点与一人相撞,那人并未有迈步的姿势想来是一直站在原处的,我后退几步稳住身体,打眼望去,面前的人约身高八尺,黑夜朦胧间我下意识提着灯笼高了些方才看清此人是谁。
“原以为苛待下人已是魏姑娘做人之极限,不想妄议国法、蔑视长辈知国礼而不守才是魏姑娘做人之道。”
我皱眉,天色这般晚他怎么还在,听了他的话我反唇相讥:“原以为顾公子君子坦荡荡,不想听人墙角这等腌臜事儿做的也是信手拈来。”
“实不如魏姑娘倒打一耙的本事。”顾一霄侧身而过,墨色的大氅压过我艳红的裙角,他步子迈的极大走的也快,仿佛多停留一秒好像就有什么脏污东西沾染到他一样。
我提着灯笼的手紧了紧,回身道:“断章取义信口开河,实难算君子。”
“倒也算小人!”我说完脚底生风一样快步走去,只是没走几步远忽然听的‘啪嗒’一声,我的灯笼便灭了。
“魏姑娘,天黑路滑,小心脚下。”
顾一霄的声音隔空传来,我气闷极了,真是个小人。
前几日刚下过雪,老姨娘住的又委实偏了些,我提着裙角慢慢摸索着前进,走至围廊下换了灯笼我才大胆朝着迟熙园走去。
“小姐,姨娘已经睡下了,不若您明日再来吧?”门口的丫鬟伸手虚拦着。
“睡了?”我眼一眯:“睡了便去喊醒,这般天寒地冻,怎么也要请我去屋里坐坐暖暖身子才是吧。”
丫鬟一脸为难,方才姨娘特意交代若是小姐过来一定要拦住的。
看出她的为难,我咧嘴一笑:“我不难为你,去把老姨娘屋里头的珊瑚给我喊出来。”
丫鬟艰难的点头,片刻后又低着头独自走了出来:“小姐,姨娘请您进去。”
“醒的可真快。”我笑眯眯的叹道,一晃借着月光看见她脸上清晰的指痕印。
从怀里随手摸出一块从昭玉手里赢来的碎银扔给她 后,我独自进了屋。
“什么风把姑娘您吹来了?”老姨娘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指着一旁的椅子:“快坐。”
本着先礼后兵的念头,我实打实的福福身:“老姨娘好,这迟熙园住的可还舒坦?”
“这燕都地大物博,迟熙园虽偏倒也不算清冷,自是舒坦的。”刚五十出头的老姨娘人靠在椅背上喟叹:“比金安实在是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