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和他认识？
我轻笑一声：“老姨娘，舒坦日子过的想必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又或是在这个院里鼠目寸光、占山为王惯了，就连祖父在时定下的规矩都全然忘了吗？”
老姨娘面色微变，声音也带了怒意：“姑娘这话是何意？平日里不曾到我跟前尽过孝就罢了，怎么一来就这般没规矩？这是你一个晚辈该说的话吗！”
听了她的话，我轻哂：“尽孝？老姨娘，你只是一个姨娘，而我是正儿八经嫡出的大小姐，你拿什么脸配得上我来尽孝？若是你宽容待下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我也是能给你个长辈的面子，可是你倚老卖老三番五次的寻是非，我看这燕都您……是待不惯了想回金安吧？”
她气焰顿时弱去大半，我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道：“当年在金安，你娘家那些穷亲戚来投奔你，是谁好吃好喝地待着他们祖父在世时老姨娘你未曾为我家添过一男半女，按理说是早该被打发了的，若非我看你孤身一人可怜苦劝父亲，你怎么会陪我们一同到燕都来。如今你动手打了我的人我不能不计较，请你别处养老去吧。”
说着我便作势让人去备马车，尤嬷嬷适时赶到，说夫人听见我和老姨娘起了争执，让她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尤嬷嬷，老姨娘让着夫人对她向来敬重端坐在椅子上继续充长辈，她打量我父亲不会落一个刻薄庶母的名声，因此几次三番惹事生非，平时旁人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都能忍则忍，如今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我决定料理清楚。
此事夫人和父亲都不宜出面，我决定先斩后奏把她送回老家。
回去后我扔给思晴几两碎银让她去外面找了车马，夫人听说后表面上不声张，暗里给老姨娘贴补了不少盘缠，说什么府中无子连他们都不知如何养老，姨娘留在这里老了也没个去处，不如回家拿着钱为子侄后代置办些产业，老姨娘听了觉得也有道理，拿着钱乖乖由人送回了老家。
解决了心事，我整个人都舒坦不少。
第二日我刚起身，魏夫人就已经在正厅等我了，估计是要为昨日的事儿敲打我。
果然，一见面魏夫人就说我做事冒进不懂得隐忍，我奉上茶后垂手站在一边不说话。
魏夫人叹口气：“我明白你护下心切，她留在府里要么是惹事生非要么是苛待下人，送回去也好，少了一桩心事，只是你这事做的太过冒失，今日在我这儿还能替你遮掩过去，明朝你出阁在婆家这样处事岂不是让妯娌们捉到把柄戳你脊梁骨吗？”
我知自己做的不太妥帖于是乖乖服了软：“我知道这事儿父亲和夫人出面料理总是不好的，因此自己拿了主意，下回再不敢了。”
“此事便算过去了，”魏夫人没有接着责怪我，话锋一转道：“今日你好好准备一下，打扮的得体一些。”
我不解道：“家里要来人吗？”
魏夫人起身：“前几日不是同你说过吗，年前入宫的大人们这几日会出宫与京官相聚，自然他们的公子小姐们也会出来聚聚，我已经布置好了宴会，你在家闷久了也该出去见见人，多个伴总是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自然是欢天喜地，连忙回房做起了准备，其实无非准备一些见面礼以备送人，我自己是不会在梳妆打扮上花太多功夫的，父亲为人低调严谨，我在家虽然蛮横，可出门在外代表了门面，我自然要守着规矩。
今日是我家做东，按理我应当穿得素净些，于是只换了一件白色缎面上绣着绿梅的长衣便往席面走去。
还没走到听见外头男人们大声说笑的声音，相比起来这些女客要骄矜许多，魏夫人在前面陪年长一些的贵妇说话，这些年轻的小姐们自然应当由我应酬。
我让昭月端来了一壶甜酒，把这些小姐一个个都敬了一遍。她们都是边疆官僚的女儿，性格大多豪爽率真。
其中我最中意一位穿浅黄色外衣的女子，在一群爽朗恣意的小姐中她最为规矩，长相也很出众：眉淡而长，眼睛圆润，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姿色出众气质温顺。
我见她不大与人说话便主动前去攀谈：“是我们招待不周吗，姐姐怎么如此拘束？”
她听见后浅笑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半月的弧度：“怎么会？姐姐家的宴席布置得这么用心我还说自己担当不起呢，妹妹自幼在京外长大不知京中的规矩，怕出了错被姐妹们耻笑，也丢了家里的脸。”
我安慰她：“咱们又不是在宫中见面，不拘这些礼数。”随后我借口去更衣离开了宴会去如厕，路上我问一个在门口迎女客的丫头那女子是什么门第，她告诉我：“这是经略安抚史家的养女。”
我大吃一惊：“养女”
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如此尊贵体面，我以为这一定是个有头脸的嫡出小姐，不禁对她更为好奇。
回到席面后我又细看了她，这打扮实在尊贵：浅黄色的金丝软烟罗上裳，同色马面裙。衣上花样不多，腰间系着一枚独山玉，色泽通亮，拿如此名贵的东西放在衣上点缀，可见她就连衣衫首饰都比别人高出一等。
其所戴钗环更是华丽：一支累丝金凤掩鬓，栩栩如生的孔雀嘴里还叼着一颗红宝石。头中别着鎏金透雕卷花蛾纹银梳、银镶玉头钗，发髻上还戴着嵌金玉花。
她看我注视她许久便主动与我攀话：“方才漱玉还没问过姐姐芳名呢。”
我把年龄、名字全告诉了她，热谈之间我得知她也在金安生长过，不禁觉得她热切了几分，我们交谈了儿时在金安时的见闻，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漱玉和我讲了许多在金安时的旧人旧物，我也问出我心中的疑惑：“姐姐既然是在金安长大，怎么如今又成了赵大人家里的养女呢？”
她的脸暗沉下来：“妹妹应该也记得，金安哪里都好，只是地处边界流寇众多，那年赵大人来金安平乱，不想被贼人所害，中了毒箭又落入河里，被我采药时发现，幸亏我施救得当，大人才捡回一条命。得知我自幼无父无母被人贩子拐到这里后孤苦营生，当下就认我做干女儿。赵大人回军中后命将士把我带回府中，我变成了他的养女。”
我宽慰她：“看你穿衣打扮如此华贵便知道赵大人定是很疼爱你的。”
漱玉微微点了点头：“赵大人唯有三子，只是缺一个女儿，我过去后便把我视为己出。”
说完她好像想起什么，嘱咐身边的丫头：“哥哥说今日要与顾将军的公子饮酒切磋，你找个人过去跟他说不要喝多，免得回去又被父亲责罚。”
我听着名字有些耳熟，遂问她：“你说的那位顾公子是顾一霄”
她有些意外，点点头称是。
我的反应可以用失态来形容：“你和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