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高嘉禾宽慰着秀娘:“你放心,过几日朕就把你送出宫去,你好好调养身子就行,万事有我。”
高嘉禾也愁,她还小的时候,父皇后宫佳丽虽然多,但太后强势,旁人在她面前讨不了好,偶尔有作妖的也很快被压制下去,所以并无太多宫斗事件发生。所以她的成长也就并未受到什么冲击,心胸便一直是柔软的。
反倒是后来几个哥哥为了夺位使出的手段,倒把她吓了一跳。而眼前要解决的,是怎么样救下秀娘。
如若她怀孕有子的事情被散播了出去,不止她腹中的孩子难活,就连她自己大概也会被安上一个与瑞王勾结的名声,让太后知道可就活不了。
话对秀娘说的那么满,不过说到底他也是傀儡皇帝,还是得去找温丞相,温伯思在太子宫中,高嘉禾立马出发,她心中已有主意。
借了太子的茶室,高嘉禾喝了一口热茶,才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原以为温伯思并不会细致过问,却没想到对方在听完后,眉心微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在避暑山庄,接待崔将军?”
高嘉禾故作镇定,“不合适么?我恰好也想休息一段时日,预备半个月都不上朝,刚好赶上他回来,就让他去山庄复命不行吗?太后也觉得可行。”
温伯思语气微冷,“崔大将军回朝,说是复命,实是是回来禀报北域之事,圣上都要设宴迎他,这宴会设在宫廷里,还是设在避暑山庄,并没有什么分别,圣上做主就行了。”
高嘉禾松了口气,暗叹,我要是做得了主我还来问你做甚,不过面里还是微笑着,“所以温哥哥是答应了?”
温伯思淡声道:“圣上是天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等事用不着做臣子的答应。”
高嘉禾再是愚笨,也从其中品味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他虽不解温伯思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但本能地靠了过去,亲密地将人揽住,笑道:“那我先让秀娘去筹办一番,那山庄许久没去住了,要收拾干净些才能住得舒坦。”
温伯思没动,只道:“不可花费过甚。”“我知道了,我只让她找人简单收拾,把灰尘清理干净即可,绝不会再乱添置东西。”
温伯思依然冷冷淡淡的端坐在哪儿:“我国现在虽看着繁盛,但南域常有水患,北方又有蝗灾,边疆同北域偶有摩擦,大小战乱不断,西边还有匪患,哪里都需要钱财,所以还是要保证国库充盈,这样灾祸来时,才有能力应对,不至于造成内乱。”
这些话高嘉禾以前也听过,只是没听过温伯思这么语重心长对她说,心中竟有几分欢喜,笑得愈发甜了,“我知道,我知道要多存钱,不可胡乱花费,后宫我都减少了开支,还遣散了些多余的宫女放她们回家,就连别苑也只有两处,我也不再想着要建行宫别苑了。”
温伯思点点头:“见了崔将军,打探一番,看他有没异心。”
高嘉禾吓了一跳,“异心?什么异心?”
温伯思似是有些犹豫,过了半晌,还是低声道:“我听闻瑞王去了一趟边境,见了崔丹”
瑞王?又是瑞王。
高嘉禾不知道温伯思知不知道自己与崔丹见不得人的关系,不过依他的性子显然也是不在乎的。有些事也不便为了不在乎的人说清楚。
第二天,高嘉禾就着手送秀娘去了避暑山庄。
到了月底,高嘉禾便也去了避暑山庄。避暑山庄建在京城附近的一座山峰上,那山算不得太陡峭,树木也是重新栽种过,林子并不显得杂乱,山庄坐落在山巅,中间有一个天然湖,湖边栽种了一片桃林,若是时间来得对,能看到桃花盛开的美景,高嘉禾来得太迟,桃花已经落尽了,倒是结了不少的果。皇城中已经有些炎热了,这山中气候却还凉爽,早晚甚至有些冷。
因是皇家避暑之地,所以房舍极多,皇帝住的是多宝阁,是山庄中最好的位置,不远处就临着湖,在二楼的位置还能将群山巍峨景色尽收眼底,如若有几分文采,见了这样的美景,大概能做出两首不错的诗文来。高嘉禾没有文采,便拉着齐斌在窗前对弈,一边问道:“可请了大夫给秀娘看过了?她腹中胎儿还好么?”
“请过了,大夫说胎儿稳定,发育齐全,胎动也很正常,圣上不必忧心。”
“那便好,朕把她安排到了最偏远的风采楼里,希望不会让太后的探子们注意到。”她皱了皱眉,轻声道:“若是被发现了,秀娘便难有活路,秀娘怀上瑞王的孩子切勿让太后发现,朕希望二哥是真心喜欢秀娘的。”
齐斌也压低了声音,“奴才知道,会万般留意的。”又恢复了寻常的音量,“听闻崔将军已经到了洛城了,怕是再有三两日便能到皇城,您的圣旨已经递了过去,他应当会先来这边。圣上,咱们要不要先布置好,到山下去迎一下?”
“不去,他到也是好闲心,回了一趟京城,又跑回去装作回朝,朕没空陪他演戏。”
高嘉禾看了楼下的湖,“你给朕弄艘船来,朕要游湖,湖里应当有鱼,朕也想钓鱼。”
齐斌细声细气地道:“那崔将军那边……”
高嘉禾道:“不过是回朝复命,又非立了大功回来,按常例就是了,朕难道还要亲自去迎?”
她突然将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很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下了,你去弄船来。”山庄中早就有木船,只是甚少使用,毕竟这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湖上有并未有什么,着实没有游湖的必要,反而是在旁边的凉亭里乘凉赏花还比较惬意舒坦。
但圣上既要游湖,宫里的人便连忙动了起来,第二日下午一艘精致的画舫就停在了湖面上。木船被仔细清洗过,看起来又新又干净,走到里面便是云锦做的软垫,底下垫了厚厚的棉,便是睡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硌着,又摆了茶几小案,茶水瓜果蜜饯一应俱全,又按着高嘉禾的意思拿来两根钓竿。画舫算不上大,多坐几个人就显得逼仄,高嘉禾将旁人都赶下了船,只留了自己和齐斌。
齐斌慌得脸色都白了,忙道:“圣上,这湖到底深,不多备几个人守着,若是落了水可怎么办?”
高嘉禾道:“朕会游泳。”原本是不会的,自从皇姐落湖溺亡之后,先帝就请了人来教他们。说也奇怪,高嘉禾在别的事上笨极,但在学游泳这件事上却是最快掌握窍门的,并且十分喜欢,年年夏天都会去游泳。
齐斌快哭了,“可奴不会啊,要是出了事,奴死不足惜,可万一……”
高嘉禾心情不好,眉头蹙着,几乎有些不耐烦,“那你也下去,朕自己一个人去钓鱼。”
她这次异常坚持,当真把齐斌赶下了船,也不准别人上船,自己取了蒿将船撑到中心,开始坐在船头垂钓。齐斌急得团团转,一干御前侍卫也很着急,甚至连暗探们都有些束手无策,最终还是挑了几个水性好的偷偷潜入水中,护在了画舫周围。
高嘉禾并未察觉,看起来仍在专心钓鱼。湖里确实有鱼,而且那么多年积攒下来,数量还不少,不过她并非钓鱼高手,而且也没有什么耐心,心里也有心事,静不下心,只要线一动,不等鱼儿咬实了钩,便将线拉了起来。
所以过了快两个时辰,一无所获,他几乎是耐心终于达到了顶点,高嘉禾将鱼竿一扔,忿忿地进了船舱里。
齐斌一直在岸上盯着,一颗心就没有平静下来的时候,时刻都担心船会散架,又或者高嘉禾会坠湖,见他进了船舱,连忙扬着声喊道:“圣上,入夜了,您回来吧,该回来用膳了。”
高嘉禾远远听到声音,心里愈发烦躁,只充耳不闻。齐斌急得跺脚,正要再喊,突然身边多了一道人影,在暗色中,看起来颇高颇大,定睛一看,心口顿时一跳,几乎要尖叫起来,“温,温丞相!”
温伯思点点头。
他的视线落在湖中间的画舫上,“圣上在那里么?”
“是的,圣上今日也不知道怎地来了兴致,要游湖,又要垂钓,晚膳也还没用……”
他话还没说完,温伯思道:“我去看看。”
齐斌一怔,很快醒悟过来,脸上露出笑意,“那就劳烦温相了。”齐斌是一步一步看着高嘉禾走过来的,她心中的苦楚自是知道,温伯思的心思他拿不准,只是希望他对圣上好些。
温伯思道:“你叫那些人回来吧。”齐斌看着平静的湖面,倒有些意外温伯思是怎么看出来湖底下藏着人的,但来不及过多感叹,身边的男人已经拔地而起,身姿迅捷地往湖上的画舫里蹿去,不过几下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船头。
齐斌惊呼:“温相的轻功这么好?”
湖心离湖边也不远,周围又安静,齐斌第一声叫得太响亮,所以船身一晃,高嘉禾就知道温伯思来了。
他为什么会来?高嘉禾想不通。
船上的软塌上有薄被,高嘉禾将被子一拉,几乎从头蒙到了脚,恨不得将耳朵也闭住,不去听那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但偏偏那一声声响声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时时往她耳朵里钻,等人走到近前,她连呼吸都像是要停滞了。
好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控制一样。
高嘉禾在被子里忿忿地咬着嘴唇,听到脚步停在他面前,片刻后,一只手来拉扯他脸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