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但没想到,三个皇子内斗严重,还造成了一死一伤,剩下那个还被揭露出要逼宫造访,所以先皇在一气之下,竟真的立了她为储君,然后在七天后病逝。
三千多个字写到高嘉禾头晕眼花的地步,手腕也发酸泛疼,她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但好歹总算抄齐全了。等墨迹干了,高嘉禾将它塞在温伯思写的经文中间,看到上面的字迹,突然轻声道:“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给姐姐写另外的祭文呢!”
齐斌公公当做没有听到,给她倒了热茶来奉上。
祖祠佛堂也是皇宫内,一大早诵经的道士就来了,在梵音中,高嘉禾行了祭拜仪式,也跪坐着念了会经才出来。这场祭奠要连着三日,三日里高嘉禾都不能食荤腥,自然也不能动□□,每日规规矩矩地来,到了第三日上午,总算完成了。
高嘉禾心底一松,再往姐姐的灵位前拜了拜,这才走了出来。太监们抬了辇过来,齐斌要扶她坐上,高嘉禾摆了摆手,道:“朕走一走吧。”
天晴且暖,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花草都冒出了芽,透着一片绿意。高嘉禾渐渐走到御花园的地方,一眼看到大片的花卉,心里又有几分怅然。她放缓了脚步,走到某一处地方,轻声道:“这便是姐姐离世的地方,原来都这么多年了…”
湖淹了高嘉善,夺了皇太女的性命,当然不能再留存于世,不过几日功夫就被填平,连先前湖边的树都被砍了,重新栽种了些花草树木。
那段时日,爬高树都是不被允许的,若谁去爬树被皇帝或者皇后瞧见了,是要被处罚的。打捞高嘉善遗体上来的地方也被种了树,是高嘉禾亲手种下的。一棵枫树,树干生得笔直,一年年长大,四季变化都不同。此刻这棵枫树已经长得极大了,周围都没有比它更高更大的树,在冬天掉光了树叶的枝丫,在春季又发出嫩芽长出嫩叶,此刻抬头一看,已经能看到不少叶子。
高嘉禾抬头,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叶子,而是一双脚。她骇了一跳,都发出一声尖叫,四周的侍卫听了,匆匆跑了过来,连刀都抽出来了要护驾。齐斌也吓了个半死,连忙护着高嘉禾往后退,一边抬头看去,尖声问道:“谁?是谁在上面?”
大树半山腰的地方慢慢探出一个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带点紧张和慌乱,对着高嘉禾道:“母皇,是儿臣。”
高嘉禾定睛一看,更慌了,“康儿?你怎么在上面?”会轻功的侍卫将太子抱了下来,才七八岁的孩子,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在上面窝了多长时间,双腿都是抖的,脸色也白。
齐斌将他浑身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连忙松了口气,对高嘉禾赔笑道:“圣上,太子殿下没事。”
高嘉禾搂了他,问道:“怎么在上面?嗯?上面那么高,母亲要是不来你准备怎么下来?”
高启康抿了抿唇,才说明缘由。原来他近来在学武,今天想看看自己的成果,就爬了这棵树,结果顺利爬上去了,到了高处,却不敢下来了,又不敢随便叫人,只能窝在上面,盼着带自己的太监找过来,再让他解救自己下去。却没想到没等到太监,却等到了高嘉禾。
“太危险了,要是摔下来怎么办?”高嘉禾敲了下他的脑袋,但到底没舍得用多大的劲,“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才几岁?就爬这样高的树,等你多学两年再验收成果不迟。”
高启康轻轻点头,小声道:“儿臣就想努力学习,日后好为母皇和丞相办好差事,儿常常看见丞相他盯着这颗树,我以为这上面有什么,今天就想试试。”
高启康说的丞相自然是温伯思。
原来他一日都不曾忘却姐姐。
高启康与温伯思神态极为相似,但五官只有四五分像,另外几分都像了高嘉禾,而高嘉禾跟高嘉善又有几分相似,所以极偶尔的时候,高嘉禾看着自己儿子时会有种看到了姐姐的感觉。
高嘉禾没说话,眼中怜爱的摸了摸高启康的头,高启康上少年老成,平时也不太与高嘉禾亲近,与他父亲一般的性子,今日难得这般。
她叫了人,把太子送回了宫。高嘉禾也走累了,回去了寝宫。
回了宫,就看见秀娘端着燕窝,脸上纠结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秀娘身为高嘉禾的大宫女,但是为人低调,她长相温婉,瓜子脸,身上总穿得素净,连首饰钗环也不常戴,身材纤细,走起路来有弱柳扶风之姿,但性格柔中带强。
要不然也不会在二娘欺压之下,小小年纪就起了入宫的心思,并且在入宫之后,亲自将娘家一切联系都斩断。事情起先是在她入宫不久,得了高嘉禾的赏识成了当时还是公主的高嘉禾身边的红人,过去欺辱她的人要来攀附,但是她却拒之不见,被骂作白眼狼,也不辩解。
当时高嘉禾听了些风声,这才为她出头,处置了她那豺狼之心的二娘。
以往虽然秀娘娇弱,同旁人说话,气势先降了三分,但她在高嘉禾面前,却并不十分惊慌紧张,反而比同别人相处时要自在。可今日她言语错乱,连跟高嘉禾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高嘉禾意识到了不对。
高嘉禾吩咐齐斌,“你先带人都出去,没有传唤,莫要进来。”等旁人都散干净了,
她才看着秀娘,“秀娘,你有什么话,现在便说吧,你与朕的情分不必这样。你这是怎么了?”
秀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踌躇再三,终是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了下地面,用极羞愧的语气道:“我对不住圣上,请圣上恕罪。”
“你快起来,到底怎么了?”
秀娘浑身一颤,声音也抖得厉害:“我,我有了身孕。”
高嘉禾眼睛瞪大,愣了愣,“怎么会,你,你。”
“谁的?几个月了”
秀娘只是哭着,浑身只是颤抖,不敢起身,“圣上,我知道这样让您为难,对不起对不起,已经六个月了……”
“这么大了?”都该显怀了,但是秀娘身材娇小,难怪看不出来。
高嘉禾又道:“你先起来,月份既大了,你这样跪着,对胎儿不好。朕也是孕育过孩子的人,曾经天天被太医念叨过。”
这才不得不站起来,她身材清瘦,衣服又刻意穿得宽大,要不是仔细看,确实看不出她有孕,而且是快六个月的身孕。她眼圈已经红了,满脸苍白,又是惊慌又是恐惧,大概这种情绪萦绕已久,所以脸色极差,要不是抹了些胭脂,大概谁都能瞧出异常来。
高嘉禾安慰着她:“你别怕,现在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在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吴国的皇帝,你这点小事不要怕,好好养胎,过几日我找个由头把你送出去就好了。”
秀娘感激得看着她。
让她落了座,然后又:“是谁的?”见她犹豫的样子。
高嘉禾有些生气,:“你还想隐瞒不成,你伺候朕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会,还会害你不成?你不说,朕也能查出来。后宫管理虽松散,但每日谁进过,谁出过,都是有记录可查的。”
秀娘便不敢再隐瞒,“不是的,我不是不信圣上,是瑞王。”
高嘉禾张大嘴巴,“是二哥?你们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进来的?是你们先头有联系,这怎么回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高嘉禾的二哥在当年争斗中败下阵来,并被接发造反,先皇一怒之下把他贬到封地,没有御令不得回京。不过等高嘉禾登基称帝后,念及他们小时候的情分,也体谅太妃思儿之苦。这才让他每隔三月可以进宫一次。
“我们先头并没有联系,…”儿时秀娘在家也多亏瑞王的帮助,不然早就被家中二娘害死。一次偶然的机会秀娘在街上遇到了贪玩的瑞王,看见满身伤痕的秀娘,瑞王起了好怜悯之心,这才对秀娘有了搭救之恩。可后来秀娘入宫,来不及感谢那位大恩人。
进宫几月后,才知道那位恩人是天家之子,是瑞王。碍于俩人身份悬殊,秀娘不敢心生其他,只得把心意藏于心中,不敢宣宇表。
秀娘轻声道:“头一回见面时,我也很惊讶,觉得难以置信,他在我心中是救我于水火的恩人,亦是我在困境中所想的人。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人是瑞王。可是那天他说,他早就认出我来了,只是宫里不比外面见我如此小心翼翼他便没有相认。他心里居然还有我,并且到现如今都没有娶妻生子。年前前他奉旨进宫,我与他已是许久未见,所以才………他为了我做到这般,此生已无憾了。”
她原是切断了心里所有的期盼,在宫中虽是锦衣玉食,也是孤单寂寞,在面对这样一份炙热的爱恋时,即便再理智的人,也难以坚守。一个人到底太冷清了,于是便犯了错。
高嘉禾听了来龙去脉,心里觉得对不起秀娘,秀娘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那时自己没多问,秀娘没提自然而然的让秀娘一直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是她疏忽了。
秀娘不是她。
不像她是这皇宫的笼中鸟。
她会有更好的生活,外面的姹紫嫣红都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