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她穿着明黄色的曳撒，内衬是淡白色的，，不施任何的粉黛，肤色却细腻如绸缎，她的眉眼很俊俏，俊眉修目，轮廓恰到好处，可比春花秋月。

    看到她的第一眼，没有人会注意她的美色。因为她生来有一种和普通女子不一样的气度，那气度好像长在她的骨子里，摔跤也摔不掉。她笑的时候，清朗如风，虽然她现在很少笑。温伯思不免微微征住。他很少看到高嘉禾这样的眼神，她的目光好像在眺望远方，不过眸子里又什么都没有，神色间好像有一种怅然而忧愁的感觉。

    高嘉禾察觉到这一点后，便觉得有些玩味起来，要知道温伯思性格十分端方，说是一丝不苟也不为过，教导她的这些年来，对方几乎没有出过错。即使面对着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皇，也极为恪守臣子本分，就连授课的时候，都至少和她隔一尺的距离，再加上当年的那事出了之后，他连正眼看她都很少。

    高嘉禾抬起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对方，明明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许多次，却感觉还是走不进她的心呢！只见温伯思仍然是一身青衫，身姿笔挺，略清瘦，肩背笔直，如松般清逸，虽然年近而立，却还是显得很年轻。大概和他的气质也有关系，他有一种端方君子的温润之感，这样的人，看上去和书卷一样。

    高嘉禾道：“温哥哥你怎么来了？”

    温伯思这才回神道：“自是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高嘉禾恍然想到这里温伯思之前也曾与姐姐来过几次，想来是这次她说道此处，又让他触景生境了吧！高嘉禾心中酸涩。

    “是吗？丞相这是又想到旧人生情，夜不能寐吗？”嫉妒果然让女人发狂，让高嘉禾口不择言。

    温伯思也不恼，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圣上多虑了。”

    高嘉禾气得要命，她最恼温伯思的就是这样，任是再多的脾气到了他面前，仿佛一拳打入了棉花里一样，半点都不畅快。但其实，他是很少有脾气的。

    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会这么多小性子。

    “哼，你既不敢说，如何又敢来？还不是因为心中放不下。”高嘉禾越想越气，眼圈红得更厉害，突然忍耐不住，朝着男人的嘴唇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高嘉禾咬得极为用力，贝齿咬住男人的嘴唇，咬出一排牙印，破了皮，慢慢渗出血来。尝到血腥味的时候，高嘉禾一怔，心底的那股怒气倒是散了大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松开了牙齿，正要问他为什么不躲，后脑勺却被对方扣住了，接着温伯思吻了上来。很轻柔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先往她的嘴唇上含吮了一圈，才探出舌头来舔他的唇线。温伯思浑身一颤，鼻尖闻到男熟悉的气息，喉咙里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便张开了嘴，放任对方的舌头进来。

    “圣上可消气了？”

    高嘉禾红着眼瞪他，到底别开了头，咬牙道：“你就仗着朕心软！温哥哥既然你来了，这次我可不会让你跑掉了。”

    这个男人是高嘉禾曾经景仰和向往的对象。虽然接触后发现他实际的性格跟话本里描述的简直南辕北辙，高嘉禾却更喜欢了。喜欢亲近他，喜欢撩拨他，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露出的温柔眼神，也喜欢看他对自己露出无奈的笑容，更喜欢看他因为自己而失控的模样。

    温伯思是高嘉禾第二个爱上的男人。虽然温伯思不爱她。这一点她很明白。皇帝还在画舫上没回来用晚膳，虽然温丞相也上了画舫，但齐斌公公还是有些担忧，所以忍不住留在岸边等着。

    这一等，就看到了极旖旎的画面。画舫里掌了灯，大概角度恰好，所以两个的身影便显现在了画舫的窗户上。窗户将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影像映了出来，即使隔着不短的距离，也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荣贵粗看时还没分辨出来，所以吓了一跳，等仔细一看，辨清楚两个人的姿势时，顿时觉得脸红。他自幼跟在高嘉禾身边伺候，，到了十二岁还没发育齐全的时候就去了势当了太监。

    这一幅诱人的景致保持了好一会儿，高嘉禾才浑身瘫软地摔进男人怀里，又被温柔吻住了嘴唇，而画舫的摆动也慢慢平息下来。

    齐斌看完这一切，急忙转身回楼。他该去准备避子丸了。

    夜深了，满天的繁星悄悄隐去，月亮也躲到了云层的后面。院子里，黑漆漆地，仅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偶尔吹过一丝丝凉风。

    船上香风轻浮，略有女子低沉婉转的轻笑声，一丝一缕地从厚厚重重的帐幔后传出来，搔得人心痒痒的。窗未闭紧，有风闯入，堪堪顺着那纱帐底下钻了进去，掀了一角。里面女子玉体横陈，黑发如缎，身上裹了锦被，皱巴巴地揉成一团，似脂的肌肤上带了点汗，纤细的手腕上晃着一镯耀目白玉。

    塌边，坐着一名男子，头发从鬓边垂下来，碎碎地撒了一肩，衣着齐齐整整，上好的罗纹平展棉袍，宽袖敞开，一双手骨节刚正，十指修长。

    他握着女子露在被外的小脚，但见那女子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才松了掌。女子又是轻笑一声，笑里带了娇吟，一缩腿，便脱开了那手。

    她悠悠掀了被子一角，吐了口气，脸上泛红，睫毛上都带了水雾，眯了眼，望着他道：“温哥哥，你手真烫人。”

    男子垂眼低头，双手收回，搁在膝间，不紧不慢道：“是臣逾越了。”

    得了，又恢复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女子撑塌而起，锦被自身上滑落，里面竟是未着一物。自去枕边摸了衣物来，黑底金线的亵衣亵裤，莲足点地，勾了地上绛紫大袖罗衫来，手臂一抬，便滑了进去。

    “温哥哥，你总是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温伯思脸色不变，说：“近日边关异动，北域不太老实，像是有所行动。臣听闻崔将军更是下令出兵攻打北域。这番北域只塞了一队人马骚扰边关，崔将军像是有先见之明早就有所防范，擅自命人出兵。”

    “崔将军虽然远在京城，可出兵之事并未告知圣上，而是一纸飞书调遣将领。”

    高嘉禾就算是在过愚笨，也明白了温伯思言下之意。将士们只凭借崔丹一句话就出兵，就算她是皇上也未免号召到他们。再加上崔丹屡战屡胜，虽然他并不年轻了，但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崔丹又怎能不让温伯思忌惮？

    待高嘉禾正想着的时候，殿外有人轻轻叩门，随即一名小内监趋步入内，一敛袖，禀道：“圣上，崔将军到了，此时刚过了御街，您看是否要召见……”

    女子手臂轻轻一抬，往耳垂上按进一朵金珠攒花，朱唇轻启：“让他在承德殿等候。”

    随机温伯思也起身，快速穿好衣裳，“臣先行告退。”

    “你不随朕一起去？”

    “臣桌上还有许多公务，就不陪圣上了。”温伯思淡淡的开口。

    高嘉禾上前拉住他的衣衫，问：“温哥哥还是忘不了姐姐？温哥哥你可想与我一起去见崔丹，你难道不知道我与他发生过什么？”

    温伯思面色不太好，不过一瞬间又恢复正色，“圣上是吴国之主，任何人和事都是圣上的。臣告退。”

    高嘉禾看见手中的衣衫，慢慢抽动离去，她心中酸楚眼眶泛红，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要是自己有件事做的好些了，可以得到他的一个笑颜。刚第一问题，他甚至答都不想答。

    崔丹甲胄未卸，满面戾气，自坊巷下马，便一路直行。此时避暑山庄内花开得正好，宣和间莲花片片，御街两侧桃李梨杏，遍之如绣。

    可他却顾不得赏玩，脚下如风，跟着引路的内监直入大内去。承德殿。头顶殿门上高悬的三个大字，刚劲苍松，力道满注。

    崔丹脸上略有一丝动容，薄唇紧抿，立在殿外，待内监进去通禀过后，他才缓步而入。直走五大步，再右挪两步，单膝着地，带得身上的盔甲也跟着哗啦啦地

    响。

    “皇上。”他开口，声色低哑，垂在膝侧的手不禁紧握成拳。前方上座传来女子柔缓的声音：“起来说话罢。”

    于是他起身，抬头，莹莹美目，泛光红唇，面颊微红，这样的景色崔丹当然知道发生过什么。他也无可奈何。也不过几日未见，但崔丹却觉得太久了。高嘉禾轻摆一下袖子，身旁的小内监便会了意，往后退去。

    诺大的承德殿，就只剩她和他。

    高嘉禾从座上走下来，一步连着一步，边走，边开了口：“事情朕已听说了。本来这避暑山庄是为庆您崔大将军得胜归来，但是朕觉得觉得大将军您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何不得召令擅自发兵，你这是丝毫没将朕放在眼里？”说罢，眉尾一挑，眼神也跟着变得凌厉起来。

    崔丹觉得这样高嘉禾有些陌生心里又有些欣慰，他当然知道高嘉禾做了十年的皇帝自然不是从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这样的指责他也知道有温丞相的手笔，他的拳攥得更紧，头低下来，“臣……是来请罪的。”

    高嘉禾像是不可置信忽而一笑，笑声渐渐大了起来，一甩袖子，回身便往殿侧行去，“崔丹崔大将军，你也有来请罪的时候！”

    她坐上蓥金石案，从桌上抽出几封折子，往后一扔，那些折子，哗啦啦地摊开在他面前，歪歪扭扭躺了一地。崔丹俯身拾起那些奏折，手指僵硬万分，展开，一行行扫过去。

    全是对他的赞美之言，更有慎着让高嘉禾加封他为异性王

    高嘉禾唤来个小宫女，“上盏茶来，给崔将军赐座。”小宫女依言而下，她只对着案前笔架，手指轻触案沿，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