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们也抱一下？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元旦节前一天，周一。
一早去学校时，徐南山就把自己戴了将近十年的手表，戴到曲悠手腕上，还美名其约说:“这不是马上快要元旦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一天假，怕你太激动，就让你看着时间心里好有个底。”
曲悠低头笑笑不说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徐南山的小心思，他那是在提醒她，明天就是他十八岁生日了。
明明心急如焚的是他。
冬日里的寒风刮的有些格外凌冽，曲悠她们两个虽然脖子上都戴着围巾，但还是一齐缩着脖子。
哪怕是在冬日，她俩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直沁人心脾。
到学校后，曲悠和徐南山并肩走着，学校花坛里的花花草草也早已不复夏日的模样，成了枯枝残柳。
到教室时，曲悠整个身子都冻僵了，她这才觉得待在室内是有多幸福。
她坐到位置上后，夏婉贴心地笑着，然后把曲悠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轻轻搓着，夏婉忍不住问:“明天就是元旦了，有什么打算？”
“元旦啊。”手上传来阵阵暖意，曲悠扭头看了一眼徐南山，“给徐南山过十八岁生日，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在学校度过的，所以就打算在元旦给他过生日。”
夏婉点点头，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她虽然脸上挂着笑，手上的动作却加重了一分。
转过头时，曲悠无意间瞥到夏婉头上精致的编发，以及她的异常，曲悠一时间有些好奇，就急忙问:“婉婉，你怎么了，还有你今天的头发好漂亮啊，你自己编的吗，要花上好多时间吧？”
听了曲悠的话，夏婉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又柔了几分，她愧疚地摇摇头:“我妈妈给我编的，她昨天下班后，在手机上学的，今天一早就把我叫起来，给我编头发了。”
对于自己的不对劲，她闭口不谈。
见夏婉不肯说，曲悠也就不再追问，不经意间，曲悠眸色暗了暗，她点点头，淡淡一笑，曲悠轻声说:“婉婉，我不冷了，谢谢你为我暖了这么久。”
语气中带着感谢。
为了不让夏婉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她笑着继续说:“明天你可要记得来我家，我们一起给他过生日啊。”
夏婉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上松开，笑得勉强又愧疚:“跟我客气什么，但是悠悠，不好意思啊，我和温彦晖约好了明天一起跨年的。”
“没关系。”曲悠了然地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脸认真地说，“毕竟你们平常也没什么时间待在一起，好不容易赶上假期，就应该一起约约会什么的。”
夏婉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没来由想笑，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突然也认真地说:“悠悠，马上就是二零一九年了，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过一个正式的拥抱呢。”
“啊？”曲悠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既然夏婉提出来，她也一定不会拒绝，但现在的场合和她口中的正式也不太相符，曲悠故意逗她说，“我们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别人会不会多想？还有温彦晖，他也该怪我了，还是别了吧。”
如她所料，夏婉眉头紧锁片刻，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撑着笑脸说:“是我没考虑这么多，多亏你提醒我了。”
看她失落的模样，曲悠也不再逗她，伸手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只是这场合不太正式，等下午我们放学吧。更何况别人又能多想什么，我们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只是抱一下，如果别人非要说什么来表达自己龌龊的思想的话，那就让他们或是她们随意好了，我们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悠悠!”夏婉语气有些偏重，她说，“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不喜欢我或是厌恶我了，之前说的话也都不作数了。”
“要说你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确实有一点。”曲悠故意拖长了尾音，还做出一副厌恶的模样，“婉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但你要记得，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冲你发脾气，更别说厌恶你了。”
夏婉突然皱着眉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有答应曲悠，去曲悠家里帮徐南山过生日。
只可惜为时已晚，如果现在再说起来，曲悠必然会说，让她去陪着温彦晖，不想耽误她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自己和温彦晖在一起后，她做不出任何决定，也可以说是她的决定起不到任何作用，温彦晖太大男子主义了，他从来都只想着让自己听他的，遵从他的意见，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可她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她一提出来这些，温彦晖就会问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下午还有最后一节课就要放学时，后排的同学就已经坐不住了，他们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抓抓脸，时不时再盯着手腕上的手表，计算一下还有多久才能放学，老师也知道她们这些做学生的归心似箭，心里只念着明天一天的元旦假期，连坐都坐不住了，更别说提起兴致来用在学习上了，所以他干脆就让大家上自习课了。
数学陈老师离开教室时，教室里是此起彼伏的“陈老师，新年快乐!”声，他顿足在门口，扭头往教室看了一眼，突然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那些毛孩子就都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开启自己不同的人生了。
他还记得，他们刚来学校时，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也没少梗着脖子和自己顶嘴，好在自己脾气算得上好，不怎么在意，每次都一副笑脸面对他们。
他又重新回到讲台上，依旧是一副笑脸。
低下有人问:“陈老师，您不会后悔了吧？可别呀，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明天一天假。”
“同学们。”陈老师轻声笑笑，然后理了理自己棉服破旧的衣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大家齐声说。
陈老师走后，徐南山急忙戳了戳曲悠的后背，他将自己的羽绒服往上撸了一把，露出左手手腕，然后伸出右手，在左手手腕处比了个圆圈，动作有些生疏，一张脸上虽然笑意吟吟，但看起来却十分傻气。
看着他生疏的动作，曲悠忍不住笑了笑，她心知徐南山是问她现在几点了，却还是作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一脸疑惑地问他:“你干什么，学奥特曼一样放大招？不过你这学的也不像啊。”
徐南山心知曲悠是在装模作样，他无奈地别过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回过头来却又装作一副自己丝毫不着急的模样，兴致盎然的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
“挣扎有什么用？”曲悠依旧装作一窍不通的模样，“你再挣扎也不像啊，要不你回去学好了再来跟我展示？”
徐南山泄气一般低下头咽了咽口水，因为举的时间太长，他右手有些发酸，就只好收了动作，他抬头看曲悠，眼神里带着些气馁，徐南山赌气一样询问曲悠:“你明明知道我是在问你时间，却还是要装作不知道，可你连装都装不像，一副看傻子的模样，让我心急，你天天跟谁学的这些？”
“自学。”曲悠瞪大眼睛眨眨眼，“明明知道自己心急却还是坚持要把手表戴在我手腕上，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看着，你好静下心借这个机会多学一会儿，我这可是按照你的意愿做，你怎么反倒生起气了？”
见曲悠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徐南山一时语塞，他张开的嘴再度合上。
最了解他的人就在她面前，就在他身边，就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放学后，曲悠破天荒没和徐南山走在一起，而是和夏婉并排走着。
出了校门，曲悠径直带着夏婉往反方向走，她很少来这条街上，只记得街上有很多奶茶店和蛋糕房，但街尽头，有着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花店。
花店的名字就叫“夏至未至”，曲悠拉着夏婉在那家店门口停下，她顺着玻璃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昏黄的灯光以及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古典装饰，给顾客带来一种强烈的神秘感。
曲悠扭头看夏婉，眼含笑意，她轻声说:“婉婉，你等我一下。”
“悠悠!”夏婉叫住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送给我了，我只会觉得自己亏欠了你。”
她只是再留机会，给顾子煜留机会，她在心里下了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决定，所以她不惜拒绝曲悠。
曲悠原本想劝她，可见她一脸坚定一脸认真，曲悠只好笑笑，然后漫步走到她身边，她叹了口气，对夏婉张开双臂，说:“那我们就抱一下吧，在花店门口，也很正式也很浪漫。”
“好，悠悠，谢谢你。”
谢谢她肯理解自己。
夏婉跑到她面前，俯身将双臂绕到曲悠背后，她说:“悠悠，谢谢你。”
夏婉走后，徐南山也凑了上来，他说:“我们也抱一下？”